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惟从未想过,自己和友军第一次秘密集会居然能如此刺激。
得知阿耶娜和奉朝章一起回宫时,他们两个都觉得今晚可能要白忙活,准备到了漪兰宫后找个时间开溜。
万万没想到,阿耶娜居然暗示他们不要离开。
他们还能怎么办?老老实实的像个正经小宫女守在门口啊。
两人低着头,鹌鹑似的,生怕被一起守夜的太监察觉出什么。
奉朝章进屋大概两刻钟左右,阿耶娜忽然“咯咯”笑了起来。笑声离门口越来越,隐约还能听到她似乎娇嗔了句什么“陛下你真坏”。
“玛塔、纳塔,陛下让你们进来伺候。”阿耶娜隔着门喊道。
摩洛伽冲着靳惟使了个眼色,两人掐着嗓子应了一声,小步踮吧踮吧地进了房间。
“陛下,我们来了~”
外面的太监不由露出了艳羡的表情:他们的皇上真会玩~
屋里的靳惟惊讶地张着嘴巴,看着面前美丽的少女用着最性冷淡的表情说出语气最妖媚的话。
阿耶娜冲着他们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将二人带到了里间。一进去,靳惟就听到奉朝章不可描述的声音从床上的帷幔中传来。
“没事,他自个做春梦呢。”阿耶娜淡定地给倒了杯水,“我们声音小点,别惊醒他就行。”
摩洛伽很快反应过来,向少年解释道:“应该是用我房间的那种迷香再次调制的,估摸是加了些催情的药物。”
靳惟:“……”
他懂的,电视里什么奇毒奇蛊奇药,都是你们西域那旮沓的。
想到这里,靳惟突然记起自己身上的蛊毒,等正事商量完,也许可以问问他们。
系统升级一直没回来,没有bug刷悲惨值,他那现在还是负数的健康值始终是个隐患。
于是三人在燕帝陛下“吭吭哧哧”努力的背景声中,定下了后续的计划。
再说假扮两人的宫女,回了幽澜庭后,直接往被窝里一钻,死活不脱衣服不洗漱。服侍的宫女太监也不好硬来,只能由着主子了。
“摩洛伽”还好,头上就系了个绑带,躺下就躺下。可怜装“靳惟”的姑娘,脑袋上那一串饰品硌得要命,只能趴在枕头上装睡。
莺儿看着侍君别扭的睡姿,忍不住上前,小心商量道:“侍君,你别乱动,我帮你把发冠取下来,要不睡着不舒服。”
“靳惟”马上配合的“哼哼”了两声。
莺儿走上前,轻手轻脚地拆着“靳惟”头上叮哩咣当的那堆东西。拆到最后,她看着披散下来的长发突然愣住了。
“莺儿,怎么了?”夏荷见小宫女进去那么久,随口问道。
“没事,”莺儿回神,抱着那堆头饰走到屏风外,“侍君的头发有些乱,花了点时间。”
夏荷闻言叮嘱道:“嗯,把东西放好,莫要丢了。”
莺儿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带着几分讨好道:“这离天亮也没几个时辰了,今天大家都累,夏荷姐你去休息吧,就不用来换我了。”
夏荷确实有些乏累,便没有坚持:“行,那你明天中午多睡会。”
“好,谢谢夏荷姐。”
莺儿目送着宫女回了自己房间,这才将房门关上,蹑手蹑脚走到屏风旁。她望着里面的床铺,犹豫了许久,最终选择坐回椅子上。
像往常那样当着她的守夜小宫女。
寅时三刻左右,卧室的窗户传来细微的响声。莺儿没有回头,她闭上了眼睛,佯装自己睡着了。
靳惟和宫女调换好身份,见屏风外的人似乎未察觉到异样,悄悄钻进被窝,伸了个懒腰,倒头就睡。
这一晚上,实在是太折腾了。
天蒙蒙亮时,奉钰在一阵嘈杂声中,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他第一反应是身上有点凉,还有点痒;第二反应是后脑壳有点疼,这让他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
奉钰噌得坐起了身,揉着脑袋环顾四周。然后,发现自己躺在他院子的门口,并且身上一!丝!不!挂!
