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上官鹤可知道?”萧婉诧异的问道。
岚裳摇了摇头,说道:“他不知道,怀孕这件事情,也是在我离开以后才发现的。”
萧婉震惊的问道:“那孩子呢?他现在所在何处?”
问完这句话以后,萧婉清楚地看到,兰姑姑眸子里闪过的一丝痛苦。
岚裳沉默了片刻钟,叹了口气,悲伤的终于开口说道:“她不知道哪里去了,我把她弄丢了。”
此话一说出,连萧婉都不敢相信,原来她们有着同样的心情,都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缓缓的,兰姑姑讲起了快二十年前发生的事情。
她离开以后,伤心欲绝。但她本就不是那些柔弱的女子一样,不会轻易的放弃自己的生命。
所以,她本就打算着,找一个陌生的地方,没有知道自己的过去,就这样过一辈子算了。
可是,刚刚离开的几天后,她就觉察出了自己身体的不对劲。
她开始嗜睡,并且总是恶心,开始对于吃的东西的味道,特别多敏感。
她之前在上官鹤那里,学到了不少的医术,自然就想到了有喜这件事情。
她又亲自为自己把脉,事情也随之证明了岚裳要做母亲了。
这个消息,让她又惊又喜,她要成为母亲了,从此以后,生命也有了寄托,也会有一个人陪伴。
不过,为什么偏偏在自己离开的时候,才被告知有了身孕。
她实在不知道,这个孩子出生以后,该怎么向他解释,父亲的存在。
她默默的想,如果这个时候,上官鹤能够站在自己的身边,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喜极而泣。
毕竟,他一直渴望有一个自己的孩子。现在,这个机会实现了,可他已经不在身边。
那个时候的岚裳,说实话,是从内心里恨上官鹤的。
她恨他为什么最后自己说过的诺言,却已经不记得了。剩下的,只剩伤害。
既然已经离去,就不要再回头,这是岚裳为自己留下的最后的自尊心。
她一个人,一个单身的女人,在一个很小的村落中,暂时的住了下来。
她挺着肚子,却从来不见任何男人。越来越久,她成为了人们议论的焦点。
大概什么难听的话她都听到了,她不在乎。她没有必要和任何人解释,自己的过去。
所以,岚裳那个时候,几乎没有任何的朋友。
有的男人喜欢她,觉得她虽然已经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了,可是这美丽的程度,却是别人都比不上的。
所以,经常有男人过来找她,想让自己帮着她一起做些事情。
即使自己身有不便,但是还是会拒绝那些人的帮助。
岚裳想着本来自己的名声已经不好听了,如果再去接受别人的帮助,岂不是更加让别人误会自己是浪荡的女子。
所以,一个人的生活很艰难,但她还是咬咬牙坚持了下来。
她也听到了郡主嫁人的消息,可是嫁给的,并不是上官鹤,这一点,的确让岚裳诧异。
明明自己已经走了,明明她已经让出了那个位置。可为什么,最后那两个人却没有在一块儿?
她心中纵使有着疑问,但也没有去找上官鹤说清楚。
她不知道上官鹤为了她,宁可冒着杀头之罪,拒绝了那门亲事。
只不过,岚裳有着自己的自尊心,那该死的自尊心,告诉她不要回去。
既然是自己选择要离开的,就不能轻易的回头,不能让任何人看笑话。
那时候的自己,年轻气盛。虽然本质上和普通的女子,有所区别。
可毕竟她也是一个女孩子,性格又特别的倔犟,所以,就这样一拖再拖,拖到二十年后,岚裳自己后悔一场。
哪怕这个时候想要回头,可是一切都晚了,有些事就是拯救不了,也再也挽回不了了。
岚裳终于拖着自己沉重的身子,在那就有些破败的屋子里,艰难地将孩子生了下来。
她小鼻子小眼睛的,长得特别的可爱。岚裳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感觉特别像上官鹤的模样。
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孩儿,岚裳很在乎她,虽然想过要不要领着她一起去找父亲,可是又一次被自尊心打败。
孩子一天天的长大,从婴儿时的啼哭,到慢慢的会爬会走路,会叫岚裳娘亲,也会偶尔蹦出父亲二字。
每当这时,岚裳都痛苦极了。她想着,等着孩子再长大一点,就带着她去寻找上官鹤,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
可是,天不遂人愿,还没等她实行那个计划,三岁的孩子,就这样被自己弄丢了。
那是一个清晨,村子里离集市不远,因为只有一个人,带着孩子。所以,无论岚裳走到哪里,都会带着女儿岚媚儿。
孩子还小,集市上人很多,她一个不小心,就弄丢了小孩子。
再次回头寻找时,岚裳像是一个疯了的女人,到处哭着喊着,叫着岚媚儿的名字。
可是,无论她怎么寻找,都找不见她的孩子了。
后来,她颓废了两年,这两年之中,她几乎天天都以泪洗面。
最后,因为实在找不到任何的希望。岚裳终于开始看破了红尘,准备出家当一名尼姑。
可是,去到了寺院以后,主持却说她还没有放下心中所想。所以只能留长发。
在寺院的这些年来,萧婉每日都会抄写经书,跪在佛祖面前,祈求他能让自己的女儿过上好日子。
听到这,萧婉不禁有些动容,她太能理解当时的兰姑姑的心情。
就和现在的自己一样,同时失去了丈夫和自己的骨肉。
就仿佛再活在这世界,还能再有什么意义?
讲到这里,岚裳早已经泣不成声,她不能原谅当时的自己,不能原谅那个懦弱,犹豫不决的自己。
如果最开始就下定决心,回去寻找上官鹤,也许结局早就是不一样的。
“那为什么,如今你也知道上官鹤一直对你念念不忘,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答应呢?”
岚裳无奈的摇了摇头,抬头看了眼天空,上面的白云,轻轻地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