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月庵世代住在这里,安详平和?,这里的人连生病都?很少,大多?是自然老死。
昨夜里这件事把整个村子的人都?震惊了,现在南麒,蔺姝姝和?燕无被带到了掩月庵的那座古庵里。
村长?站在庵里供奉的神像面?前,面?色凝肃地看着下方站着的燕无。
“即便你承认人是你杀的,可当时在场的人却是蔺姑娘,这件事,我们村会?查清楚的,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
燕无一听这老头还是要把这事放在蔺姝姝头上,脸色十分阴郁,“我都?说了人是我杀的,与她无关,这里无法?用灵力,她这么娇小瘦弱,怎么杀人?”
村长?见燕无抢着要认下这罪,皱了皱眉:“若是你做的,为何一大早上的,蔺姑娘在那里,而蔺小友却不在?若是燕小友杀了的桃子,那又为何要挖走桃子的五脏六腑?”
“……”
这话把燕无问住了,显然,他还没有来得及学会?撒谎。
这个时候,燕无忍不住抓紧了蔺姝姝的手?,心跳忽然加快了一些?。
他的脑子里开?始思考起来。
对,蔺姝姝为什么会?一大早在溪水边?为什么他一大早起来没有看到她?为什么她要杀死这个女子?难道是这个女子惹到她了?
燕无看向一边被白布遮着的尸体,忽然回想起来,那尸体的整个胸膛是被掏空了的。
有人挖了她的内脏。
只有野兽才会?这样,像是雪银狼,将猎物抓捕之后,最是喜欢剖开?他们的胸腹,挖出他们的内脏吃。
内脏柔软好咀嚼,在危急时刻进食快。
可是,蔺姝姝为什么要杀人,还挖空这女子的内脏?
燕无的呼吸急促起来,他好像马上就要摸到那个答案,却不敢去深想。
这明明,明明不是蔺姝姝会?做的事情,反而像是他会?做的事。
燕无茫然地低头去看自己的手?,指甲很干净,手?上没有半点痕迹,可他的脸色却忽然惨白一片。
难道是他做的?
燕无下意识地把手?往胸口擦了擦,像是要擦掉什么,可这一擦,他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是湿的。
就像是在水里洗过,然后还没干就穿上的一样。
他的心里忽然有些?茫然,慌乱之中?低头去看蔺姝姝,却恰好看到她在看自己。
她的目光一如从前的柔和?,好像不论?他做了什么事,她都?会?包容一样。
可这一次,燕无的心慌却是前所未有。
是他杀的吗?他为什么不记得?为什么他不在溪水边,蔺姝姝却在那里?
为什么他脑子里一点印象都?没有。
燕无的脸色惨白一片。
蔺姝姝看着燕无的脸色从阴鸷冷酷到现在的苍白慌乱,她知?道,那是他的心情变化。
他原先一定以为人是她杀的,杀了就杀了,他替她背了这锅便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刚才,村长?的一句话,问到了燕无心上,他虽没读过书,却并?不蠢笨,稍稍一想,就能探寻到事情隐约的真相——人最有可能是被他杀的。
可蔺姝姝觉得,也未必就是燕无杀的,只是,昨天那一幕,加上燕无选择性失忆,再加上进掩月庵的只有他们三个外人。
不论?是从哪一方面?,燕无的可能性都?最大。
现在,燕无在害怕,他在害怕这种自己掌控不了的事情——因为他完全遗忘了昨天晚上自己做过的事情。
他琥珀色的瞳孔紧缩了起来,看着自己的目光是恐惧又担忧的。
他在担忧自己因为这件事厌恶他,就如同齐王给他取的这个名字——‘燕无’。
齐王是在告诉他,他就是一个令人厌恶的存在。
蔺姝姝握紧了燕无的手?。
她在想如果是燕无,燕无为什么昨天晚上要杀人,甚至掏空那个女子的五脏六腑?
