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不将董安邦打废,提头来见本侯

这买卖不亏。”何守信奸邪冷笑起来,“我贱命一条,而你金尊玉贵。放了我,你就能拿回属于你的一切,哪有什么不如意的!”

“可我从不和人做买卖。”惜雪眼神冷冽如冰,“况且你还配叫人吗?”

何守信被她犀利而尖锐的话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有些东西是我的,就是我的,谁也抢不走!”惜雪站在他对面,唇边带着嘲讽,似在嘲讽他的软弱,“而你,何守信,你要还债!”

“你要为你做的所有错事还债!”

“我一定会回到我的位置,让所有人再一次看到忠庆郡主!董惜雪!”

惜雪蓦然回眸,朝不远处唤道:“宋大哥,刚何守信想越狱逃跑!”

“你……我没有……”

“我作证!”月雨加了一句,“还意图行刺女娘!”

何守信想说的话还未说出口,宋虎已冲过来,一把捏住他伤的右手。

何守信痛得尖叫起来。

惜雪微微颔首,宋虎拿捏人的痛处,真是一把好手。

“女娘,如何处置?”宋虎拎着何守信,“这几日,我从司霆狱学了几招新手艺,正好在他身上试试!”

何守信想逃,可如同蚍蜉撼树,动都动不了。

“他既然想跑,那就将他的腿,一寸一寸的,全部都打断!”

“你怎么敢……”

“我有何不敢?”惜雪轻嗤,“你生为忠庆王府府医,不思忠心家主,却暗中牟利引诱郎君;你生为我大雍子民,不思报效国家,却买卖禁药致无辜百姓惨死;你生为他人夫婿,不思教养子女,却贪图钱财罔顾人伦。为民为子为父,你都是不忠不义,你有何脸面和我谈买卖?”

“你贪图私利,致他人无辜枉死。你身上背负人命,每晚午夜梦回时,你可怕冤魂索命?今日你所受之苦楚,不及旁人万分之一,我略作小惩以作大戒。如若你不思悔改,我定让你受凌迟剥皮之苦!”

“今日我断了腿,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再跑?往日我是主,你是仆;今日我还是主,而你,是阶下囚!想要和我谈买卖,你也掂量掂量你自己几斤几两?”

何守信先是臊红了脸,随即又煞白,她看着眼前的小女娘,怎么都没想到,她竟这么狠!

“女娘,我只想活命,难道……”何守信被吓得声音发抖。

“宋大哥,还在等什么?”

惜雪冷寒目光扫过何守信,“对了,打断腿之后,将他拖到董安邦面前。既然一同谋害了人性命,他的下场,也应让他的同伴好好看一看!”

“既做下了这等作奸犯科之事,就要受得住这点小小的苦楚!况且……”

话音一顿,她扬声开口,“董大人公正廉洁,他和我说绝对不会包庇他家儿郎,这才是我大雍的好官!”

董安邦在隔壁的牢房中,听得是一清二楚。

他死死地咬着衣袖,连吭都不敢吭声。

昨日,他的贴身小厮买通了狱卒,偷偷告诉他,他的好阿父要舍了他。

当时他口中虽斥责,心里却打着鼓。

现在听外面这么一说,他的腿抖得厉害。

昨晚,对面监牢中已被铡了两个。

身子都被铡成两段,下半身血淋淋的,将他吓得半宿都没敢合眼。

等何守信被拖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才真被吓住了。

何守信的下半身都烂了,如同一团烂泥,被狱卒拖了过来。

拖过之处,都是长长的血痕。

血腥味铺面而来,他再也控制不住,干呕起来。

“董安邦,何守信已招供是他给你‘一滴醉’,赃物已在你府中搜查出来。而你的好兄弟宋平言,更是指认,亲眼看你奸杀花魁芸娘。”

惜雪遥遥站着,看着董安邦眼泪鼻涕都呕出来,冰冷的眼眸看不出半分情绪,“何守信的下场你也看到了。我朝律法宽大,如能检举揭发者,量刑将会减免……”

董安邦扶着墙,好不容易站起身。

听到“减免”两个字,他的眼眸瞬间亮了。

他死死的咬着牙,既然他的好阿父想踩着他爬青云梯,那就不要怪他不孝了!

