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拒 婚

第二天,陆风澜跟着安靖王进宫拜见皇上。在御书房里,陆风澜再次看到了女皇,见她虽然仍有精神,但人却已显老,鬓角也出现了白发。看到陆风澜十分高兴,从书案后走出来将她搂住,笑道:“蓝儿可算是平安回来了,你这个不听话的丫头,只顾着任性看把你母亲急成什么样子?以后再不许胡闹了。”

陆风澜笑道:“是,蓝儿以后再不任性了。”

女皇满意地点点头,说:“让朕看看,嗯,不错,长高了,更漂亮了。”又加上了一句:“也该成家立室了。”

陆风澜一惊,忙说:“回皇上,蓝儿正想恳请皇上答应蓝儿成亲呢。”

女皇笑道:“是啊,蓝儿已经长大了,你母亲只有你一个女儿,还是快点成亲好开枝散叶让她高兴高兴才是。朕这里有几个人选,蓝儿看看满不满意。”

陆风澜出了一身冷汗,忙跪下说:“皇上,蓝儿已经有了意中人,这次回来正是为了成亲,皇上的恩典蓝儿铭记在心。”

女皇笑道:“不妨事,蓝儿可以同时将他们娶回去,朕不会怪你的。”

“可是,”陆风澜急了,说:“蓝儿只想娶他一个,不想要其他人。”

女皇脸上的笑意不再,看着她平静地说:“蓝儿,男人是要宠爱,但不能把他们宠上天,女人有三夫四侍是寻常之事,我们不比寻常人家,娶夫不仅为了开枝散叶,还是为了巩固皇权,你看哪个大户人家不是夫侍成群的?以前你小,再怎么胡闹,朕也不会怪你,如今大了可要明白事理才是!”

陆风澜抬头看着女皇认真地道:“皇上,以前蓝儿是胡闹,但如今蓝儿已经改过,也知道了情爱,知道两情相悦的结合才是美好的,蓝儿如今已找到了知心爱人,蓝儿许了他一生一世,再不会娶其他人来让他伤心难过,求皇上允了蓝儿的请求。”

女皇回到书案后坐下,看着跪在地上的陆风澜,又看了看一旁不语的安靖王,问:“皇妹,你怎么看?”

安靖王已经听出了女皇的不悦,虽然对女儿的执着有着欣赏,却也不认为她应该拒婚,便向女皇行礼,道:“皇上,这事对蓝儿来说是有些突然,还是待臣回去多加劝解才是。”

女皇见陆风澜一脸不情愿,倒也不想把事情搞僵,便依了安靖王,指着案上的几幅画卷说:“也好,这些画卷皇妹带回去让蓝儿看看,这都是朕精心为蓝儿挑选的,可不要辜负了朕的期望啊!”

话题一转,又问道:“蓝儿,你大皇姐跟朕说了你们所说的话,那些可都是真的?”

陆风澜就知道见女皇非问这些不可,早想好了对策,回道:“皇上,那是不是真的蓝儿可不知道,不过以蓝儿来看,八成是假的,皇上请想,这人怎么可能飞上天去?”

女皇说:“到也不全是假的,蓝儿说的双面绣不就是真的吗?”说着看了她一眼。

陆风澜皱眉:“双面绣?”

女皇把安靖王送来的绣品拿起来说:“不是蓝儿教会素雅的吗?”

陆风澜恍然道:“哦,是,这是蓝儿在书册上看到的,说给了四弟听,开始蓝儿也不信,谁知道四弟竟然给绣了出来。皇上,蓝儿可以看看吗?”

女后看她不似作伪,便说:“蓝儿看看吧,真是不凡呢!”

陆风澜上前接过认真看了看,果然不错,虽然不比现代的工艺,但也非比寻常了。不由笑道:“想不到四弟真的绣了出来,看来那书册上也有可信的啊!”

女皇叹道:“是啊,可惜蓝儿怎么就把那书册给烧了呢?”