她的脑子里快速回忆着,一下就想起了燕无中?的那支灵箭,漆沟族的灵箭,会?不会?是那支灵箭的关系?
总之,杀人掏心绝不是燕无的本?心。
“是我做的。”蔺姝姝看向村长?,认下了这件事,“燕无只是想替我担下这件事。”
“蔺姑娘!”南麒温柔的声音都?沉了几分,他深深地看向蔺姝姝,显然是在用眼神告诉她这种事无须替人背下。
蔺姝姝看着燕无甚至都?不敢看自己的闪躲的眼神,心里有些?难受。
她宁愿燕无张扬跋扈地对人,宁愿他的一双眼睛能够直直地看进她的眼睛里,不避不让,心无胆怯而坦荡。
心里的这种难受,是忽然生出来的,麻痒无比。
她不想燕无这样。
蔺姝姝将燕无拉到了自己身后,对着村长?深深地鞠了一躬,“对不起,昨夜里我滋生了心魔,导致对桃子姑娘做了这样的事情,我心中?有愧,任村长?处置。”
她深知?在一条人命面?前那,说什么都?显得苍白,可如今,她只能说这些?。
掩月庵的村民听到她终于承认人是她杀的,一个个都?激动起来,指着她便是各种难听的话。
“人死都?死了,你如今道歉又有什么用?!”
“什么心魔,我们掩月庵中?不能修炼,又怎么滋生心魔?妖妇!”
“妖妇如此恶毒心肠,杀人需偿命!”
燕无白着脸环视四周,见他们竟是用那样仇意的眼神看向蔺姝姝,他咬了咬牙,将她掩在身后,目光沉了下来。
“谁敢再多?说一句,我……”
“重玉。”蔺姝姝拉住他的手?,阻止了燕无接下来的话。
燕无回头看她,在对视的一瞬间,心头的恐惧消了下去,可是酸涩却涌了上来,他的眼睛一下湿润了,红红的。
他没看村长?,却是大声说道:“人是我杀的,和?她没有关系!”
蔺姝姝看着他的眼睛,用很轻的声音说道:“这件事,不是你做的,别怕。”
一定不是燕无的意志去做的这种丧心病狂之事,她相信他。
燕无似懂非懂,却是咬着牙说道:“是我做的,人是我杀的。”
“见过抢东西的,没见过抢着认罪的。”有人忍不住出声,“杀人偿命,桃子死了,她的命,你们谁来赔?!”
“我来。”蔺姝姝答得毫不犹豫。
而燕无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胸口起伏得很快,他没说话。
蔺姝姝转身看向村长?,声音天生的娇甜,却是平静:“我来。”
她重复了一遍,这一瞬间,她竟是觉得其?他什么念头都?淡了,什么幽州,什么天衍玉匙,什么镇岁,都?抛之脑后。
她不想燕无死,尤其?是死在这样莫名其?妙的事情上。
“不用你,我来。”燕无却是把蔺姝姝拽回自己身后。
他的手?将蔺姝姝的手?攥得很紧,声音并?不响亮,却是很重。
“蔺姑娘。”南麒也上前一步,深深地偏头看了一眼她,再是将她和?燕无都?拦在自己身后,他对着掩月庵村长?深深鞠了一躬,“村长?可否看在我的面?子上……”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掩月庵村长?抬手?扶了他一下,接着他的话:“南仙长?和?令妹是我们掩月庵的恩人,不必如此。”
只是,村长?还是没有太松口,不过他说道:“可桃子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就这么忽然没了,她又是村里少有的孤儿,我这心里过不去,就算不用以死抵罪,凶手?也一定要受到惩罚,这是我们掩月庵里的规矩。”
南麒松了口气,只要活着,在他看来没有什么问题。
有他妹妹在,再重的伤,到时候都?能医治好。
“不管是什么,我来,南麒这事不关你的事。”
燕无的声音拔高了一些?,他俊美的脸上,脸色依旧不太好看。
他看向了旁边那一具用白布遮起来的尸体。
