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杰摸了摸鼻子,他算是看出来了,夜大人这是宠着他那丫鬟呢,打不得骂不得,刚才他只是多跟她说了几句话,夜大人的脸色一直很阴沉,只是她一回头看他,他就立刻换了脸色。
好家伙,变脸也没有这么快的。
“你厉不厉害,一会儿就知道了。”冯杰只能嘟囔了这一句,就摆正了姿势准备诗会的开始。
诗会的规则其实很简单,以一个意象为题,每个人都说一句诗,获得赞赏多的人积一分,一共三轮。
起初洛长安并不是很感兴趣,但是听说桂冠的奖品是两坛“幽州”的时候,洛长安瞬间来了精神。
幽州啊!
那可是顶好的酒!
即使是青州这样善于酿酒的地界,一年能酿造的“幽州”也就五坛最多,现在居然拿了两坛做彩头,这诗会看来是下了血本了!
“小行小行!你知道‘幽州’这个酒名的来历吗?”
夜澜行笑着摇了摇头,洛长安就眉飞色舞地跟夜澜行说起来。
“这‘幽州’酒啊,一开始是没有名字的,相传这酒最开始是由一位爱喝酒的平民无意间酿造出来的,味道甘甜清冽,回味无穷,而且最重要的是,它居然不会让人产生醉意。他就把酒进献给了当时的皇帝,皇帝大喜,日日饮酒却从未醉过。”
“后来,皇帝扩大疆土时在异国救了一个女子,皇帝疯狂地爱上了那个女子,女子名叫‘幽州’,幽州不爱皇帝,皇帝就把她留在身边,日日陪着她,后来,幽州渐渐对皇帝温和了下来,皇帝以为是她喜欢上他了,十分高兴,大赦天下。”
“再后来,皇帝为了幽州不理朝政,大臣们都说幽州是狐媚圣上的妖精,皇帝大怒,杀了进谏的官员,后来,幽州与他饮酒,他只是饮了一杯,就醉了。”
“幽州借此机会杀了皇帝,原来,幽州是亡国的公主,留在皇帝身边就是为了找机会杀了皇帝,再后来,人们就把这种酒取名为‘幽州’,意思是醉生梦死。”
洛长安讲完后还有些唏嘘:“想想这幽州也是够绝情的,皇帝为了她做了这么多,她居然还下得去手。”
夜澜行却是深深地看了洛长安道:“也许,那皇帝是心甘情愿。”
“怎么可能?难道他为了让幽州开心,还特意装醉让幽州杀了他?爱一个人怎么可能爱到这种程度?”洛长安不赞同夜澜行的观点。
夜澜行只是笑笑,刻意忽略心口传来的隐隐的钝痛。
他的阿姐,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不会心痛,但是,他却深陷其中,就连拔出来的意愿都没有。
爱上她,是他心甘情愿,即使是毒酒,也甘之如饴。
“听说这酒只有意志坚定的人才不会醉,如果是心乱了的人,一杯就倒。”洛长安说了这酒的妙处。
她的确很好奇,这幽州酒被穿得神乎其神的,她还真想尝尝。
“小行小行,我想要~”洛长安摇着夜澜行的衣袖,讨好似的笑着。
夜澜行心口一紧,好看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好。”
第一轮的意象定的是“霜”。
因为是即兴作答,所有人都是看到意象之后才开始想诗句的,所以听着规则简单,对于当时的文人墨客来说,却是一件很锻炼思维逻辑的事情。
一连几个都是平平无奇,没什么新意,要么就是说霜的冷,要么就是将霜草草带过,来表述自己的心志。
直到冯杰念了一句:“夜来霜压栈,骏骨折西风。”
洛长安呆在了原地。
这时候,人群中立刻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夜来霜压栈,骏骨折西风。’这诗不错的呀!没想到冯杰真的还会作诗!”洛长安两眼放光。
可能是目光过于炽烈,冯杰得意地看向洛长安:“怎么样?都说了,小爷很厉害的~”
看着冯杰这副得意忘形的样子,洛长安刚刚对冯杰有所改观的形象又崩了。
众人议论起来,目光也不自觉地看向了还没有作答的陈律,若说这一局真的还有人能够和冯杰一较高下的话,那估计也只有陈律了。
陈律沉了沉眸子,随后吟道:“霜降鸿声切,秋深客思迷。”
此言一出,一旁的一个文人摸样的男子说了三声“妙”:“用霜降的寒冷来表现异乡人的迷茫,确实称得上是妙句啊!”
洛长安也赞同地点了点头:“是啊,别人用‘霜’这个意象的时候,都是一笔带过,倒是陈律这个,看来是用了心了。”
夜澜行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阿姐觉得谁会赢?”
洛长安想也不想地回答:“肯定是小行你啊~”
夜澜行眉眼温柔下来:“嗯?”
洛长安一脸骄傲:“虽然他们很厉害,但是跟小行比起来根本就是没得比,小行肯定会赢的~”
夜澜行抿唇笑:“好。”
轮到洛长安的时候,洛长安挠了挠头,随便说了句:“霜雪压枝头,四海无春秋。”
这毫无逻辑的诗句众人皆是一脸的鄙夷,但是毕竟是文人,倒是什么也没说。
轮到夜澜行的时候,众人已经觉得没什么看头了,这第一轮的分数,应该是加在陈律或者冯杰身上,众人开始议论起来,没有人在意夜澜行说了什么。
他淡淡的开口,声音很小,或者是议论声太大了,什么也没听清。
“那个……”有一个细小却清亮的声音传来,众人的议论声小了下去,循着声音望去,是刚才那个夸赞陈律的书生,“这位公子可不可以把您刚刚的诗句再说一遍?”
这个书生应该也是在文人中有着比较高的声望的,他这么一说,众人就来了兴趣,齐齐看向夜澜行。
夜澜行倒也不急,只是端起身边的茶杯饮了口茶,淡淡地看着四周。
气势太强大了,即使沉默不语,也好像强大得让人无法忽略,男子周身散发着光华,经久不散,仿佛坠落凡尘的谪仙。
众人一时看呆了。
“这位公子,您可不可以再把刚刚的诗句说一遍?”那个书生看上去有些焦急。
气势因为周围的议论声太大,洛长安刚才也没有听清,只是她对夜澜行有着绝对的自信,所以倒也不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