围观的太监宫女见他醒了,吓得瞬间全部跑开,生怕走迟了,就要挨一顿打。
奉钰暴跳如雷,捡起丢在一旁的衣服遮住关键部位,冲回了自己的房间。
如果让他查出来是谁干了,一定饶不了那个王八羔子!
而此时,住在冷宫里奉黎小朋友换上宽松的大裤衩,穿好衣裳。将脏衣服塞进盆里,蹦蹦跳跳的去井边打水洗漱。
这天太监宫女们私下的八卦一个比一个劲爆,经久不衰。
靳惟知道四皇子裸睡在门口的事情,还是因为奉钰又被燕帝叫到书房训斥了一顿。
可他不敢讲当时没让太监接是想给靳惟使绊子,只能默认是自己喝多了失态,别提有多憋屈了。
可能是接连两次在燕帝那边挂了号,让好感度本就很低的四皇子处境更加凄凉;也可能是奉湛按着他的脑袋哐哐撞大强,好好敲打了一遍;总之接下来的大半个月四皇子不管明里还是暗里,都没再作妖。
这让靳惟和奉黎的小日子顿时舒心了不少。
12345再次出现是在他们秘密集会的四天后。当真是下线太久,久到靳惟觉得……
[宿主,我升级完回来了!]12345兴奋道,[是不是很想我?]
这系统好像的确没什么卵用。
[嗯,想。]靳惟敷衍道。
至少还能卖卖萌。
[我仿佛嗅到了谎话的味道。]12345“哼唧”了一声,[请宿主查看更新通知~]
[哦,更新啥了?]
12345对着说明页,认认真真一字一顿念道:[本次升级修正了“宿主只要感受到疼痛就能获得悲惨值”的bug,更正为“宿主必须在被虐的情境下,感受到他人带来的疼痛才能获得对应的悲惨值”。]
[其他功能,目前没有变化,请宿主再接再厉,蒸蒸日上哦!]
呵呵。靳惟冷笑了一声:蒸蒸日上什么?悲惨值吗?
系统这一出来,倒是让他记起了另外一件事。算算捡隔的时间也差不多了,靳惟决定今晚再去看一看小朋友。
入夜后,少年打包了一袋子点心零嘴,翻墙跑了出去。
[几日不见,宿主这梁上君子的行径,做的愈发熟练了。]12345感叹道。
[嗯。]靳惟和系统重逢的喜悦感终于掉到了水平线以下,[几日不见,我发现没你的时候,我都过得挺不错的。]
[……]12345沉默了片刻,惊恐道:[我不信!我可是系统!多少人梦寐以求的金手指哎!]
靳惟挑了挑眉:[来,本宿主给你科普下,在你不在的那段时间,我干了些什么事情。]
12345沉默了。
12345开始怀疑统生了。
冷宫近在眼前,靳惟没心思理会自闭的系统,推门而入:“小菠萝,我来看你了。”
一阵水声响起,小孩整个人缩进了木桶里,留着两只眼睛望着他:“阿惟,你今天来的有点早。”
靳惟把油纸包往桌上一扔,坏笑着跑过去调戏道:“洗澡哪?来,哥哥帮你搓搓背。”
奉黎缩在水里,瓮声瓮气道:“不用,我洗好了。”
“那快点擦擦出来吃东西。”靳惟把手伸进浴桶里,原本想逗逗小孩,却发现桶里居然是凉水。
“我去帮你烧点热水。”
“阿惟,真不用。”奉黎站起身拉住少年,“我是觉得热,才洗冷水澡的。”
靳惟下意识把手按在了小孩的胸口,摸了一会,假正经的感叹道:“年轻就是好,火气旺,不过小菠萝你心跳有点快啊。”
“害羞啊?有什么好害羞的?”靳惟故意瞄了一眼水里,戏弄道,“你有的我都有,还比你大。”
奉黎脸憋得通红,这次直接整个人钻水里了,逗得少年坐在椅子上直乐。
小孩气鼓鼓地爬出来,躲到床上穿衣服。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宽大的裤衩,小声嘀咕道:“我以后肯定比阿惟大!”
