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自从宋连清私通江元叛变投敌之后,连洪就对手下这些军官一百个不放心,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睛安在他们身上时刻监视着。但是他自己也没有三头六臂,不可能掌管所有的军队,总得交给下面人去管。为了防止那样的事再次发生,他给情报部门下放了一项特殊权力:只要发现有北都的军人和江元方面有接触或者有接触迹象,可以先行处理然后上报。其实这种举措更大的意义在于杀鸡儆猴,让那些蠢蠢欲动的军官打消念头,踏踏实实为连家卖命。可是,这项措施出来没多久,就变了味道。

“李光明来的命令是让江元那边发现咱们监视赵阔海,然后做戏就可以了。”

“做戏?老子又不是戏子做什么戏?连合安自己捅出来的篓子,到头来还得让咱们收拾!他也就仗着自己是个大少爷,不然都够被枪毙几回了!”

“行了,先不说这个了。”队长一指对面,“赵阔海要走了,跟上。”

四个人左右张望了一下,分别离开自己的位置,跟在他的后面死死咬住。没有了手枪的赵阔海一边捂着自己兜里的几张钞票,另一边紧紧握着匕首。在穿过一片荒凉的无人地带时,他们握紧了手里的武器,准备在这里结果了他。可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赵阔海突然绊了一跤,从口袋里跌出一块大洋。其它人眼看这是机会,马上就准备扑上去,但队长看到他迅速站起身回头张望,立刻示意下属隐蔽。而站起身的赵阔海捡起那块大洋,迅速折返回去,往换钞的摊位去了。

“队长,刚才为什么不动手?”

“你刚才没看他的手吗?”队长瞪着眼训斥道,“倒下的时候他拿了两块石子在手上。这个人精通暗器,你们要是冲上去连人家身都近不了就被打趴下了!”

“那怎么办?”另外一个人问道。

“他拿着大洋肯定是去换钞了。留一个人在这,另外两个跟我继续追他!”

一声令下,两个人立刻跟上队长准备出发,而旁边那个则从包袱里拿出一把大刀出来。

“你带这个干什么?”

“待会要是抓住或者杀了他,可以把首级弄下来跟二少爷面前请功啊!”

“哼,你倒想挺美,先抓住再说吧。”

由于北都江元各自发行货币,且长期对立,所以都有禁止对方货币在本地使用流通的规定。要是发现在那边用这边的大洋,被罚款不说,可能还得蹲几天号子。所以在江北,兑换两边货币的生意就十分红火了。虽然兑换的汇率完全是因人而异,但基本上也不会压榨得太狠。赵阔海拿着大洋一家家去问,结果大部分嫌他手里货太少没把他当回事。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换了点钞票,刚准备离开,低头一看自己还穿着北都军服,这要是到了关卡没准被对面的哨兵给打死。于是他拿着刚用一块大洋换来的钞票买了一身破褂子,在角落里换了起来。可是,就在他换好衣服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未知的声音。

“你就是,赵阔海吧?”

感受到危险的他咽了一口唾沫,偷偷拿出了自己的匕首想要反抗。可当他猛地转过身,定睛一看,面前有五六个脸色铁青的人站在自己面前,一种压抑感扑面而来,让他打消了动手的念头。

“你,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关键是你现在有危险。”

“危险?什么意思?”

“你应该知道有人在跟踪你吧?”

“知道,我已经是逃犯了,不可能没人追捕。”

“想要活命的话,就听我们的话,保你没事。”其中一个人往前跨出一步,说,“不然的话,你知道那伙人会把你怎么样。”

赵阔海点了点头,表示愿意配合。事实上,他不配合也没有办法,自己一路上食不果腹,伤还没好利索,打架肯定是打不动了。哪怕这些人也是要来害他的,这时候也没有任何选择,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江北情报站的那几个人发现跟了那么长时间的目标一眨眼就没了,还以为是什么灵异事件。周围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急得他们不停唉声叹气。就在这个时候,目标又突然冒了出来,瞬间吸引了他们的注意,连忙跟上去准备发起攻击。

“哎,让一让,让一让!”

一辆载着好几个麻包的平板车走在他们旁边,摇摇晃晃的,后面一个民工一边擦汗一边推车。旁边还有几个过路行人,和平板车挨得很近。就在赵阔海马上就要拐弯,他们要冲上去的时候,平板车突然往旁边一斜,麻包倾倒下来堵住了去路,还碰到了旁边的行人。

“你怎么推车的?不看着点路?”

“路就这么窄,你们还偏要挤,我躲不了,肯定倒了嘛。”

“你还有理了?”

情报站的队长和两个队员眼睁睁看着赵阔海溜走了,自己的去路还被堵住没法前进。更关键的是,自己还没说什么,旁边的车夫和行人反倒爆了起来,就好像故意这样似的。为了尽量不耽误时间,他们强压自己的怒火,用最快的速度清理障碍,平息事端,然后用尽全力奔跑。唯一的指望,就是留在原地的人能够拖住赵阔海,为他们争取时间。

赵阔海离开角落之后,加快脚步往关卡那里走,连气都来不及喘匀。那几个跟踪他的人其实他早就发现了,心里已经做好了决一死战的准备。但是,没想到突然有人挡住了他们,解了燃眉之急。拐过弯,看着眼前的关卡,赵阔海已经从快步走变成跑步了。他连头都不敢回,一口气冲到关卡,心脏都快跳出胸口了!

“好了,你可以过了。”

迈过关卡,踏上江元的地界,赵阔海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北都,会心地笑了起来。那是他土生土长的故乡,曾为之赴汤蹈火,如今却成了伤心之地。不过,逃出生天的他未来究竟怎样,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