“甄二娘子,我要将功赎罪!”他想凑近,却被月雨挡在前面。

他尴尬地退后几步,声音低哑:“我小时就喜欢缠着何守信,他那屋里总有奇奇怪怪的东西。我五岁那年,在他那边玩得太晚,就直接住下了。等半夜醒来时,发现他偷偷溜出去。他将一瓶东西交给了我阿父。没过几日,我就听说,大伯父死了……”

“你……说什么?”惜雪蓦然抬头,心口似被一记重锤狠狠砸下,将她素来的冷静自持全都砸得支离破碎。

她的阿父……

“你再说一遍!”

董安邦被这双眼通红的小女娘吓住了,他深深咽了咽口水,“我也不知何守信给的是什么,更不知二伯为什么突然死了。有一次我将何守信灌醉了,他只说‘一滴醉’毒性温和,不会让人察觉中毒,只会像喝醉般,死前还面色红润,也算是一种好的死法。”

“好的死法?”惜雪几乎要将银牙咬碎。

她阿父死的时候,她才五岁。

她爬到棺材里,摸着阿父的脸,还说阿父像是睡着了,脸红扑扑的。

阿母在边上,搂着她浑身发抖,眼泪一滴滴落在她手背,滚烫滚烫。

“他说,与其痛苦地死,还不如这样死得舒服。可等他醒酒后,就绝口不提二伯的事,只警告我不要乱说,不然会被我阿父打死。但他又说,我阿父虽是庶出,但比嫡出的二伯不知强多少倍。后来我偷偷掘开二伯的墓,我发现他尸身竟保持不变,你说奇怪不奇怪……”

“你掘了墓?”惜雪胸口起伏不停,脸色泛青。

“掘自家人的墓又不犯法,那日我去时,守墓的人早不知到哪里喝酒去了。况且现在忠庆王府是我阿父主事,即使有人发现,也没人敢说什么。”

“简氏好歹也是简门长女,墓里竟没什么陪葬品,我翻了半日就找到几支金簪,害我出了一身汗……”

“我回来后,连做噩梦。我这才有些后怕,我就再回去,泼了狗血撒了黄符,这才没有被怨鬼缠身。”董安邦尚在喋喋不休,月雨已察觉惜雪脸色,她抬起脚狠狠踹向董安邦。

“我可什么都说了!你们怎么还打人?”董安邦尚要挣扎,可看到月雨凌厉凶狠的眼神,他被吓得再不敢吭声。

月雨知情况不妙,她厉声喝道,“将这混账东西拖走!”

惜雪看着人被拖走,只觉浑身的力气都被吸走,身子一软,险些朝后栽下去。

一个力道将她扶住。

霍野刚想松手,就看到怀中的人眼睫颤动着,身形发抖。

惜雪死死地抓着霍野的衣袖,想要说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胸口似有汹涌的怒火,整个人都气得发抖。

她阿母与世无争,从未招惹任何人,死后却落得如此下场,这又是何公理?

“混账!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

“我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甄盼儿,看着我!”霍野抓住她挣扎的双手。

可怀中的女娘丧失了冷静,原本冷静晶亮的眼眸中满是疯狂,朝霍野的手背上狠咬下去。

她咬得又狠又急,似用尽全身力气。

霍野眉头都没皱,任由她发泄。

突然,怀中的小女娘身子一软,倒入他怀中。

“月雨,到底发生何事?”

月雨知自己主子动了怒,忙将事情简单回禀。

霍野一双黑眸中如同淬了寒冰,朝寒江看去:“不将董安邦打废,提头来见本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