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来说，一万年好像还真不算什么……”
白如墨看着温亦寒，在识海中对他说：“可是对前世的我，对现在的我，对残灵界的每一个生灵来说，一万年都已经是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了。”
“从以前的九天魔尊，到后来的魔界至尊，再到如今 的白如墨，我这几辈子加起来也就马马虎虎过了一万多年。”
“你没听那个炼药师说吗，一万年过去，他们的宗门都传承二十多代了。”
“二十多代的传承，还能心心念念要报恩，这种事情想想就不对劲。”
“要我说，那个炼药师和他的宗门，要么是另有他图，要么……”
“他们的执念经过这万年的孵化已经有些偏激、扭曲了。”
“换位思考一下，要是我一进师门就有人告诉我，我出师之后无论如何都得去寻一个我从没见过的陌生人，找到她还是为了报恩，而且还是一万多年前的恩情，那我肯定是不乐意的。”
“所以啊，我对这人的说法是真的没太相信，就算明日考完了炼药师要和他谈谈，那也得做好心理上的戒备才是。”
白如墨在识海中一通分析，发现温亦寒的注意力并没有在她的身上，当即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打算说点什么。
不过还不等她开口，一旁沉默了半晌的明音突然开口了。
“小姐。”明音略有些犹豫地说，“奴婢刚刚思索许久，发现那位炼药师前辈的行为有一点很有问题。”
她并不知道白如墨和温亦寒一直在识海中探讨此事，但她还是凭借自己的力量在思考。
白如墨也没提她其实也在怀疑的事情，只是捏了捏怀中闻风的小耳朵，挑了挑眉问：“什么问题？说来听听？”
明音点了点头，放低了声音说：“那位前辈一直说，向九天魔尊报恩是他们宗门万年的执念，可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特地确定过小姐您的身份。”
“奴婢想着，万年时间过去了，就算真的遇到一个同万年前的人容貌、姓名哪怕是实力都一模一样的人，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谁能说得准呢？”
“万一……万一小姐您不是九天魔尊，又故意冒认身份，让他们去替您做什么……这种时候怎么可能不去确认一下您的身份呢？”
“万一弄错了，那他们这万年来的执念岂非像个笑话？”
白如墨先前还真没想到这一处疑点，听到明音的话不由连连点头。
“你说的不错，我先前只是觉得他们一万多年过去了还这么急着报恩实在是有些怪怪的，被你这么一说，还真觉得那个炼药师先前的行为不太对。”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真正确认过我的身份，全凭着他知道我的名字、认识我的长相，然后我这么随口一说他就信了……”
“说起来，他怎么像是迫不及待要报恩一样。”
话都说到这里了，白如墨要是还信他是纯粹想报恩，那可就是她单纯了。
她皱了皱眉头，沉吟道：“这样的人，都不像是执念扭曲了能做出来的事情，可要说另有所图……我连他是谁、从何而来都不知道，他又能图什么呢？”
说到这里，她突然就想到了自己的师父，那个她一直以来深深惦记着始终放不下，可却在幻境中见到了另一种可能的师父。
如果幻境里的师父不是出于她的胡思乱想，而是当真如此的话，那师父又是为什么要杀她呢？
这个突然冒出来要报恩的炼药师是不是也有类似的目的呢？
不知道是不是被幻境里看到的“真相”刺激到了，一把那个炼药师和师父类比起来，白如墨已经不是“怀疑”这么简单了。
她一把抓住温亦寒的手，也没在识海里说话，索性直接开口问道：“温亦寒，你说我是不是有点被害妄想症了？”
“我也说不准幻境里看到的那些是真是假，可如果是真的，那你说这个炼药师会不会和我师父存着类似的目的……”
被她一把拉住的温亦寒像是刚刚晃过神来，先是看了她一眼，这才解释说：“你在魔宫结界里做的那个幻境颇为真实，恐怕不是假的。”
“你在幻境里‘死’之前从来没想过你的师父会杀你，所以后来你师父同那人的对话明显不是因为你的念头才有的，八成就是真相。”
“不过若你因此就断定今日之事同幻境里一样，我并不赞同。如墨，多相信他人一点未尝不可，对方是好是坏，明日和他谈过之后再下定论不迟。”
说完之后，温亦寒发现白如墨突然停住了脚步，就这么一言不发看着他，他不由愣了一愣，问道：“怎么了？是我哪里没说对吗？”
如果他没有产生错觉的话，他竟然在两人的联系之间察觉到了一丝来自白如墨的怒意……
白如墨当然也察觉到了温亦寒的疑惑，她没好气地反问道：“这是说没说对的问题吗？我刚刚那一通分析你是不是没听啊？后来明音也有说到可疑之处，你居然半点没听？”
一想到先前温亦寒像是刚回过神来的样子，她长出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问：“你刚刚不会是在走神吧？”
温亦寒微微皱了皱眉头，缓缓点头说：“确实，刚刚想到了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会让温亦寒走神呢？
白如墨就这么看着温亦寒，然后她听到识海中响起了他的声音。
“如墨，有一件事，直到今日我才明白过来。”
“时间的长短，在你我的心中真的是不一样的。”
“以前我总觉得你无论是地位还是实力都与我不相上下，那你对很多东西的概念应该和我是一样的才对，就算不一样也应该是性格问题，及至今日我才被你一语点醒。”
“不一样的，或许等你在魔界或者神界生活了很久，久到你已经完全忘记时间、彻底不在乎时间的时候，你我的想法才能完全一致。”
“毕竟就像你说的一样，你这几辈子加起来也只活了一万多年，而我在认识你之前的那次闭关，都不止这个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