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参见王子殿下。”纪南烟用本国的礼仪向赫连容瑞行礼。
赫连容瑞笑笑,连忙摆手示意让她起身,“纪姑娘并非我朝的子民,无非向我行礼,平常心相待便是。”
纪南烟听完心中十分愕然,高高在上的殿下,理应当十分享受被人朝拜的优越感,可赫连容瑞却不这么做。
这让纪南烟对眼前的这个男子,有了些莫名的敬重。
她起身,自然地就坐。赫连容瑞奉下人上茶,应有的礼仪,一样都不会落下。
“殿下,我本不是拐弯抹脚之人,只是心中十分不解,为何千里迢迢将我带到贵国?”纪南一字一句地说道。
赫连容瑞欣赏这样爽快的纪南烟,虽早就听说她的聪慧,识得真人后更加佩服起来。
“纪姑娘莫心急,此事说来话长,还请听本王慢慢道来。”赫连容瑞喝下小口清茶,润了润嗓子。
纪南烟深知这赫连容瑞不会伤害自己,也变得不紧不慢,面带微笑地等待着他的答复。
正当他要开口之际,一名带刀侍卫进来禀告要事,侍卫抬头瞅了一眼面生的纪南烟,显得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赫连容瑞见到侍卫的到来,反而坐不住了。因为这个侍卫正是他派去监听北昭那边的线人。
“纪姑娘,本王有紧急要事处理,还请姑娘回避。待解决完,本王亲自前去向你解释。”
“既然如此,那小女子就先行告退。”
说完,纪南烟便转身离开了。尽管心中有些失落,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劝慰自己,不能急于一时。
看着纪南烟走远,侍卫才说道:“启禀殿下,在下已经打听到了纪元朗的尸体所在之处,不出意外,明日便能将其运送回国。”
对于赫连容瑞而言,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他费尽心思,安插在北昭大量的眼线,就是为了能将纪元朗的尸体带回来入土为安。
“好!很好!这次只许成功不准失败,无论如何,都要将纪元朗的尸体带回国。”赫连容瑞激动地说道。
“遵命,在下一定义不容辞。”侍卫抱拳保证道。
赫连容瑞满意地点点头。侍卫离开后,空荡荡的大殿只剩他一个人。
他缓缓的将笑脸收起,眼底忽的掠过一丝忧伤,待纪元朗入土之日,便是彻底与他告别的日子。
赫连容瑞期待这一日,却又有些逃避。这样矛盾的心理令他十分苦恼不已。
在他心中,纪元朗并非只是他的国师,他的手下,他早就将纪元朗当作手足对待。
偌大的西域之国,赫连容瑞偏偏只信任纪元朗一人。
萧书策无情地将纪元朗杀掉,毁灭了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信,赫连容瑞岂能如此轻易放过他?
“来人!给本王前去为纪元朗国师的葬礼做准备,举国齐哀。”赫连容瑞发动了只有皇族之人才能拥有的葬礼。
“这个奴才明白,只是这纪国师的尸体究竟要安葬在哪里呢?”老奴才问道。
赫连容瑞托着下巴,仔细地琢磨开来。
思量再三,他决定要将纪元朗的尸体按照皇室的葬礼进行安葬,为他挖掘一处新的墓地。
挖掘墓地,可并非是一件轻松的差事,不仅仅需要耗费人力物力,还需要阴阳师亲自掐算时日。
老奴才听了有些顾虑,纪元朗虽然为西域做出了杰出的贡献,但归根到底,他还是别国的血脉,于情于理都无法将他安葬在本国。
“恕老奴多嘴,此事或许需要与其他大臣商讨一番。事关皇室列祖列宗,不可草率啊!”老奴才跪地请求道。
说起老奴才,他可谓是毕生都在为皇室尽心尽力,论年纪,赫连容瑞恐怕是他服侍的最后一界君王了。
他不想在不久闭眼之后,让在天之灵的先王而责怪他不懂分寸。何况他相信,赫连容瑞并不是跋扈之人。
果不其然,赫连容瑞并没有生气,老奴才的忠心耿耿,他当然心知肚明。
他下意识地理解,老奴才的此番此举,也是一片好心好意。斟酌再三,他担心引起王宫的风言风语,便说道:
“此事本王会重新定夺,那你先去处理葬礼之事。至于安葬,到时再议。”
“多谢殿下不怪罪。老奴定不会辜负殿下的期望。”
老奴才言语中透漏着些许的欣慰。
有如此英明的君王,一统天下定不会遥不可及。
赫连容瑞的野心,便是期望天下归一,因此近些年来,他暗中培养了一群势力,盯着北昭那边的一举一动。
所有的情报,他都了如指掌。但唯独纪元朗突然的暴毙,令他意想不到,始料未及。
痛失爱将,着实令他恍惚至今,久久不能平复。
“王子殿下,纪姑娘不见了!”安排在纪南烟身边的下人匆匆前来禀告。
赫连容瑞大吃一惊,拍案而起,“你说什么?纪南烟不见了?”
前几分钟还在大殿中的纪南烟,为何转眼功夫便没了踪影?赫连容瑞有些不得解。
下人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他,原来,她带领纪南烟来到大殿之后,纪南烟便吩咐她先退下了。
下人没有说“不”的权利,只好乖乖照办。但这已经过了一个时辰,纪南烟仍旧没有归来。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下人只好来大殿寻找她得踪影,却一无所获。
无奈之下,她担心纪南烟会出什么意外,只好将这个事情禀告给赫连容瑞。因为赫连容瑞曾嘱咐她,务必要看好纪南烟。
赫连容瑞听完,按捺不住内心的惶恐,生怕纪南烟会出什么意外。
他将龙袍一把甩起,径直地向门外走去,亲自去寻找纪南烟的下落。
其实纪南烟离开大殿后,便想着原路返回,可绕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先前的那座假山后面。
她挠头沉思,心生不妙,这下或许要迷失在这宫殿内了。
北昭的皇宫威严耸立,城池连绵,没想到西域的宫殿竟然更上一筹。
纪南烟有些着急万分,早知如此,她就不该让随从的下人先回去了。
在这深宫大院里迷了路,纪南烟有些苦笑不得,又有些爱莫能助。
人在最脆弱的时候,往往会想到最信任的人。她打心底想念着萧祺然。
如果此时,萧祺然能出现在她的身边,那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