有一瞬间,燕无好像看到那白布被人掀开?来,他看到下面?蒙着的那个女人的脸变成?了蔺姝姝。
燕无的心跳在一瞬间像是停止了,胸口空了一块,他连呼吸都?忘记了,脸色煞白,额头上瞬间沁出了冷汗。
甚至,手?脚都?变得无力。
他握紧了蔺姝姝的手?,感受着她的手?上传来的温度,心跳才逐渐恢复。
村长?的表情从头至尾都?很凝肃,并?没有因为燕无和?蔺姝姝抢着认罪而有任何变化,他想了想,沉吟道:“桃子是被人掏空心肺而死的,死前死后都?遭受了极大的侮辱与痛苦,这活剐肉的罪,必然要遭受一遭,五脏六腑,尖刺之刑也不能免。”
燕无抢在蔺姝姝开?口之前,抬腿朝前一步:“我来受下。”
村长?没说话。
南麒本?想开?口说点什么,可燕无转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眼芒锋锐。
眼底的意思就是不想南麒插手?这件事。
南麒抿了抿唇,眉头紧锁着,没作声。
掩月庵民风淳朴,人也不多?,村长?平时就在村里有威望,他定下来的事,大家都?认同。
燕无没有挣扎,他被两个村民绑住了双手?,一对与常人不同的狼耳朵耷拉了下来,他看着蔺姝姝,眼圈很红。
“你不会?不要我吧?”
被带走之前,燕无忍不住小声问蔺姝姝。
蔺姝姝看着他,认认真真地打量燕无,她的手?指轻轻替他整理了一下头发,又是揉了揉他耷拉下来的耳朵。
每次燕无心情低落的时候,他的耳朵都?会?无精打采地垂下来。
蔺姝姝记得第一天见燕无的时候,他就这么赤着身蜷缩着躺在地上,身上没有穿衣服,那一头墨黑的长?发将他的身体遮掩了大半。
他垂着眼睛,看起来就是低落的。
燕无迟迟等不到蔺姝姝的回答,心里的不安就放大了一些?,他看向跟在蔺姝姝身边的南麒,甚至有一瞬间后悔来到这个地方躲避漆沟族。
她一定不会?要他了。
他是杀过人,甚至当着她的面?将人一撕为二过,做就做了,没什么不敢承认,可这一次不一样。
这一次就是不一样,他说了要好好读书,要比南麒还好。
南麒一定不会?这样把人心肺都?掏出来。
燕无的眼睛发红,他盯着蔺姝姝,就算她不要他,他也绝不会?让她离开?自己。
她是他的。
蔺姝姝忽然踮起脚尖,抱住燕无,将脸埋在燕无的脖颈里,声音很轻柔:“我不会?不要你的,忍着点,别哭,这一次的事情,我会?查清楚的。”
她不说这话还好,她一说这话,燕无心里翻江倒海,眼睛里好像进了辛辣的东西,他张不开?眼,又被刺激眼前模糊了。
他心底在发狂,他想把蔺姝姝嵌进自己身体里,让她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很想很想。
不过是活剐肉和?什么尖刺之刑,没什么大不了的。
“等我回去。”
燕无挣脱了她,转过身背对着她,说下这句话,就跟着村里人走。
村长?还要办桃子下葬的事情,村里人都?要帮忙,外人是不能插手?的。
蔺姝姝看着燕无进了祠堂旁边的一间小平房里,门关上后才是收回了视线。
“燕道友不会?有事的,若真的有事,等珠珠过来,她能治好。”南麒在旁边轻声安抚蔺姝姝。
虽然他觉得或许蔺姝姝不需要自己的安慰。
她虽然看着娇弱,可却比寻常女子要理智许多?,好像任何事都?不会?惊慌,从容温软地面?对。
“刚刚谢谢南大哥了。”蔺姝姝转过身,眼睛弯起,“如果不是你,村长?不会?松口的。”
虽然凭借燕无和?她的本?事,从这里杀出去逃走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做错了事,是要承担责任的,燕无总要学会?自己承担自己做错事的责任,他是人,不是真的野兽,不可能真的只用狩猎填饱肚子就行。
