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正处于爆炸的边缘,他从北美回来,十来个小时的飞机连衣服都没换就赶到港口黑手党的据点准备向太宰治报告任务,结果门口的守卫不让他进。
不让他进?
谁给他们的胆子,敢对干部这般无礼。
“我有事情要向首领报告。”
“未经首领传召,不得进入。”
“那你们进去通报啊。”
“未经首领传召,不得进入。”
这几个守卫来来回回只会说这句话,车轱辘来车轱辘去。中原中也不耐烦地拧眉,几乎要炸:“我说了我有事情需要汇报,你们既不让我进去,又不替我通报,要是耽搁了你们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守卫不敢动,只说首领现在不方便。
首领和另一位干部在里面呆了一夜至今未出,他们不敢妄加猜度,但也清楚里面发生了些什么,自然不敢让这位干部进去。这段时间首领和樱庭干部时时在办公室里缠绵,首领几乎不掩饰一般在对方的脖颈上印下一个又一个的红印,像是要昭告所有人,也就这位刚从国外回来的干部不知晓。虽然年轻,但这位首领的手段无人不畏惧,他们不敢揣摩也不敢谈论,只能尽职地拦住他人,不让别人打扰到他们。
中原中也气得想踹门,但好歹理智尚存,压着帽子气冲冲地离开了。他经过樱庭绘里的办公室时,正想问她他的属下把她要的那些水果送上来没有,却发现她的办公室门紧关着。
“绘里今天没来吗?”他喊住了经过的青木绫音,这人是樱庭绘里的直属下属,与她接触最多,估计清楚对方的动向。
“绘里大人昨日傍晚与首领参加游轮宴会,当晚游轮遭遇袭击,已经排除直升飞机安全将两位大人送回据点。”青木绫音应道,“她今日还没到办公室,您的属下送上来的蔬果正在我的办公室,稍后我会转交给绘里大人。”
青木绫音自然清楚樱庭绘里现在在首领办公室里,可是这些话不该她一个下属多嘴,若中原中也想知道,自然有别的更适合的人告诉他。
中原中也知道袭击的事情,他一回来属下就已经报告给他了。不过是一群宵小,两人都没有受伤,再说袭击这种事情对于黑手党来说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他只当对方估计还在家里睡觉,也没有在意,转而去找尾崎红叶。“大姐头,蓝莓酸吗?”
“还没洗呢。”尾崎红叶偏头看向一边包装精美的礼盒,笑道,“怎么突然想着买这个?”
“绘里让我买的,她说是要养生。”中原中也嗤笑一声,“就她那样,喝起酒来比我还疯,谈什么养生。”
“女人的青春总归是宝贵的,她若能这般想,我也不必这么操心了。”尾崎红叶淡淡一笑,“你不是刚从北美回来吗?也不回去休息休息,赶来这边做什么,还有工作吗?”
“要去向首领汇报啊。”说到这个他就来气,气得想捶桌子,“结果首领办公室不让我进,明明人就在里面。啧,那群守卫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哪怕告诉我首领有贵客不方便见我都好,连进去替我通报都不愿意。”
闻言尾崎红叶几乎就了然发生了什么,她眉眼低垂,问道:“绘里是不是不在办公室?”
“是吧,我刚刚经过去看了一眼,她的下属说她今天还没过来。”中原中也不解,“怎么了?这和绘里有关系吗?”
自然是有关系的。
首领办公室不允许他进入,除了和绘里做那档子事还能因为什么。
“中也,首领没想着隐瞒,现下估计所有人都知晓了,只不过他们不敢在明面上谈论而已。”她叹了一声,看向这个也是由她带进黑手党的青年。他和绘里一样,几乎都是她手把手教出来的,看着他们从青涩的面孔成长到如今,一点一点在黑手党里站稳跟脚手握重权,她在黑手党呆了大半辈子,也该准备退休了。只不过那个小丫头实在让人太过不省心,她如今也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了,只剩下那个越长大就越让人操心的小丫头。
她问他:“中也,绘里能拜托你吗?”
中原中也一瞬间就升起了不好的预感,他拧着眉问道:“大姐头,发生了什么?”
