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锦歌支着下巴坐在窗边,在纪家日复一日的生活,像是复刻一般。甚至让她连今夕何夕都不记得,只能偶尔喊住王姨,问一句,今天是几号了?
偌大的纪家,总是显得有些冷清,没有人情味。
客厅里高高的天花板上吊着水晶顶灯,长长的水晶珠子串成一线,细碎的灯光透过水晶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兰锦歌站在二楼望着,心里竟然平静的没有一丝丝起伏——她从纪子墨的口中得知,母亲安好,且已脱离危险。
这样就足够了。
或许纪子墨也并非冷血无情?兰锦歌隐隐生出这个念头。
她像是留在家里的新婚妻子,每天等着纪子墨回来,给他做饭,坐在餐桌上看纪子墨优雅地咀嚼食物,极其偶尔会表扬一句。兰锦歌也因此生出一种喜悦,似乎一切本该如此。可这种念头在兰锦歌的心里转不过几个圈,就被驱赶出去。
兰锦歌时时刻刻告诫自己,她对纪子墨来说,只是一个工具。
很难得的,纪子墨接连几天都没有碰她。
这夜,兰锦歌等到十点钟,还没有等来纪子墨,便不由得有些困倦,决定先行回屋睡觉,做好的饭菜搁在厨房里,如果纪子墨半夜回来饿了,可以热一热吃,或是让佣人再重新做一份。
毕竟纪子墨家大业大,这点事还用不着她操心。
如此想着,兰锦歌对王姨吩咐了几句,便回了屋。
正准备洗漱的时候,王姨敲门进来,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兰小姐……喜……我热了一杯牛奶,按你的口味放好了糖,你可以喝一点,这样也睡得安稳。”
兰锦歌对王姨回以一个笑容,接过了王姨手里的牛奶,一饮而尽。
“谢谢王姨,您也早点睡吧。恐怕纪子墨今晚也不会回来了。”兰锦歌真诚的道。她对这个王姨,实在起不了厌恶之心。王姨看起来就是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妇女,平时对兰锦歌也诸多照顾。
兰锦歌深信,一个人纵然再会伪装,可眼神终究是骗不了人的。
王姨的眼睛因为年岁缘故,有些浑浊,可眼神始终平和,没有过多欲望。事实也如此,王姨觉得自己能在纪家工作已经十分幸运,可以拿到不菲的薪水,贴补家用。虽说纪子墨性子淡漠,但对家里的佣人还不至于苛责。
王姨无意卷进这个家里的纷争,再加上年纪较大,在这里做了管家。
她一生无儿无女,唯一的丈夫也因病去世。如果说她还有什么可挂心的,那么只是家里年迈的母亲。好在,她还有一个妹妹。她不在的时候,总是由妹妹在家照料老母亲。
王姨临关上门的时候,眼神有些迟豫。
她隐隐猜测着,或许这杯牛奶里,加了别的东西。否则,那个人怎么可能突然关心起了兰小姐。
但这一切都只是猜测,王姨实在不愿意把人心想的那么恶劣。何况,最近兰小姐心神不宁,喝杯牛奶是有好处的。
兰锦歌不知王姨的想法,喝过热牛奶后,她照例洗漱。洗澡的时候,被灼热的水流滑过身体,胸腔憋闷的难受,脸上也发红,脑袋晕晕的。兰锦歌以为这是自己出现了贫血的征兆,于是迅速冲澡,披了一件洁白的浴袍回到屋子里。
足够大的柔软的床,将兰锦歌小小的身子包裹起来。席梦思和薄被的轻柔,让本就有点发晕的兰锦歌,很快进入了沉沉梦乡。
她便没有察觉到,半个小时后,门被打开一道缝,一个身影站在门外观察着兰锦歌,直到确定了兰锦歌的确睡着之后,才轻轻关门离去。
那道身影在黑暗中压低声音通了个电话:“起效果了,你让李毅过来吧。”
压抑沉闷的夏夜,大多数人都已经进入梦乡,尤其是位置偏僻的纪家。佣人也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回到别墅旁的副楼休息。只剩下王姨在别墅一楼的客房,似乎是在绣着一副画,因为年长,她的睡眠很浅,就算半夜纪总突然回来,她也能第一时间醒。
晚风拂过后院的枝叶,柳条顺着风向微微颤动。
一个身手敏捷的衣着暗沉的男人,从后院钻了进来——说来也奇怪,男人原本魁梧的身形,却是在栅栏处挤成小小一团,有些像电视里演的缩骨功。男人悄无声息的钻进来以后,贼眉鼠眼地左右望了一圈,然后蹑手蹑脚又迅速地走到别墅楼墙根下。
而这男人选择的路线极好,正好岔开了保镖的范围,在他们间隔的位置钻进来。
男人顺着墙壁攀岩,时不时望一眼,发觉自己仍是安全的,于是在二楼窗口停住,轻轻推开窗户,猫着腰跳了进去。尽管知道屋里的这个女人已经睡着了,且服下了安眠药,此时睡得很死,可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这次的委托,虽说报酬丰厚,可也不是没有危险。
如果在成功嫁祸给兰锦歌之前,而被保镖和佣人发现的话,那么别说是报酬了,能活着回去就不错了。不过当他越靠近兰锦歌,就觉得红彤彤的毛爷爷离他更近了。
就这样,慢慢地走……
顺着床边躺在兰锦歌身边,把自己的外套和背心脱掉。他解开裤子的时候有些迟疑,接着伸手拉向另一旁的兰锦歌——对方没有明确要求过,需不需要把兰锦歌真的办了,但是为了增加可信度,他有必要把这桩事弄成真的。
但……男人又想,如果被别人发现了,自己岂不是会被送进监狱?
这男人虽贪财好色,但在取决上总有些优柔寡断。
就是这么犹豫的时候,门突然被推开,把那床上的男人吓了一跳,连忙闭紧眼睛,胡乱扯开了兰锦歌浴袍上的腰带。
有侵入者的味道。
纪子墨敛起双眸,随手按开了墙上的开关,整个屋子忽如白昼。
等纪子墨清清楚楚看到了床上躺着的一双男女,一股伴随着冰冷的怒意油然升起!他今晚本是有应酬,但一想到家里的兰锦歌,他就推脱掉应酬,尽量早一点回家。可即便这样,也是将近十二点的时候了。
可纪子墨没有料想到,自己一回家竟然会看到这样的场景——兰锦歌,衣衫不整的和一个男人躺在床上!
她当这里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