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前,太子被人挖坑,差点在皇上面前丢了颜面。是涵儿机敏,力挽狂澜,不?仅没有令太子丢脸,还让他大大出了风头。
太子高兴,赏赐了他一座庄园。
这座庄园位于京郊之?外,依山傍水,清幽雅致,好得不?得了,非常适合病人静养。涵儿站着床前,小胸脯挺得高高的,双目灿灿,望着母亲。
“我没有想到,这么?早就享受到了我儿的孝敬。”韶音不忍扫他的兴,满面笑意地赞叹:“我儿真好本事!”
涵儿见母亲夸赞,小胸脯挺得更高。
“不?过,我儿也不?要太为难自己。”韶音摸了摸他的脑袋,“母亲会心疼的。”
涵儿道:“母亲,孩儿不为难!”
在那一世,他庸碌无为,看着弟弟们聪敏出息,虽然嘴上不?说什么?,心中未尝不?羡。但现在,他没有变得驽钝,可以尽情地施展自己的才能,别提多高兴了!
“母亲,尽早搬过去吧?”他说道。
这府里?面住着两个恶心的人,涵儿不想母亲和他们在一个屋檐下。
何况,他还担心母亲被他们所害。哪怕他们不是有心的,可是无意中气到母亲,那也对母亲的身体不?利!
“好,都听我儿的。”韶音点点头。
这孩子的身体里?住着一个成熟的灵魂,他最烦恼的便是别人看他年纪小,不?信任他。韶音不想平白惹他心烦,因此他做什么?安排,都听他的。
“那孩儿这便去安排!”涵儿立刻道。
他不?放心别人,因此特意跟太子请了两日的假,定要亲手操办,亲眼看着母亲住进庄子里?。
府里?的事务都是徐瑶月管着的,虽然怡心苑不?用她管着,但是一些钥匙、对牌等还是要从她那里取。
秦锦夜不?免也知道了。
“你要搬出去静养?”他走进屋中,高大的身躯投下一股莫名压力,“怎么不?提前和我说?”
韶音便道:“小事而已,不?值当为此烦扰侯爷。万一打扰了侯爷和许姨娘的恩爱,便是我的罪过了。”
秦锦夜登时一噎。
顿了顿,他道:“什么?许姨娘!你知道她是谁!”
“哦?她是谁啊?”韶音来了兴致,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说:“侯爷不妨告诉我,她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以后我也好拿去跟别人说道说道,让大家都长长见识。”
秦锦夜抿紧了唇,半晌,怒道:“你够了!”
韶音撇撇嘴,不?理?他了。
她要搬出去,事先没有知会秦锦夜,当?然是懒得知会他,不?屑知会他,也没必要知会他。
至于秦锦夜不?高兴,谁在乎啊?
不?论是韶音,还是涵儿,发觉秦锦夜不?高兴后,都没有哄他的意思。
给他脸了!
秦锦夜对妻子不?理?会自己,并没有多?说什么?。徐瑶月的事,是他对不起她。但是涵儿,他怎么敢如此不把他放在眼里?!
“父亲有何吩咐?”被叫进书房,涵儿站在书桌前,不?卑不?亢地道:“还请父亲快些说,孩儿只跟太子殿下请了两日假,需得在两日之内安排母亲搬去别苑中。”
“混账!”秦锦夜一拍桌子喝道,“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
涵儿抬头看他。
小脸稚嫩,眼神清明,虽然仍是个孩子,但却有了几分摧不折、砍不?断的锐气。
秦锦夜瞳仁一缩,有些不?愿意承认,在他疏于教导的情况下,这个孩子居然出落得如此优秀。
“莫以为太子殿下看重,你就无法无天,不?讲规矩!”他沉声喝道。
涵儿垂下眼睑。
唇角挑起一抹讥讽的笑。
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了,扭头就走,随口落下一句:“多?谢父亲教诲。”
秦锦夜愕然,随即怒道:“站住!”
涵儿头也不?回。
他在那一世没有爱护过他,在这一世亦是漠视多?过爱护。
两世了,他们没有什么?父子情分。
况且,他的人品又如此不堪。
涵儿不屑与他为伍,更不愿跟他上演父慈子孝,直是连面子情都懒得做。
秦锦夜拄着拐杖追出去,却见小孩的身影已经走远了,勃然大怒:“拦住他!”
下人便上前阻拦。
秦锦夜拄着拐杖,一步步走近,黑着一张脸,沉声道:“你现在知错,还能逃过家法!”
涵儿的身量刚刚及他的腰,高高仰起头,看着他的眼神充满讥嘲:“父亲想责罚我?以什么?借口?父亲责罚我不?要紧,你是我父,有资格责罚我。但我还是太子殿下的伴读,父亲能随意打骂太子殿下的伴读吗?”
“狂妄!”秦锦夜气笑了,指着他道:“你顶撞长辈,如此没有规矩,倘若皇上和皇后娘娘知道了,定不?许你再留在太子殿下身边!”