陆风澜也沮丧地说:“唉,说什么都是蓝儿的错,当时我一看那里面说什么男人当家作主的,真是气愤,这不是胡扯吗?这要是传了出去还得了?就让玉奴把它烧了,早知道它有这么好,说什么蓝儿也不会烧了它的。”

女皇无奈地说:“好了,烧便烧了吧,蓝儿还记得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吗?比如武器方面的?”

陆风澜想了想说:“蓝儿一时想不出什么来了。”

女皇苦笑笑,说:“好吧,蓝儿回去仔细想想,这些公子的画像你带回去好好挑选,选好了告诉朕。”

陆风澜还想说什么,安靖王抢先说:“臣遵旨。”

女皇摆摆手,陆风澜只好跟着安靖王退出。

陆风澜憋了一肚子的气,跟着安靖王出了宫门,骑上马闷闷不乐地跟在安靖王身后。她真没想到一回到凤都就面临着被赐婚的下场,早知道是这个样子,说什么也不会回来的。

安靖王唤了一声:“蓝儿!”

陆风澜应道:“是,母亲。”催马上前两步,与安靖王并行。

安靖王道:“前阵子朝里出的事,想来蓝儿已经知道,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还是不要跟皇上顶撞才是,如今适婚的郡主只有你一人尚未婚配,皇上把这些大臣之子许给你也是一番好意,你可不要任性。”

“母亲,”陆风澜不满道:“孩儿的婚事为什么要跟朝庭的利益搅在一起?孩儿只想跟风淇一个人成亲,其他人孩儿又不认识,也不喜欢,母亲还是帮女儿推了吧!”

安靖王摇摇头,叹道:“孩子,你看哪个皇室之女的婚事是自己说了算的?哪一个不是跟朝中大臣盘根错节搅在一起?皇上许婚有她的用意,做为臣子只有接受,不能推诿。”

陆风澜愤然道:“如果女儿不回来,难道皇上也要给女儿赐婚不成?看那画像也不是一天两天放在那里的,只不过是女儿刚巧回来,被皇上抓了个现成的罢了。母亲,女儿除了风淇断不会娶别的人,如果皇上逼我,大不了我再离开,永不回来。”

安靖王瞪了女儿一眼,喝道:“不许胡说。”

陆风澜不甘心地住了嘴,默默地跟着安靖王回到了王府。安靖王带着她到了书房,张青云把画卷放到书案上出去了,留下安靖王母女两人默然对坐。

半晌,安靖王才拿起一幅画卷打开来看了看,对陆风澜说:“我看这孩子挺好的,蓝儿过来看看。”

陆风澜不动,硬声道:“母亲,孩儿不愿意,也不会去看,回头母亲还是推了吧。”

“蓝儿,”安靖王喝了一声,有些生气,道:“长这么大了也该懂些人□□故,婚姻大事一向父母作主,由不得你胡来,你喜欢陆公子,母亲不拦你,但其他人你也同样要娶,哪怕你娶回来当摆设也要娶!”

陆风澜忽地站起身,对安靖王道:“母亲,既然不喜欢那娶回来何用?当摆设岂不是害了人家?女儿以前虽然糊涂但现在不想害人,女儿心意已决,母亲还是不要逼女儿才是。”

安靖王“啪”的一拍桌案,怒道:“你这个忤逆不孝之女,你,你想气死母亲……”话未说完咳了起来。

陆风澜虽然气愤,但见她咳得厉害,有些担心,忙上前扶她坐下,放低了声音,说:“母亲,不要生气了,蓝儿不该跟您顶嘴。”

安靖王叹了一声,这个女儿真是让她操心呐,以前的放荡不羁让她头痛,现在的固执专一又让她为难。想了想,唤道:“来人。”

张青云应声推门进来,安靖王指着桌上的画卷说:“将这些画卷着人送到陆公子处,请他帮蓝儿选两个出来。”

陆风澜吃了一惊,上前拦住,叫道:“母亲这是何意?”

