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如此纵容

小月带着大家来到西苑,却发现院门被锁了。

“奇怪,没走错啊?怎么落了锁?”

她疑惑地后退了两步,再次抬眼确认这熟悉的院门。

“没错,就是这里啊。”

沈云轻走到门边,伸手摸了一下门锁,还是新的,看来落锁时间不是很长。

“少夫人,您和小月姑娘后退。”

飞涯接到主子的眼神,走上前,抽出手里的剑,运气一剑斜砍了下去,直接将门上的门闩给削了下来。

院门哐当一声,缺了一块,铁锁完整落地。

剑尖轻轻一戳,院门应声而开。

沈云轻跨过门槛走了进去,入目一片荒凉,她脸色骤然转冷。

院中落叶满地,花木枯萎凋零,只剩几根枯黄的杆子垂着头。

院墙杂草冒了出来,就差蜘蛛结网,院中萧条得像个废弃的院子。

没走错吧?她揉揉眼睛。

小月看着眼前的一幕,也是狠狠吃了一惊。

随着脚步移入,嘴角一瘪,眼眶立刻噙起泪珠来。

她哽咽着呢喃:“咱们才离开一个月不到,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沈云轻抿了嘴唇,喉咙有些干涩。

“平叔?曾嬷嬷、大壮哥?人都去哪儿了?”

小月跑进去找了一圈,没看到熟悉的人影,院中静悄悄的。

“小姐,好像都不在,去哪儿了?”

不该这么安静才对,老爷下不来床,能去哪里?

沈云轻也扫视一圈四周,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看着这情景,预感不妙。

身后捧着一堆礼品的侍卫和几个丫鬟都忍不住蹙了眉头,相顾失色。

‘啪’一声,主屋传来响动,主仆俩闻声跑向主屋。

“老爷!”

小月惊呼,推门就见沈父跌落床角,她赶紧奔上前。

可惜她年岁小,又是女孩子,力气有限。

纵然如今的沈父瘦弱得皮包骨头,面色憔悴。

但是因为沈父身体不便,无法自己起身,她也没法单独一个人把他扶起来。

沈云轻瞳孔猛然一缩,眼眶莫名起了湿意,也跑上去帮忙。

“我来!”

跟在身后的程仲檐快步上前,拉开两人,直接就将沈父抱起放回床上。

沈云轻捏着已经浆白发硬的被褥,以及沈父身上那单薄破旧的单衣,她彻底愣住。

床边一只陶碗碎裂在地上,地上还洒了不少残羹。

桌上的水壶倾倒下来,水流了一地。

“老爷,这这是怎么了?”小月哇一声哭了出来。

“怎么我们才走大半个月,家里就成这副样子了?伺候您的人呢?”

沈父躺好,艰难喘息两口气,这才气若游丝地唤了一声:

“轻儿?”

“轻轻。”

程仲檐替沈父掖好被子,轻声叫了她一声。

见她睁着大眼,豆大的泪珠从眼里砸落下来,紧咬着红唇,努力压抑着即将决堤的情绪。

“傻丫头,还回来做什么,好好待在夫家,咳咳咳。”

“呜呜,老爷,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您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屋子里的东西呢?都去哪儿了?”

“莫哭。”沈父安慰她,可惜身体实在虚弱,他说了两句,就喘息得快接不上气来。

“轻轻?”程仲檐站到她身侧,取了怀里的锦帕给她擦泪。

沈云轻回过神来,轻轻推开他伸过来的手。

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的疼,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原身父亲这个样子,她整颗心揪在一起,就像在程府水榭时那样。

她不想哭,可是泪水控制不住。

一仰头,将泪水倒逼回眼中,等缓过心口那股刺疼的劲头,她默默转身去扶起床边倒掉的水壶。

看他嘴唇干涩,想倒杯水给他喝,结果环视一圈屋子,竟然找不到一只水杯,除了地上摔破的碗。

“小月,找只水杯来。”她呜咽着声音吩咐。

趴在床边也泪流满面的小月赶紧抹了眼泪,快速跑出去找水碗。

“轻儿。”