两人杠起来,动静不?小,很快传入怡心苑。
蜷在榻上演病美人的韶音,听到禀报后,眉眼划过一抹锐色,立刻掀开薄被,下了软榻,扶着丫鬟的手?出了怡心苑。
步履之?快,身形之?稳,令一干下人们惊得睁大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韶音视而不?见,一边大步往前走,一边吩咐道:“把许姨娘带过去!”
她是侯夫人,虽然多年“不?管”内务,但是权柄并没有真的放下。一声令下,顿时有人去听雪堂,把徐瑶月架了出来。
于是,秦锦夜刚刚抬起手?,准备教育儿子什么?是规矩,还没落下,就听到“啪”的一声脆响。
微微一愣,他看了看自己举在半空的手?,又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院子门口,大徐氏、月儿不知何时来了,身边围着一群下人,此刻月儿的脸被打得偏到一旁,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
他顿时怒喝:“徐氏!”
“呼。”韶音吹了吹手心,又拿过一旁丫鬟递过来的手?帕,一边擦着手?,一边淡淡说道:“你是侯爷,是父,你要教育儿子,你有理?。”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徐瑶月,轻轻一笑,继续说道:“我是侯夫人,是主母,我要教导不长眼的姨娘,我有理?。”
说完,她微微笑了。
透着病容的苍白面孔,此刻如裹了霜雪的利剑,折射出锋寒气息。
下人们忽觉肌肤发寒,忍不?住想摩挲手臂,但是又无一人敢妄动,纷纷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母亲!”涵儿却怒了,再也没兴趣跟秦锦夜对峙,飞快跑到韶音跟前,“母亲怎么出来了?”说完,狠狠瞪她身边的人,“怎么伺候的?!”
韶音莞尔,摸了摸他的脑袋:“你凶她们做什么??还不?是你,叫我担心。”
涵儿眼眶发热,忍不?住低下头去。父亲好端端的,不?讲道理?,只知打人。母亲病恹恹的,听到他要挨打,不?顾一切赶过来护他。
“孩儿知错。”他低下头道。
他没必要跟秦锦夜杠上的。他现在还小,敷衍父亲两句又能怎样?总好过将母亲折腾过来。
这一刻,成熟和理?智占据上风,当?真感到懊恼起来。
韶音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收回手?,看向已经走到徐瑶月身边,对她低声关怀的秦锦夜:“敢问侯爷,涵儿犯了什么?错?”
秦锦夜抿紧了唇,看着徐瑶月发红的脸颊,想到妻子刚刚那番话,忍了忍,才转过头道:“谁说他犯了错?我们父子说说话?罢了,哪个不?长眼的乱嚼舌根?”
“原来是一场误会。”韶音做出恍然大悟状,“那就好,不?是我以为的那样就好。”
收回视线,对涵儿道:“我们走。”
扶着丫鬟的手?,嚣张地擦过徐瑶月,看也不?看她一眼,更别提为刚才的一巴掌做解释。
徐瑶月憋屈得眼眶通红,眼泪直打转。
秦锦夜亦是气得不?得了,嚣张又张狂的妻子,小小年纪就目中无人的儿子,简直是把他的尊严往地上踩!
他想喝斥、教训妻子,但妻子身体不?好,经不起训骂,况且她在皇后跟前是挂了名的,他就算想做点什么?,也得掂量掂量。
他想责罚、惩治儿子,偏偏涵儿是太子伴读,得太子器重,他若狠狠惩罚涵儿,甚至令他失去伴读之?位,固然能叫涵儿知道尊卑,却不免要遭太子的记恨。
忍了忍,秦锦夜压下心头翻滚的念头,低下头,看着身前的人道:“她就要走了,以后府里?你最大。”
徐瑶月吸了吸鼻子,别过头去没说话?。
韶音搬去了庄子上。
那的确是个好去处,曲径通幽,假山林立,鱼池,凉亭,奇花异草,美丽又有趣,而且还有一处温泉眼。
比侯府好多了。
她不用再日日卧床装病,可以叫上丫鬟逛逛园子,出去走走,爬爬山,当?然也没少了举办宴会。
“妹妹看上去身子好多了!”
“这庄子的确适合静养。”
“玉涵可真是孝顺,小小年纪,便这样体贴母亲。不?像我家的混世魔王,一天天的要气死我!”
韶音便笑笑,说道:“也是怪了,我一到这庄子上,便觉得神也清了,气也顺了,浑身都舒坦许多?。”
“这倒是好消息,妹妹再请大夫瞧瞧,脉象是不是好些了?”交好的夫人们都为她高兴。
涵儿也高兴,他明显看出母亲的状况好些了,赶忙请大夫来庄子上,给母亲诊脉。
“这……”大夫诊着脉象,犹豫了下,到底没说“最多?能活三个月”,只道:“夫人好福气,有小公子如此孝顺,身子比从前好了许多!”
能不好了许多吗?从前的脉象是最多?活两个月,现在是三个月呢!
但大夫不?敢说期限了。
“太好了!”涵儿高兴得不?得了,使人包了银子,重重答谢了大夫。送走大夫后,他站在母亲身边,激动得两眼亮晶晶的,“母亲!您要长命百岁!”
韶音笑笑:“好,母亲尽力。”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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