奉黎整理好衣服,坐到桌子旁。
靳惟指了指木桶:“水还用吗?”
小孩摇了摇头。
“那我帮你倒了。”
“我来帮忙。”
奉黎正要站起来,被靳惟一把按了回去:“不用。”
说着,他一只手抓住桶边,猛得往上一提,另一只手趁机托住桶底,轻轻松松地搬了出去。
小孩看得两眼溜圆:“阿惟好厉害!”
“那是。”少年被夸得通体舒畅,不由嘚瑟起来,“本公子可是双臂能跑马、拳头能站人的大力士!”
“阿惟,我想学!”奉黎的桃花眼亮闪闪地眨啊眨。
[12345。]
[嗯?]
[系统能转让吗?]
12345:[………………不能!]
靳惟实在挡不住这对眼睛,想了想道:“咳咳,这个啊,我们要从基础开始?”
“基础?”奉黎摆了个托举的姿势,“扛大鼎吗?”
“那是毕业内容。”靳惟吐槽道,“首先,我们下盘要稳,对,就是扎马步!”
[呵,自己白捡的功夫,还敢教人。]12345企图为自己扳回一程。
靳惟毫不犹豫地ko:[你要是能转赠,我就不用教了。]
熟悉的“嘤嘤嘤”终于再次响起。
“是这样吗?”奉黎随便一蹲,就是一个标准的马步。
“对。”靳惟道,“那啥,每天蹲一个时辰,然后我再教你一套拳法,没事多打打。”
“好!”
于是剩下的那点时间,靳惟全浪费在教小孩打军体拳上了。走的时候都出了冷宫门才想起今晚的目的,又匆匆跑了回去。
“阿惟?”奉黎奇怪地看着少年去而复返。
靳惟还大喘着气,催促道:“快,喂我一口绿豆糕。”
边说着边掐起自己的大腿,用力拧了一下,瞬间疼得泪眼汪汪。
从小孩的视角看去,简直是靳惟哭着求投喂。
“唉,”奉黎叹了口气,抬起右手替少年抹掉泪水,左手塞了半块糕点,“阿惟你怎么这么爱哭?一点都不像大英雄。”
靳惟嚼着绿豆糕,如他料想的那般,痛感瞬间减轻了许多。他咽下点心,笑了笑:“没办法,我超怕疼的。”
奉黎怔忡间,少年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中。他盯着右手食指上的泪水,突然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咸的。”
七月流火。
酷热的天气终于有了丝丝凉意。靳惟躺在摇椅上,听着渐有渐无的蝉声,深刻感受到了什么叫闲得蛋疼。
有了假山的秘密基地,又少了四皇子找事,奉黎的身体一天天好了起来。
也不知是天天打拳的原因,还是青春期发育终于大显神威,小孩个头窜得贼快。原本才比他腰高一些,最近眼瞅着要长到胸口了,人也结实了不少。
都不用他怎么操心了。
摩洛伽和阿耶娜那边时机未到,乱动不如不动,一切如常方是上策。
习惯了紧锣密鼓的找剧情的茬,忽然进入了文中“时光飞逝”的阶段,靳惟当真是空虚寂寞的狠啊。
“莺儿。”
“侍君有什么吩咐?”
靳惟盯着庭院里大片的空地,问道:“这院子里的地,我能种点东西不?”
“如果兰侍君不介意的话……”小宫女好奇道,“侍君想种什么?花草还是树木?”
“我前一阵四处乱逛时发现,宫里各地的杂草居然有点不一样。”靳惟按着椅子的扶手坐直身体道,“比如,清和殿狗尾巴草居多,御花园那种炸开的细长条多,咱们这边越长越高根扎得深特别难拔的多……”
“你说我把所有类型的杂草都种到一块,最后谁能从这场战斗中胜出,成为院子里的霸主?”