沈父朝她伸手,沈云轻赶紧坐过去接住,低头看一眼手里瘦骨嶙峋的手,眼泪止不住再次滴落。

“莫哭,让阿爹看看。”

看他颤抖着手要摸摸她的头,沈云轻将头靠过去,埋进他的怀里,闷闷叫了一声:“阿爹。”

“哎!我的小轻儿回家了。”

拍拍小丫头的头,沈父眼眶也跟着湿润起来。

看她好好的,穿得好气色也好,还得了姑爷的爱重,大老远也陪着回门,甚好!甚好!不枉费他执意让她嫁过去。

等怀里的人闷着声哭过一场,给她擦了泪,喘着声安慰道:“莫哭了,让女婿笑话。”

“小婿拜见岳父大人。”

等父女俩叙完旧,程仲檐赶紧给他鞠躬揖一礼。

“无无须多礼”

沈父挣扎着想起身招呼,由于心情大起大落,他竟一个挺身跌回床上。

“阿爹?”

“稻子衙!”

程仲檐赶紧招来身后的稻子衙上前。

“少夫人,您让让,我给令尊看看。”

沈云轻立刻起身相让。

等稻子衙诊治的空隙,小月也取来了一只带着缺口的水碗。

沈云轻快速倒了水壶里仅剩不多的水给沈父喂了几口。

她再次退回一边,让稻子衙好好诊治。

稻子衙面色凝重,切完脉都忍不住叹息摇头。

“给我一把凳子,将小桌挪过来,需要施针。”

“去煮点米汤吧,看样子令尊今日还没进过饭食。”

小月眼睛又是一酸,抽泣着说道:

“小姐,院子里很多东西都没了,咱们以前的小厨房连个菜叶都没有,米缸也见了底,呜呜呜”

“老爷是不是一直被这样饿着,杀千刀的,他们竟敢”

“平叔他们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一个人都不在家中。”

沈云轻心口一紧,视线移到地上的碎碗和残羹上,一滩清水菜叶,却不见几粒米。

火气腾得冒起,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这偌大的沈府,竟然苛待一个卧床不起之人。

“哎哟,谁把门给劈成这样了?”

“大小姐,老夫人知道你回来了,叫我来把叫你过去呢,快快快,赶紧跟我过去见老夫人。”

外边突然传来二夫人的声音,沈云轻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眼中瞬间燃起熊熊怒火。

嘴角一紧,奔到飞涯身前一把抽出他的佩剑,径直朝来人迎了上去。

见事情已经败落,二夫人也不慌,还假模假意欲盖弥彰,提着裙摆跨进屋内,笑意盈盈还想颠倒黑白。

“哎呀大爷也真是,说要守着旧院子等大姑娘归宁就是不肯搬呢,本来是要接他了他去啊!”

咻一个剑风劈来,可惜偏了,利剑砍进门框上。

没能将人的头颅直接砍下来,吓得二夫人捂着散落的头发惊声尖叫。

“沈云轻你疯了?!”

“小姐?”

“轻儿!”

“女女婿快,快拦住她。”

众人皆是瞪大眼睛看着疯了一样的少夫人。

沈云轻赤红着双目,呵呵冷笑两声,咬着牙想把嵌进门框里的利剑拔出来。

程仲檐见她拔不出,唇角一弯,走过去站到她身后,大手覆盖上去,带着她的手一把就将剑拔了出来。

某人松了手,环着双臂冷眼护着小娇妻发怒。

沈云轻一声不响,扛着剑又朝那个女人追了上去,剑剑发狠,剑剑想要人命。

院子里立刻又传来噼里啪啦桌凳翻倒的声音,二夫人和她的侍女丫鬟一边惊呼一边狼狈逃窜。

“啊,杀人了,大小姐疯了,她要杀人了!”

屋子里的所有人下属瞥一眼屹立门边挡住去路的主子,嘴角动动。

爷,您这样纵容少夫人真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