沈家正堂内,灯火分外明亮。
沈家所有人又被叫到了正堂议事,除了那两个被割断手的,能做主说得上话之人一个不落。
堂内叽叽呱呱吵翻了天。
“太公,田产铺子可是沈家的命根,怎么能分出去,还有那些个东西,早不知道去哪里了,卖的卖,送的送,如何还能找得回来?”
“是啊,凭什么要分给他们,给点钱打发他们出去不就好了,偌大一个家族,还要靠这点东西维持生计呢。”
“就是,反正那些东西我是还不回来了的,他要是硬要,问姜氏去,姜氏呢?她怎么没来?”
“对,这些可全都是她出的馊主意,大部分东西可都在她手里。”
“就是,我们可是只得了一点手镯、珠宝之类的小东西,值钱的可全都在她手上。”
沈老太公疲倦地靠在太师椅上,苍老的手遮着半张面,双眸紧闭不语。
沈有柏见这帮长舌妇越说越不像话,开口斥责道:
“闭嘴,你们要是有那个胆量,一会儿那程家小儿过来,你们自己去说,别在自己窝里横。”
“那些个东西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务必找回来,找不回来,你们自己看着办,他那狠劲你们刚刚也看到了,不想活命,那只管赖着。”
一群女人立刻没了声响,纷纷低下头。
她们也就嘴硬,真要让谁站出来反抗,个个就像个缩头乌龟,临阵缩回自己龟壳当中,谁也不敢当那个出头鸟。
沈家的女人们还在嘀嘀咕咕小声埋怨,可沈家一群大老爷们,连屁都不敢吱一声。
等程仲檐再次折返回来,堂上更是安静得可怕,针落可闻。
程仲檐走到上首位,将手中的飞寒剑一把拍在桌面上,一撩衣摆,直接坐到沈老太公边上。
双手懒洋洋搭上椅子把手,一副盗匪模样,声音毫无温度地开口:
“开始吧。”
老太公终于抬起头,揉揉眉心,示意沈有柏把东西递上去。
程仲檐接过一看,随手就扔到地上,冷笑一声:
“就这么点,糊弄谁呢?”
老太公眉色紧皱:“程二公子,真的只有这么多了,沈家如今只是看着光鲜,其实内里不剩多少。”
程仲檐却没那么好说话,一伸手,接过飞涯递给他的账本,当面就念了起来。
沈老太公饱经风霜的粗眉直跳:“你怎会”
“只要我想,就能知道,所以,给我好好重新分,该我岳丈应得的,只许多,不许少。”
扫一眼下首的众人,修长的指节把玩着掏出来的匕首,森冷开口:
“给你们三天时间,把我丈母娘那些东西吐出来归还给我夫人,不然”
说罢,将账本搁在桌上,一把将匕首生生扎了上去,账本立刻被戳出一个大洞,笔直立在桌面上。
所有人眉头直跳,头埋得更低了。
看来是敷衍不了了,老太爷只能再次闭眼,示意几个族辈再分。
分了四五次,都没能给出一份满意的分割之法,程仲檐一怒之下,直接抹了暗中作祟想欺瞒他的账房先生,激得沈家众人再次惊叫连连。
直到夜深人静,最终分出了沈家三分之一的家产。
程仲檐拿着分好的单据,仔细核对后,这才命人放了那几个叫嚷最凶猛的。
“还有我岳丈离族之事”
沈老太公心里滴着血,颤抖着嘴唇落下印章,捂着胸口肉痛地瘫在太师椅上。
更令他痛心的,还是沈承枫这对父女俩彻底脱离了他们的掌控,以后他们想要获得更多好处都不能了。
这小儿太狠毒,杀人不眨眼,要是他咬死不放,他们父女就还得任由他们宰割。
可惜胳膊拧不过大腿。
程仲檐将纸契折好塞进怀中,接过飞涯递过来的信封往桌上一扔,冷冷道:
“私通苟且、谋害人命的罪证,我手里多得很,还有人证,改日送上门。”
说罢扫一眼堂内其他人:“明日我就会让人按照纸契上的单子来收这些田产铺子和银两,谁敢耍花样”
说着剑眉一抬,不言而喻。
“我丈母娘的东西,三天内给我送到,不然用手脚来抵。”
威胁完,威风凛凛离开。
沈老太公看着桌上的信封,肉疼地喘息,花白胡须一抖一抖,气得一掌拍上信纸,怒道:“孽畜!”
沈承坤是个没眼色的,他盯着离去之人的背影疑问:
“不是说他中毒快死了吗?就这个健步如飞的样子,哪里像中毒?”
沈有柏气得大骂:“这还用你问,明摆着装的,你还真信了?”
“三叔,那我们可以上官府或者入宫告诉太后啊,抓了他这个把柄,让太后收拾他。”
“你以为太后不知道他是装的?只是抓不到把柄奈何不了他罢了。”
“沈府是如何落败下来的?你还想凑到她面前?别再自不量力自寻死路!”
“收敛着点吧,覃儿马上就要参加乡试,沈家能否再恢复曾经的辉煌,全靠他,别再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提到儿子,沈承坤这才不忿地闭嘴,他夫人断手这事,他也只能心有不甘地暂且先忍下。
这边沈云轻被送回来的时候已经晕过去,那一掌沈长桥用了九成的功力,当时是下了死手的,幸好她自己闪躲一下。
可后背还是留下一个较深的掌印。
程仲檐替她运功治疗,之后就由稻子衙给她施针。
“幸好五脏六腑没震破,想来那个死老头内力不高,不幸中得万幸,我去制药,外敷内服,过几天就能恢复。”
下了药方后,稻子衙亲自去调药膏,让飞英给她涂抹上,他则守着药炉子开始煎药。
小月看到小姐背上的掌印,眼泪哗啦啦直掉。
平叔更是气愤地想出去找人拼命,被程仲檐叫人给拦下。
“不会让他活着。”
只留下一句简单的话,他就带着飞涯和几个护卫,替自己小娇妻讨公道去了。
等沈云轻再睁开眼睛时,已经更阑人静。
小月趴在她床头打瞌睡,她动动身子撑着床面起身,惊动了她。
“小姐?”小月大喜,急忙扶她坐好。
沈云轻看一眼窗外,问她:“什么时辰了?怎么这么黑?”
“大概亥时了,您饿了没,我去给您端些吃的来,秋红姐姐给您温着呢。”
抚摸一下作疼的胸口,后背更是有股火辣辣的灼烧感。
沈云轻急忙问小丫头:“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
小月疑惑了一下,立刻明白了她的担忧,笑着回道:
“小姐您放宽心,姑爷一出手,全解决了。”
“解决了?”沈云轻惊讶:“怎么解决的?”
“就按照您的意思分了家产,还把老爷从族谱上分离了出来,我们可以带着老爷一起离开了。”
“真的?”沈云轻有些不敢相信。
“真!千真万确。”
“早知道他们全是一群欺软怕硬之徒,一开始就该让姑爷跟着您去。”
“姑爷凶,能镇得住他们,看还有谁敢欺负您,您也不用挨这一掌,白白吃这个苦头。”
沈云轻心情复杂:果然她太弱,不管在哪里,都是强者生存的世界,有权有势,武功又高,事情解决起来自然效率就高。
等解决了这边的事情,她要想法子努力赚钱。
等有了钱,雇他个十七八个武力值爆表的,她就不用再战战兢兢。
“你醒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身后的护卫抱着一床被子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