安靖王道:“既然你是为了他不肯娶其他人,那母亲就让他来为你选,我想他会为蓝儿做出最好的选择。”

陆风澜自然知道她这样做的用意,这是逼着任芳菲同意她多娶几个。自己再怎么软弱也不会同意这样做,那对任芳菲绝对是一个最残酷的决择。

“母亲不是想让蓝儿再次离开家吧!”她对安靖王平静地说,既然拿她的婚姻来交易,就不能怪她不念亲情了。

安靖王看着女儿平静无波的脸,感觉到了她的坚持。

陆风澜认真地道:“女儿不想刚回到家就要离开,但如果不让女儿随自己的心愿来安排婚事,女儿宁愿再次离开。”永不回来。

这句话她没说出口,但安靖王听出了她的话外音,不禁气得浑身乱颤,指着她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哆哆嗦嗦地道:“孽障、孽障!你要气死母亲!”

张青云忙上前扶住她,陆风澜母亲气得脸色大变也禁不住担心,上前掺扶却被安靖王推开。

安靖王喝道:“跪下!”

陆风澜犹豫片刻,终是不情愿地跪了下来。

安靖王指着她,含泪道:“母亲已经年过半百,没有几天活头,只盼着你能听话成亲生子,母亲也就心满意足了,如果你两个姐姐还活着,母亲决不会逼你,可她们早亡,我们家只剩你一个,全家人的希望都放在了你身上,可你,你倒好,为了一个男人竟然要抛弃父母离家出走,你可对得起母亲?可对得起为你担惊受怕的父亲?你把那个男人放在了心上,却把父母亲人放在了哪里?”说着不禁泪下。

陆风澜也流下了泪,对着安靖王泣道:“母亲,不是女儿不把亲人放在心上,女儿爱您,也爱父亲,爱家人。要孩子,女儿可以生,可为什么非要女儿娶那些不相干之人?没有感情的婚姻您知道有多痛苦?女儿爱一个人,想给他一份完整的爱,这难道有错吗?还是说女儿要象以前那样做才是对的?”

安靖王气结,陆风澜接着道:“女儿跟芳……淇真心想爱,我不想在我们之间多出另一个人来破坏我们的感情,难道女儿这一小小的要求也不行吗?如果女儿娶了他们,又把他们丢在一边不理,那是害了人家,人家也是人,也是娘生爹养,哪一个不想嫁一个知冷知热的有情人?即使做不到情深意切,也是希望得到妻子的关爱,如果得不到定会心生怨恨,那时不定会闹出多少事情。联姻是为了加强家族之间的关系,可如果婚姻不幸,不仅联系不成反成仇敌。女儿现在只想简简单单的生活,不想把自己搞得那么累那么麻烦,这样对家人对他人都好。

皇上只不过是想把安靖王府绑在她的身边,不想让我们离开,所以才这样指婚,母亲您以前是怎样答应女儿的?您不是同意女儿要离开吗?既然要离,就要了断,这亲事就不能答应。恳请母亲想想女儿说的对是不对?”

安靖王颓然坐下,她如何想不到这些,只是她又怎能就这样一走了之?无力地挥了挥手,让张青云下去,示意女儿起来。

陆风澜站起身看着她苍老的容颜,心下难过,走到她身边蹲下昂头看着她,恳切地道:“母亲,离开吧,女儿不喜欢这里,如果不是想着母亲家人,女儿是不会回来的,如果母亲想回封地,女儿便跟着回封地,如果母亲想要游山玩水,女儿也一同跟了去。我们一家人快快乐乐地不好吗?为何还要在这里趟浑水呢?”

“唉!”安靖王长叹一声,摸着女儿的脸,说:“傻孩子,你当母亲没有想离开?母亲早已把手中的权力交了出去,也上了折子要回封地,可是让皇上退了回来。皇上是不会让我们走的,一方面是不放心,另一方面是她就只有我这一个亲妹妹,她知道除了我是没人是真心帮她的。”

陆风澜插了一句:“既然信任母亲,却又为何防着母亲?”

安靖王无奈地笑笑:“这就是帝王之术,既要相信又不能全信,这样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

陆风澜不敢苟同地摇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样才是真正的帝王风范。象这般疑神疑鬼的,能成什么大事?”

“蓝儿,”安靖王喝止了她,皱眉道:“不许胡说,这可是要杀头。”

陆风澜不再言语,书房里陷入了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