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温馫入座太师椅,抬起狭长的眸子瞥向虞岐,“皇子们正在书房研读经史之学,十皇子何故出逃内臣不该过问,但须行督促之职,十皇子请回。”

虞岐哑然,瞅一眼杵在身旁的太子,又纠结地看向温馫,不知自己走后,这里会是怎样的血雨腥风。明明只要虞离不舒服,他就开心,此时竟生出一丝担忧,这个比他大一个月的哥哥,真叫人又爱又恨。

温馫看穿虞歧的心思,眸色骤然凌厉,嗓音一沉:“十皇子,请。”

虞歧咬牙,转身走出寝室。

温馫面色如水,平静的眼神落在虞离身上,只可惜眼前这位是全天底下最不会看人脸色的,就连虞歧都知道躲了,他还是这样干巴巴地瞪着自己。

太子拧着眉心,骄傲又无礼,“你来干什么?出去!”

大太监淡淡地重复,说给太子听又再次提醒自己刚刚听到的是什么,“区区一个侍女,奸污了又如何?”

虞离动了动唇又不知如何辩解,只好不甘地咬住下唇。他虽不懂看人脸色,但他不傻,虞离凝着温馫,面色温润如玉,可虞离就是知道温馫动怒了。

但自己贵为太子立在殿上,温馫却高高在上地坐在那,岂有此理?

温馫沉声,“来人。”

侍女推开门走进来,款款行礼,“太子万福,大太监万福。”

温馫动了动唇,说出的话掺着寒气,“做吧,把你说过的,想做的都做出来,做给我看。”

虞离双拳紧攥,不可置信地盯着侍女埋着头跪在自己面前。

大太监的手肘支在木案上手背抵着眉梢,一副慵懒的看戏姿态,“让内臣瞧瞧太子是如何威风的?”

温馫眸色疏远冷淡,见虞离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来人。”

侍卫推开而入,温馫淡淡地使了个眼色,侍卫上前,“太子,卑职失礼。”

侍卫面无表情地站在侍女面前,弯下腰双手撕扯开她的衣襟露出雪白的肩头,“啊!太子饶命!大太监饶命!”女子的尖叫声惊醒早已被吓傻地愣在旁边的太子。

虞离勃然大怒,抄起桌上茶具朝侍卫砸过去,“滚!都给本王滚出去!”

侍卫认罪跪在太子面前一声不吭,侍女啜泣着攥紧衣襟埋下头肩膀颤抖不止。

虞离转身指着温馫破口大骂,“狗太监!你敢在本王面前耀武扬威!你做戏给谁看!”

“你以为宫里宫外的人都怕你,我不怕!你要去父王那里告状!你去就好了!”

“本王虽无权无势,但还是太子!是储君!岂容你这般肆意折辱!”

“本王没做过!你到底要我说多少次!我没做过!”

“嗯……”虞离浑身一僵,他歇斯底里地骂,不知温馫何时靠近,双臂桎梏住他的身子紧紧圈在怀里,虞离呼吸着那抹熟悉的冷香,喉间酸涩,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滚开!放开本王!”

“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温馫搂住他的身子,微凉的薄唇贴在虞离的耳边低声喃喃:“嘘……太子……是内臣的错,千错万错在予一人,罪在吾身。”

“滚!”虞离拒绝温馫的靠近,拼命逃离这个让他窒息的怀抱,温馫就是想来看自己的丑态吗,一整夜地不闻不问,现在来了就要教训人,虞离委屈极了,“你不是不肯管我吗!你不是不肯见我吗!放手!本王不要你管!”

温馫用力拥紧他,力气大的恨不得将他嵌入骨血就是不肯放手,太子的拳头挥打在胸膛,默默忍受。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响起,太子抬手落在温馫脸上,虞离瞪着猩红的眸子怒视温馫,“出去!”

“本王再也不想见到你!”

温馫白皙的脸上顷刻浮现一道道痕迹,手掌扣着太子的后脑强势地吻他,“唔……”虞离心慌地躲开温馫的唇,手掌震得发麻用力地攥拳,可想而知他使出多大的力气,他又担心真的惹恼了大太监,可为何惧怕温馫,只不过是一个太监啊!

温馫的吻落在他的耳根,辗转轻吻,虞离咬住下唇不肯吭声,大太监不顾上下尊卑,揽起他的双腿将虞离抱在怀里。

“你放我下来!”虞离气愤地再次扬起手掌,一双星眸瞪着大太监清冷的脸挂上伤痕,像是自己亲手弄毁精雕细琢的美玉,怎么也下不去手,不甘地埋在温馫颈间。

温馫垂眸瞧见太子紧咬住下唇隐忍不发的模样,寸心如割,明知道他是受了委屈的,不该这样吓他,温馫暗骂自己听到虞离的气话就失了心智,小心翼翼地将虞离放在软榻上。

虞离立刻起身再次扑到温馫怀里,凶狠地咬上温馫的肩膀,“嗯……”温馫淡淡地闷哼,血珠渗透大太监的衣裳,虞离的嘴里尝到血腥的味道还是不松口地咬。

温馫无动于衷,手掌扣着虞离的后颈指腹摩挲着柔软的肌肤,轻柔地安抚着他。

虞离张开殷红的双唇,缓缓抬起头,幽怨的眸子沾着水汽更加深邃明亮,喃喃地开口:“我恨死你了!”