她管不了别的人或者别的妖,可她不想有一天她离开?云行九州后,燕无依然只会?横冲直撞,撞得头破血流。
蔺姝姝想着,便有些?走神,忽然觉得,在自己走之前,要把许多?事都?安排好。
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替他解了镇岁封印,让他自由?。
“蔺姑娘对燕道友总是很有耐心。”
晨光已经变得很暖了,南麒站在光下,声音也很温暖,也带着一些?探究。
蔺姝姝是很想笑的,但这会?儿实在是笑不出来,她只说道:“因为他是我夫君。”
她想去看看燕无是怎么受刑的,又有些?不忍心。
她抬腿就朝着那间小平房走去。
南麒跟在旁边,笑着说道:“这世上多?得是不付出真心的夫妻与道侣,像是蔺姑娘这样付出真心的并?不多?见,只是……”
“只是什么?”蔺姝姝抬头看南麒,顿住。
南麒便凝视着她,说道:“只是,蔺姑娘似乎不是因为喜欢燕道友才对他这么有耐心?”
他的语气里带了点探究,像是要搞明白原因。
可他不知?道,他这话把蔺姝姝自己都?弄得惊住了。
那时候在神识里面?对命书时的自我提问竟是被南麒问了出来。
难道谁都?看出来她别有用心吗?
难道她这不是喜欢吗?
蔺姝姝心里一下子有些?紧张和?无措起来,她望向南麒的眼神和?平常不太一样,软和?迷茫许多?,甚至还有些?委屈。
“南大哥觉得我不喜欢燕无吗?”
南麒哪里见过这样的蔺姝姝,阳光下,她的脸颊透着粉色,一双眼如春水一样,多?看一眼都?要叫人沉醉在里面?。
和?她挥舞龙骨血鞭时那凶悍的样子截然不同。
南麒的脸又红了起来,不敢直视蔺姝姝,偏过头看其?他地方,然后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见过的女子喜欢男子时,情绪总是起伏不定,极受影响,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愁绪满面?,她们看着男子时,眼里的爱意浓得化不开?,藏不住,可蔺姑娘……似乎不是这样。”
蔺姝姝没说话。
从一开?始到现在,她都?很努力地在喜欢阿无,可南麒竟然说,她没有。
“我去看看燕无。”
蔺姝姝握紧了腰间的龙骨血鞭,抬腿快走了几步,然后出声:“南大哥别跟上来!”
南麒以为自己的话惹得蔺姝姝不高兴了,本?想追上去解释,可听到她说的话,步子一顿,就停在原地。
他凝眉看着蔺姝姝跑得很快,裙角散开?了像一朵花一样。
她奔向燕无的方向很快。
南麒顿住看了好一会?儿,看着蔺姝姝踮起脚尖,趴在了那间屋子外面?朝里看。
他忽然就收回目光,低头浅笑了一下。
他被珠珠带歪了过去。
蔺姑娘或许只是自己都?以为自己没有喜欢燕无,又或者是她还没察觉而已。
那份关心,独一无二,只此一份。
南麒摸了摸腰间的猎魔剑,叹了口气,小声说道:“恐怕要让珠珠失望了呢。”
猎魔剑被风吹着,像是响了一下,回应着他这一句话。
屋子的门窗已经很破落了,可里面?像是又糊了一层什么东西,里面?什么样子都?看不清楚。
燕无连哼都?没有哼出声,蔺姝姝只听得到给他上刑的村民手?里的刀子割开?肉发出的声音,还有那两个村民时不时发出的惊呼。
她在外面?看不到,也听不到,心里就有些?慌。
燕无知?道蔺姝姝在外面?,他感觉得到,他抿着唇,一双琥珀色的眼此时是深红的,他垂着头,银白的头发上已经沾着血了。
他垂着眼睛看着自己胸口的肉,无动于衷,甚至不觉得痛。
他脑子里想的全是蔺姝姝。
她说不会?不要他,应该是真的吧?
