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小姐,之前我对你有点误会,那天给你打电话约你见面也是我自作主张,跟我们家少爷没什么关系。”吴伯有话直说,很是坦诚。
温然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但是今天我改主意了,少爷这孩子,说来也是命苦,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父母,后来好不容易成了家,妻子又突然离世,从那以后,少爷就一直沉浸在痛苦中无法自拔,他的病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发作的。”吴伯说着叹了一口气。
“是心脏病吗?”温然插了一句嘴。
吴伯点点头:“是家族遗传的心脏病,五年前发病的时候,我们就在这家医院找专家做了检查,专家当时说没什么大碍,但是不要受刺激,最好能减少发病的次数。如果能遇到合适的心脏,做了换心手术后,基本就没什么大碍了。”
“手术?”温然有些紧张,“风险多大?”
吴伯见温然确实关心纪子墨,因此也就把埋在心里多年的话说了出来:“哎,老太爷是因为这个病去世的,老爷也是因为这病去世的,虽然说现在医学发达了,可是命都是由老天安排的,谁又能说得准最后是个什么情形?再说了,医院一直在找寻心脏,一直在找,这都五年了,连个信儿都没有……”
温然沉默了。
她没有想到,纪子墨的病会这么重。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根本就没发现啊。
而在病房里的纪子墨,见他们两个人去洗樱桃都还没回来,不由地有些奇怪,他害怕吴伯不接受温然,也害怕温然说错话顶撞了吴伯,因此连忙下了病床,想要去找他们,却没想到在洗漱间的门口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温然沉默了很久,沉默到她身子都麻了,她抬了抬手,却不小心打翻了放在洗漱池边缘的小盒子,殷虹的樱桃咕噜咕噜地洒了一地。温然忙蹲下身子去捡,好在这边是VVIP病房,环境卫生都搞得很好,地板干净得跟家里的一样。
温然把樱桃捡起来放进盒子里,然后又打开水龙头开始冲洗。
“丫头,你倒是说话啊。”
吴伯有些急了,他以为,他跟她说了这些,她害怕了,不想跟纪子墨在一起了
谁愿意守着一个有今天不知道有没有明天的人过日子啊?
而站在门外的纪子墨则更加失望。
他很害怕。
他很害怕自己付出真心,却又不得不收回来。
他害怕温然退缩,虽然一直以来退缩的人都是自己,可他好不容易勇敢一次,他不想就这么算了。
“吴伯,你别担心,我觉得吧,现在医疗技术这么先进,一定会有办法的。”温然一边洗着樱桃一边对吴伯说。
吴伯诧异:“你刚才愣了那么久,就是在想这个?”
门外的纪子墨听了,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或者说,他并不清楚温然的态度。
“不然呢。”温然笑道,“别说现在技术先进,做个换心手术很常见,就算医疗技术不先进,那只要纪子墨能开开心心地过日子,我相信他也不会有什么遗憾,当然,前提是,我一定会和他在一起。而且,我相信纪子墨一定会很坚强,没有我的允许,他绝对不会有事的。”
温然这些不动听却很感人的话一字一句地听进纪子墨的耳朵里。
他的心终于被填满,被满满的爱填满,温然那倔强的脸,在他看来异常美丽。
锦歌,是不是你在帮忙?
是不是你看我过的不太快乐,所以送来一个天使让我重新学会开心学会快乐?
你总是说,人活着就是要开心。
可是没有你,我真的不开心。
但现在,另一个让我开心的人出现了,她叫温然,她的努力,她的执着,她的认真,她的爱都很让我感动,你是不是也替我高兴,终于找到了一个能让我再次相信爱的人?
纪子墨不动声色地走回病房。
他不是想故意偷听,但却很庆幸自己听到了这一切。
如果不是这次的病,他恐怕没办法这么勇敢地迈出这一步,这样说来,这次病,还真的恰到好处呢。
吴伯见温然这么坚定,点着头赞叹道:“少爷果然没有看走眼……”
“就是,你就算不相信我,也得相信纪子墨的眼光啊。”温然得意地挑了挑眉。
而吴伯却再一次被她的话惊住了。
他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少奶奶兰锦歌时,也曾经犹疑过,那时候的兰锦歌,眨着眼对他说道:“就算你不相信我,也得相信纪子墨的眼光啊。”
那口气,和刚才温然的口气一模一样。
“真是像啊。”吴伯微微地感慨。
温然倒是有些奇怪:“像什么?”
“温小姐,有句话我不说,觉得难受,说了,又怕你生气。”吴伯无奈地摇摇头,“刚才你说那句话的语气和神态,真的太像我们少奶奶了……”
“哦,我知道。”温然心想,我就是你的少奶奶,当然像啦。
“难道温小姐不介意?”吴伯又追问道。
温然当然知道他想问什么,不过就是问,你很像兰锦歌,难道不怕少爷把你当做她的替身?
也许对别人来说应该介意,可她本来就是兰锦歌,这有什么好介意的。
温然笑着摇摇头,然后端着樱桃回了病房。
吴伯被她这大度的心态所折服,连连称赞温然懂事,心想,还好当时没有见面,不然万一真的拆了这桩因缘,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
温然进入病房,纪子墨正捧着一本书坐在床上。
“看什么?”温然凑过去问。
纪子墨合上书,指着书上的名字给温然看。
“安徒生童话?”温然笑了起来,心想,那些不了解你的人,一定看不到你这么可爱这么纯情的一面,这么说来,我还真是很幸运啊。
纪子墨见她笑,卷起书在她头上敲了一下:“笑什么?嘲笑我这么大了还要看童话?”
温然摇摇头,说道:“其实我知道,你是想现在先做好功课。”
“功课?”纪子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这丫头总是古灵精怪,脑子里的想法让人猜不透。
“对啊,以后你有了孩子,可以给他们讲故事啊。”温然扬起的笑脸比向日葵还要灿烂。纪子墨一愣,接着脸红了,这丫头,真是什么都敢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