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虞离一字一顿地开口,“无论是从前的你,还是现在的你,都让我恶心到了极点!”
虞离想到方才在大殿之上,温馫再次义无反顾地为虞溪挡剑,自己算什么?
从前他觉得自己是温馫的至爱之人,谁都得不到温馫的青眼相加,只有自己,他事?事?宠着自己,护着自己,原来都是假的。
他不过是利用,为得是滔天的权势,可惜自己看?清的太晚了,直到把自己都赔进去,把这江山社稷都赔进去。
而这世?上唯一真?正宠爱自己的,竟是与自己毫无血缘的父皇,他自己又算什么?虞离怎么能不恨?
虞离讥笑,语气极为刻薄:“怪不得古人道,阉人,相之不似人面,听之不似人声,察之不近人情!”
“温馫,你装什么装?”
“你何必再对我装出这般用情至深的模样!我知道你为了什么,怕我杀了他为父皇报仇,我怕夺走这皇位,现如今皇位是他虞溪的!我再夺过来又有何用?”虞离垂眸盯着自己双手,颤抖着毫无血色发白发青,这具身体?里流动的是谁的血,“你们真让我恶心!恶心透了!”
温馫麻木地凝着虞离的歇斯底里,双眸中仅剩的余温渐渐黯淡,只是惨淡一笑道:“虞离,这里还会痛吗?”
温馫的掌心抚在虞离激烈起伏的胸膛,感受到虞离阳刚之躯的温度,只要能再次真实的触碰到他,温馫已经知足。
虞离反而像是被温馫微冷的指尖灼烧,挥开温馫的手臂,抬起呆滞的眸子盯着他,“温馫,你在奢望什么?”
“还以为我会为你心痛?”
“哈哈哈!”虞离仰头大笑,只要笑得越大声,牵扯着胸膛便不觉得疼了。
温馫搂住他,喃喃道:“那就好。”
虞离,这样很好。
原就该是这样的,虞离是高不可攀的,自己身为人臣贪恋享受了十几年他懵懂的时光,最终黄粱梦醒。
他们经历了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最初,温馫忆起曾经,虞离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嫔妃群臣众星拱月般拥护着他,为了给太子爷戴冠,那尊贵的冠,年纪尚幼的太子爷偏偏嫌弃金冠笨重,死活不肯戴上。
虞离不顾礼法教条,一步步走下高位,在众人惶恐的眼神中将金冠放在自己掌心,风流不羁道:“美人为本王加冠。”
温馫忆起那日,自己亲手为他戴上金冠,系好冠缕。
可自己却辜负了他,本该眉寿万年,永受胡福的太子爷,虞离的顺遂人生是被自己毁了,自己没能护得住他。
如今自己失去了他的心,到底是从未拥有更痛,还是得而复失更痛?
温馫搂住虞离僵硬的身子,如今自己已经不敢奢求更多,只要他活生生的在自己眼前,还是从前那般跋扈嚣张,狂放不羁。
虞离疯狂地发泄后任由温馫搂着,躺在他的怀里,自下而上地打量着近在咫尺的美人,抬起手掌捏着温馫的下巴,“你不会以为我不要你,你就自由了?”
温馫自嘲一笑,“您不要我,但我还是您的?”
“哼。”虞离冷笑一声,“大太监是人精,知道就好。”
虞离的手指剥开大太监的衣襟,指腹摩挲着那处血色的刻字,伤口还未痊愈,稍稍一碰就会流出血液。
温馫不觉得疼,反而觉得胸膛深处缓缓发烫,炙热的血液涌遍布全身,这才是活着的滋味。
他动手捋过虞离额前的青丝,虞离你怎么能不要我呢?若真是那样,我会再发疯的,会再弄痛你,如今这样真的很好,我已经满足了。
虞离盯着那歪歪扭扭的字迹,自己说过不想温馫好过,在他完美无瑕的身躯镌刻上自己的姓名,竟觉得堵心?
哪怕曾经温馫在自己身上的刺青美得像团花,自己只能感到被他彻头彻尾的羞辱,温馫是怎么想的?
虞离眨着茫然的眸子盯着他,温馫眉宇间的那抹清冷消失不见,他柔情绰态反而甘之如饴?这么美的身子被自己毁了,虞离没有半点以眼还眼的快.感。
温馫的手掌握着虞离的手腕,抹掉沾在他指尖的血,十指交叉,“虞离,我会把你失去的一样样都找回来。”
你的骄纵,率性,恣意妄为,天真烂漫,那都是你,是我把你弄丢了,我会一样样的找回来,小心地护着。
“我……”虞离不甘地开口。
温馫浅笑,“不许说要我把你的父皇还给你。”
这有这件事,温馫毅然决然,我不后悔,绝不后悔。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虞离干巴巴地瞪着温馫。
“我只总是在想,如果你没发现我做过的事?就好了,我们会是这世?间最快乐的一双人,神仙都要羡慕我们。”温馫在虞离的额心落下不沾染任何情.欲的吻。
“痴心妄想!”虞离的手指缠绕着温馫的玉带,“你还打?算欺瞒我一生!你真?狠毒!”
温馫不置可否,“是狠毒,是满足自己的私欲,可虞离只有我才能给你这世?间最好的。”
虞离无力反驳,或许吧,自己难道不就看上他这幅世?间最好的皮囊?虞离现在没有心力去对付温馫,自己享受了十几年本该不属于自己的富贵无极,承欢不该是自己的宠爱,也经历了莫须有的家破人亡。
不对,虞离幡然醒悟,自己为何要自怨自艾,该痛苦的不是自己,是虞溪!
他最是看不惯自己,如今却和自己有了斩不断的牵连。
虞离恨不得放声大笑,迫不及待地问道:“事?到如今,虞溪在盘算什么?他还想要我的命吗?”
温馫一眼便看?穿他的心思,虞离总是这样喜怒形于色,无奈地叹气,“若真如俪妃娘娘所言,您便是皇上唯一的子嗣,依旧是天哲的太子。”
“皇上打?算滴血验亲。”
虞离冷笑,“他想得美!”
“滴血验亲?谁要与他相认!一个不忠不义不孝的逆贼,弑兄辱嫂,我即便不要这太子之位,也不愿认贼作父!”
温馫神色淡漠,“虞离,皇上他不是这样的人。”
“呵。”虞离听着温馫替虞溪说好话就觉得刺耳,你越是护着他,他就越该死!
“温馫,我真?不懂他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为他马首是瞻,恨不得替他去死!父皇那么器重你,打?破祖宗的规矩,教你识字,让你掌权,你却背叛他,温馫你都不觉得自己下贱吗!”
温馫眯起眸子,手掌攥着虞离的手臂不觉施力。
虞离被他攥得发疼,虞离露出极阴狠的笑,“温馫你听过戏文里的剜肠剔骨,还于父母吗?”
温馫的眸子骤然凌厉,沉声道:“虞离你说什么!”
“你在想什么?”
虞离若有所思,“温馫,我不会让虞溪如愿以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