“绘里和首领的事情,”她叹道,“该从何说起呢?从他们十四岁认识谈起好像太过遥远,就从太宰殿下成为首领的那一年说起好了,还有去年你去外地出差时港口黑手党发生的那件事情。”
似乎有轻柔的风吹过,那人在喃喃自语,低沉的声音说着她听不真晰的话。
周边太过安静,外面的声音仿佛穿过了广袤无垠的大海,穿过了一望无垠的夜空,褪去了尖锐,只剩下最柔软的核才来到她身边的。
樱庭绘里觉得自己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明明梦境里什么都没有,可她却像是几乎要睡到世界尽头一般。她拧了拧眉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落地窗外染上了雾霭一般灰蒙蒙的颜色,一时分不清楚是日初升还是日将落。
“绘里酱醒过来了吗?”
声音是从耳后传过来的。
后背紧贴着温热的胸膛,浅浅的呼吸撒在头顶发旋的位置,细碎的痒意沿着神经末梢一路窜到心窝上。樱庭绘里这才意识到,她身下的男人躺在并不宽敞的真皮沙发上,将她抱在怀里。
而她睡了一天一夜。
“首领——”
“睡得真香。”他轻轻地笑了,“我也一样。”
男人把她搂得更紧了一些,压低的声音略有些沙哑:“好久没有睡得这么好了,以后我也要抱着绘里酱睡觉。”
他是自己不肯睡呢,还是睡不着呢。
樱庭绘里知道这几年他的睡眠时间少得可怜,吃得更少,每日每夜就呆在办公室里想着如何扩展黑手党的势力,大概是靠着光合作用活下来的。但她管不了他,既没有那个资格管,也不想管,他怎样都与她无关了。
“今晚就搬到绘里酱家里住,好吗?”太宰治笑眯眯地问她,“我可以给你做豆腐哦,不是我自夸,我做的豆腐可是很美味的。”
“这不符合规矩,首领。”她淡然应道。
“每次你想拒绝我的要求就唤我首领,”他低低哑哑地笑了一声,话语间带着得意,“我发现了哦。下次还是喊我太宰吧,总归我不会拒绝你的。答应也好,拒绝也罢,我不会强求的。”
“只要你还待在我身边,我可以什么都不强求了。”他搂住了自己,像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搂住了自己的玩偶一般,“绘里酱,我只有你了,所以不要放开我。答应我,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放开我。”
他的这番情话,令樱庭绘里想要作呕。
“你在说些什么呢,”她在他的怀里翻身,单手捧着他的脸,含笑说道,“我就在这里,怎么还这般没有安全感。”
他露出了一个脆弱万分的笑容。
若是过去,樱庭绘里想必会快意至极,她知道何处是他的痛处,知道如何让他不快活,让他痛极伤极。就像当初他踩着她最柔软之处,一寸一寸践踏一寸一寸碾磨,最后弃之如履。
他希望自己在意,可她偏生不在意。
“该回去休息了,首领。”她从他并不宽厚的怀里起身,光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套上落在一边的高跟鞋。她没有再看他,径直走出了这一间办公室,把他留在了浓稠的黑暗之中。
夕阳已经彻底落下,她独自走在长廊上,身影融入进光影之中,一路往下。
“樱庭绘里。”停车场里橙红色的火光忽亮忽暗,那人咬着烟靠在她的车门上,锐利的目光穿过黑暗直直地刺过去。
“中也?”她毫不在意地走近,“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和我说一声。”
“我倒是想告诉你,你人呢?”他的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我一回来你就给了我一个大惊喜啊。”
“红叶姐告诉你了?”她耸耸肩,“你想想,难道我还要打电话告诉你,我和首领在办公室里做/爱了吗?你不觉得别扭我自己都觉得别扭。”
“别给我来这套,”他压抑着怒气,“你非要这般折腾自己吗?”
“哪里算是折腾,我不知道多快活。”她笑了,伸手揽住中原中也的肩膀,“他的外貌权势,床上功夫技术,点点滴滴哪一样不让我快活。不是我说,他的技术比我过往那些小情人都好,我次次都舒服至极。”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中原中也气得想锤她的脑袋,让她知道里面流有多少海水,“你明明知道我在说些什么,别给我瞎扯这些有的没的。”
樱庭绘里垂眸笑道:“我又不在意过往那些事情,他寻死觅活现在都与我无关了。”
“谁能不在意?”中原中也怒道,“你他妈是啥妖鬼仙神吗?半点人间俗气都没有,什么事情都可以不在意吗?”
在意又能如何,让他再一次践踏自己的真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