莺儿:“……”
“谁赢我不知道,但我们这院子肯定要输。”摩洛伽不知什么时候也从房间里出来,听到靳惟在发癫,忍不住插了句嘴,“竹侍君这是闲出病了?”
“那你有没有什么好玩的?”靳惟懒洋洋道。
摩洛伽还没回话,就听去取冰块的两个小太监嚷嚷着什么“出事了”、“太吓人了”,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们进门看到两位侍君都在院子里,立刻闭上了嘴巴。
“出什么事了?”靳惟问道。
小太监们支支吾吾的,少年催促道:“问你们话呢?”
虽说派他们来是为了监视侍君,但相处这么久,有眼睛的都能看出燕帝对靳惟的偏袒,加上少年又没打骂过他们,小顺子心里多少是有些喜欢的。
于是他走上前,回话道:“是太学院那边出事了。”
“听说皇上下午去太学院检查皇子们的功课,结果兵器架突然断了,差点砸到陛下。幸好四皇子反应快,替皇上挡了下来。”
另外一个小太监忍不住接话道:“他们说四皇子好像伤得还挺重,后背被刀砍了好大一个口子。”
“出了这么大的事,关先生恐怕难辞其咎。先生肯定是当不了了,会不会进大牢都两说呢。”
小太监口中的关先生就是教骑射武术的那位,曾经帮过奉黎的络腮胡子大叔。
“太学院现在休课了?”靳惟问道。
小顺子点头。
少年立刻从椅子上跳下来,撒腿就跑,摩洛伽隐约猜到了什么,迈步追了上去。
剩下三人面面相觑,莺儿第一个回过神,连忙跟上:“侍君,等等我!”
太学院的门并没有关上,应该是在场的人查看过了兵器架的情况,并且有了结论,当作意外处理了。
靳惟抬脚踏入院内。
太学院占地非常大,右手边除了学堂,还设了书库、绘室、琴房、沙盘等等,左手则是一个篮球场大小的演武场,可以教学、练习对打等等;后面还有一片林子,方便测试骑射。
少年一眼就看到那个倒在地上的武器架。他快步走近,蹲下来仔细检查。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摩洛伽问道。
靳惟捏着半截绳子道:“传言有个地方错了,不是武器架断了,而是固定武器架的绳子断了。”
“这架子上的兵器似乎有些多啊。”少年起身将架子扶起来,把掉落的兵器一一插回去。
莺儿终于追了上来,在一旁直喘。
“兵器架一般就算不打桩固定,也是可以保持稳定的,拉绳索那是为了应对室外大风大雨这种恶劣天气的。”
“可是……”靳惟一松手,摆得满满当当的架子瞬间向前倒了下来。
莺儿惊恐地睁大了眼睛:“难道、难道是有人要谋害皇上?”
“也可能是收拾的人不懂放错了,”少年眯眼看着那根断裂的绳子,“碰巧这绳子老化,所以倒了下来。”
莺儿拍了拍胸脯:“对对,谋害皇上可是要诛九族的。”
“行了,回去吧。”靳惟收起那截断绳。
莺儿奇怪道:“侍君,你拿破绳子做什么?”
少年神情自然道:“我想在院子里种树,反正这绳子也不能固定兵器架了,拿回去捆树好了。”
“哦哦。”莺儿点头道,“侍君想种什么树?”
只要不种杂草,怎么都好。
“就桃树吧。”靳惟一本正经道,“春天看桃花,夏天吃桃子。”
这话也就糊弄糊弄莺儿,摩洛伽可一个字都信。
他半夜翻入少年的房间,肯定道:“那绳子有问题。”
“对,”靳惟没必要骗他,将绳子递给他,“你摸摸断口。”
摩洛伽一上手,就觉得指头刺啦啦的疼:“这是?”
“有人涂了酸,用来腐蚀绳子,所以肯定不是意外。”靳惟笑道,“你猜凶手是谁?”
摩洛伽略一思索,想到了一个人:“难道是……”
“嘘——天机不可泄露。”少年露出狡黠的笑容,“这可是我们未来的大杀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