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书本那事后,萧婉几人时常能见到如此场景:
萧洛在前头飞奔,小霸王形象毁于一旦,而李紫凝在后头紧追着,嘴里还骂骂咧咧,全然无郡主之仪容,一大批侍卫丫鬟则跟在最后头,追的满头大汗。
萧洛见了郡主,就像耗子遇见了猫,四处逃窜不得。众人如此感叹。
岁月静好,少年少女们的生活却总充满着新奇与忐忑。
时光转瞬,半个月悄悄溜走。
某日清晨,萧婉梳妆打扮后,便出了房门。
她见萧洛正坐在院落的一角,捣鼓着一个小盒子。
萧婉凑过去,萧洛见了她,慌忙将小盒子收到背后去。
“哥哥……你做什么?”萧婉美眸盼盼,满眼溢满好奇,问道。
“没什么……阿婉早啊,你怎么还不去用早膳?”萧洛有些心虚,连忙岔开话题。
“哥哥……你身后藏着什么?”萧婉怀疑的目光扫过他全身,最后定格在他背后那只手上。
“嘎吱”一声,郑华裳的房门打开了,她走了出来,睡眼惺忪,揉了揉眼,向二人打招呼:“表哥表姐早!”
“华裳快过来,你表哥又有好玩儿的了。”萧婉向她招招手,兴奋地说。
“真的啊?表哥,说说你这次又是什么新玩意儿?”郑华裳倦意全无,双眼亮晶晶地盯着萧洛。
“好像是个小盒子,他不让我看。”
“表哥……打劫,快把你的小盒子交出来。”郑华裳把萧洛逼到墙角,说话语气像极了一个女土匪。
“哥哥,就给我们看一眼,昨晚不知又是谁夜半三更爬墙进来的?”萧婉意有所指,威胁道。
“噢,说起来,前几日又是谁砸坏父亲珍爱的花瓶……”
姐妹二人串通一气,又是威胁,又是恐吓。
萧洛在威逼利诱下,终于交出了手中的小盒子。
他表示,这两个小霸王真的是他教出来的吗?
小盒子一打开,里头是一条条蠕动的小白虫,胖乎乎的。
郑华裳一声惊呼,差点将手中的盒子抛了出去。
萧洛耸肩,这可不关他的事,是她们硬逼着要看的。
“这是……虫子?”比起郑华裳,萧婉可就显得淡定多了。从小萧洛就拿各种各样的虫子吓唬她,美名其曰:锻炼她的胆量。还别说,这确实有一定效果,至少她现在见了虫子,也能心平气和了。
“它的名字叫蚕,等它长到一定年纪,就会吐出一种丝线,叫作蚕丝,可用来织衣服。喏,它吃的就是这种叶子,叫做桑叶。”萧洛说着,扬了扬手上青绿的叶子。那叶子上还沾着露珠,显然是刚摘下不久的。
“可,你要它做什么?”萧婉点点头,抛出了心中的疑问。
“唉!”萧洛突然长长叹了一口气,十分无奈:“还不是那个刁蛮郡主,从上次那事后,她一直四处追杀我,我能怎么办?只能讨好她啊。”
果真是一物降一物,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萧洛,也会这么苦恼。
萧婉突然想起,上次哥哥神神秘秘地要她去问那郡主的喜好,原来是为了安抚她的怒气啊。
萧婉挑挑眉,道:“可我分明记得,郡主喜欢可爱和好玩的东西啊。”这蚕……她会喜欢吗?
“表哥是不是忘了几个月前,他是怎么整郡主替表姐出气的。”郑华裳暗自嘀咕道,对表哥之后的处境,表示深深同情。
“这你就不懂了吧,养蚕不在于结果,而在于过程啊,这养蚕啊,学问可多了,需要技巧的,比如……”萧洛摆摆手,一脸“孺子不可教也”的神色。萧婉想到了小时候的私塾老师,授课时也是这样得意洋洋的。
接下来,萧洛详细地给二人讲解了养蚕的各种小技巧,听得她们一愣一愣的。
“啊!”郑华裳突然尖叫一声,“惨了,我们要迟到了。”
当三人风风火火地赶到书院时,夫子已经开始上课。
三从班的老师念她们姐妹二人是初犯,也只训斥一声,便放她们进来了。
这可苦了萧洛,他的脑门被夫子的书卷狠狠敲了几下,又罚站了半堂课,这才放过他。
三从班正上着礼仪课,老师让迟来的萧婉二人示范行立坐的基本礼仪。
萧婉从小习礼仪,行立坐的基本姿态早已刻入她的骨子里,纵然现在自己从小的观念被撼动,有些东西也是不变的。
她几下示范,站时似立定松柏,行时似弱柳扶风,坐时又恬静美好,老师看着,赞许地点点头。
可郑华裳就惨了,她从小不喜学习规矩礼仪,行走活动全凭自己意愿,父母亲也并未多加强迫。
她苦着脸,僵硬地模仿着萧婉的动作,也不过是东施效颦,看得老师连连摇头。
放学后,萧婉掏出小盒子,走到郡主的位置上,将盒子一放,也不让她打开,就传授起养蚕的技巧来。
她讲得可认真了,还学着萧洛摇头晃脑,只可惜李紫凝全程懵着,能听得入多少就不得而知。
最后,萧婉只以一句“这是哥哥送给郡主赔礼的,望郡主喜欢。”完结,便出了院门。
回到府后,萧婉将自己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地讲述给自家哥哥听。
萧洛听完,脸色灰白,双目无神,边走边呢喃着:“完了,完了,我完蛋了。”
果真,郡主被那些蚕吓得花容失色,蚕洒了一地不说,在心里又给萧洛狠狠记上了一笔。
时光匆匆,在无忧无虑的一群人中,唯有一人时刻肩负着自己的责任,纵然心中不舍与仇恨交织,虽贪恋那纯真的岁月,他在不久后也得踏上征程,只是无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