她不会?骗他的,如果她骗他,那他就……他就……杀了她,再自杀。
燕无红着眼,脑子里疯狂地想着。
他接受不了她来过又离开?这件事。
蔺姝姝在外面?什么都?看不到,索性咬了咬牙,从这里离开?,又去了一趟出事的溪水边。
溪水边的血迹已经被冲去大半了,只有没碰到水的地方有一滩干涸了的深红色偏褐色的血迹。
她蹲下来,伸手?去触摸这血迹。
昨天见到的那一幕重新在脑中?想起。
她可以肯定,那时候的燕无甚至连她是谁都?不记得了,那时候看她的眼神分明就是陌生的。
联想到之前自己猜测是和?漆沟族的灵箭有关,蔺姝姝忙去找南麒。
关于漆沟族,南麒知?道的更多?一些?。
南麒不能参加桃子的下葬仪式,甚至都?不能出现在附近,所以,他回了暂住的平房。
蔺姝姝跑着进来时,他正在看书。
不过,他看的是话本?子,见她进来,脸忽然红了一下,有些?手?忙脚乱地将话本?子收了起来,压在被子下面?。
蔺姝姝心里想着灵箭的事,当然没注意到,她直接就问南麒:“那天南大哥看到那些?漆沟族射出来的蓝色灵箭了吧?那蓝色灵箭如果中?了的话会?怎么样?”
“那天……燕无中?箭了。”
南麒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回忆那天的场景的时候,忽然就想到这件事,神色一凛,与蔺姝姝对视一眼,一下站了起来:“不好。”
“怎么了?”蔺姝姝被他这样的反应弄得心里一惊。
南麒温润的脸上少有这样凝肃甚至是冷锐的神色。
他看着蔺姝姝,一字一句地说道:“漆沟族这样恶毒的门派能发展至今荣盛不衰,还有一个重要的秘术,他们能轻而易举地攻破人心,诱使寻常修士堕入派内,人多?了,派大了,自成?体系,越发猖狂,这秘术,我不得知?,但我知?晓,那灵箭只要穿过人的心脏,那么,日后,射出灵箭的漆沟族就能很轻易地操控对方做一些?事。”
越说到这里,南麒的声音便越发低沉:“到最后,心神薄弱之人,不坚定之人根本?抵抗不了多?久,彻底沦为同类,到时候,原先需要操控对方做的事便成?了家常便饭,我只在传闻里听说过,如今想来,恐怕是真的。”
“燕无身上有封印宝器镇岁封印着,漆沟族的灵箭还能发挥作用?”
蔺姝姝拧眉问道。
“漆沟族存在至今几百年,手?段了得。”南麒语气深沉。
蔺姝姝就问南麒:“有办法?解除这个灵箭的影响吗?”
燕无的受刑,前所未有的迅速,他不喊疼,却是喊着让人快一点。
从那间屋子里出来时,燕无身上那件掩月庵的白袍已经被血染得星星点点了,胸口更是血肉模糊。
他的脸色苍白,银白的长?发被血黏连着,可他的那对耳朵却是竖起来的。
燕无出来时,没看到蔺姝姝在门外等着,他就想着她肯定在那间平房里等自己,他的脚步很快,到最后,忍不住跑了起来。
长?袍在风中?留下了血腥的味道,久久弥漫不去。
像是那杀戮早就深埋在哪里一样。
“姝姝!”
燕无回去后,推开?门,没看到蔺姝姝在里面?。
里面?空落落的,一个人都?没有。
她去哪里了?
她没有等自己。
燕无的眼睛微睁大了一些?,刚刚被尖刺扎过的心脏忽然发出锐痛,痛得他微微佝偻了身体。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隔壁蔺姝姝和?南麒说话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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