温馫坐在他身旁,手臂搂着太子纳入怀里,是,我也恨死自己了。

明知道吴王会借着由头为难他,明知道离开皇宫虞离就成了活靶子,怎能留他一人,让他见到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是自己掉以轻心,顾不得他。

“皇叔故意刁难本王,你却不为我辩解,理都不理我,看着他们往我身上泼脏水,你也无动于衷。”太子委屈地开口,靠在温馫怀里手指缠绕着美人的发丝,乱发一通脾气后心情逐渐平稳,“大太监你是不是真的不信本王?还是怕本王失势就上赶着巴结新主子?”

温馫抬起他的下巴,虞离又羞又愤地对视自己的眸子,他依赖自己,温馫很受用,收紧手臂搂着太子的身子,“只是要查清事实,内臣怎能让太子含冤?”

虞离恶狠狠地瞥一眼温馫,“查什么!有什么好查的!分明是他们污蔑本王,就应该把这件事告诉父皇,让父皇收拾四哥!把他打入宗人府,自然有人教训他!”

温馫垂眸,仔仔细细地瞧着太子,这张嚣张的小脸怎么就看不够。

虞离见大太监无动于衷,不满地问:“你就是不相信本王!不相信本王是被他们污蔑的!是不是!”

“那你就送我回宫吧,自然也有人来审问我,到时候父王追究起来,就治你失职之罪!”

温馫摇头,对这小祖宗实在是无可奈何,“太子就舍得内臣被皇上定罪?”

“本王有何舍不得?”虞离脱口而出。

温馫眯起凌厉的眸子,想到方才虞离和虞岐商量的事,他倒是大方!一不问缘由,二不去设想后果,就因为虞岐一句帮他,便要把自己送出去,真是越想越觉得可恶至极。

虞离适可而止地住嘴,一双黑眸精明地来回打转,翻身跨坐在大太监的腿上,手臂勾住温馫的脖颈亲昵地凑过去,两人额头抵着额头,虞离天真地问:“大太监你是不是吃醋了?”

温馫气得想笑,自己平时气他沾花惹草,无论怎么引诱他都不会承认的,今日的小脑袋怎么就这么会猜,还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太子觉得内臣是在吃醋?”

虞离想自己怎么会知道,不过听嬷嬷说阉人的控制欲极强,无奈身份低微只会对最下.贱的宫女施暴,虞离还是讨好着美人,“本王真的不喜欢云倾,只是觉得她和本王年纪差不多,觉得有趣罢了,论美貌她根本无法与大太监媲美,本王怎么可能碰她呢,本王只要你。”

温馫的脸色愈发阴沉,手掌握住太子的腰渐渐用力,虞离不安地凝着温馫的眸子,轻声叫:“温馫,疼……”

大太监松开手,沉声道:“太子到现在还觉得是云倾在陷害你吗?”

虞离错愕,撑起身不可置信地大吼:“温馫!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还是觉得是我辱了她?温馫!本王是好玩,你知道的!可还没下作到去强迫一个侍女!吴王口口声声又告本王与她和.奸更是莫须有的罪名!”

温馫瞅着虞离凌乱的碎发被细汗打湿贴在他的额前,细心地伸出手打理,“内臣从未怀疑太子与侍女有染。”

虞离嫌弃地躲开温馫的手,“那你还说不是云倾和四哥的错?不是他们陷害我?”

温馫直视虞离的眸子,耐心地解释:“云倾确实不该与四皇子勾结,可又是谁递给她的刀子?又是谁让不轨之人抓住把柄?”

虞离不懂,俯下身靠在温馫怀里,“本王不知,但是谁陷害本王,谁就该死。”

“你快去把那贱.人处死!再去收拾虞城!”他凶巴巴地命令温馫,温馫从来都是只听他的。

虞离的眼睛瞧见温馫肩膀上的血印,是自己咬伤的,伸出指尖小心地戳了戳,抬起眸子打量大太监的反应。

温馫抓住他的手掌,明知虞离不会听,自己还是要说,奢求他能懂,“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太子的偏爱便是小人手中的利刃,他日会一刀刀戳在太子的身上。若不是太子在宴会上对云倾表露的喜爱之意,四皇子怎么会利用她来污蔑太子?”

虞离皱紧眉心,从大太监的怀里趴下去,“本王不想听你的长篇大论!说来说去,你就是想说是本王的错!”

“我只不过是在宴席上多跟云倾说了两句话,你就这般不依不饶地挑我的错处,这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是四哥本身就收买了她,让她在宴席上来勾引本王的?”

温馫按捺着胸中怒火,冷声开口:“那又是谁上钩,中了他们的奸计?”

虞离气结,“又是我错?”

“还是我错?”

温馫叹息,像是对待他像是凝着屡教不改的孩子,虞离,你到底何时才能长大?

虞离指着温馫,“本王最偏爱的明明是你,那最该死的岂不也是你!”

温馫的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太子说什么?”

虞离话毕,瞪大眼睛捂住自己的嘴巴,心脏砰砰地乱跳。

温馫苦涩地笑,不知自己是该喜还是该恼,欺身搂着虞离将他压在身下,埋在他的肩头用力地呼吸直到心口钝痛,温馫轻轻地开口:“虞离,我确实该死,他日若是你要我的命,我绝不还手。”

太子慌忙地搂着大太监,“温馫,你别这样,别这么说,我都听你的。我改,一定改,我不再去招惹侍女,师傅教的我也会学!我都听你的!”

温馫莞尔,眼底满是宠溺,虞离你不必改,千错万错在予一人,错在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