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改观

这天半夜,姬正良偷偷来找舒兰。

“你外家在哪里?”

舒兰很直接的说:“其实我也不知道,但这里我也就能相信你一个人。有点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她不过是找了个借口,她哪里知道任淑兰的外家之事啊。不过原身的记忆中依稀也有一点儿,好象她娘还是个大家小姐,但不知怎的却和娘家断了来往。那时候,原身约七八岁,还是一次无意听到她父母的谈话才知道的。

因为当时她娘哭的伤心,她也没敢问,过后也就忘记了。

“什么事?”姬正良有些失望的问。

他倒是真心希望能帮任淑兰找到亲人,那样就有人能正经为任淑兰出头了,而不需要他这样费尽心思。毕竟他和任淑兰不适合有什么纠缠,一个搞不好,两人都会身败名裂,陷入万劫不复之中。再者他也有很多事情要办,原也计划不久就要离开这里的。

“我想要离开平家,有什么法子?”舒兰直截了当的问。

姬正良吃了一惊,问:“你决定了?”他倒是走了眼,没想到这姑娘突然间强硬起来了。果然是经历了生死,再傻的人也能清醒过来。

“恩,我不想再和平家云过下去了。而且就算我想,也一样过不去了。平家都想弄死我了,我在这个家,迟早是个死。我这么年轻,还没活够呢。”舒兰幽幽的说。

她很想快点离开平家母子,平家云这种男人也是她最最恶心的男人。这对母子太卑鄙,完全没人性,她与这样的人如何能一起生活?

姬正良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想离开只怕也不易。”

“就不能和离吗?”舒兰连忙问。

姬正良冷哼了一声,说:“和离可不简单呢。要是平家咬死了,你就只能被休了。”他这会儿越发觉得自己小瞧了这个小女人,居然敢提和离了。

“为什么?他们都想要我的命了,我就没个说理的地方吗?”舒兰气愤的反问道。

姬正良摇摇头,说:“你要早有这份强硬,也不至于被平家母子拿捏到这个地步,差点连小命都保不住。”

别说姬正良想不通原主为什么这么天真这么傻,就是舒兰也一样想不通啊。原主真是太傻了,难怪别人说今天流的泪,都是昨日脑子进的水,活该啊。可是,这份活该不该让她来承担啊。

想到这里,她只恨不得回到过去,摇着任爹的头让他把任淑兰许给平家云的想法给收回去。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她只能叹道:“呵呵,那是因为我年少不懂事啊,还以为我爹给我找了个可以依靠的男人呢。谁知道,他会如此的狼心狗肺呢?我爹啊,纯粹就是养了一条毒蛇,多么完美的农夫与蛇的故事啊。”

姬正良听得一愣,居然有点想笑。他没想到这小女人说话还蛮有意思呢。把平家云比着毒蛇,把她父女俩比作了农夫。可细细一想,这个说法还真真说到点子上了。

“确实算得农夫与蛇,不过这条毒蛇刚露出毒牙,还没来得及咬死你。”姬正良忍着笑说。

“那我是不是可以先拔了他的毒牙?”舒兰的话脱口而出。

姬正良心里闷笑几声,说:“你有这个本领吗?还是你已经有了法子?”

“没有,我连床都起不了,半条命都是靠你才捡回来的呢。”舒兰气恼的说。

姬正良听得越发觉得好笑了,虽然天乌漆麻黑的,什么也看不见。但他却可以想象到这小女人说话时是如何的表情。

至从那件事发生过后,他的心情一直十分不好。压抑的怒气,痛恨等等情绪象烈火一样一直在煎熬着他,多少个夜晚,他都无法安眠,多少次他都恨不得干脆提剑去杀了那对贱人。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这条命是大家生生拿自己的命换来的,他又只得忍耐下来。来这个鬼地方了也有约四个月了,他的伤终于养好了,要不是因为这小女人的事情,他都该要计划离开了。

他无法忘记大家的死,无法忘记那些仇恨,但暂时他却无法去报仇。而且他也不想让那些人就那么轻轻松松的死掉。

背付着这些仇恨,让他无数次在杀人的恶梦中醒过来,每次醒过来,他都心血翻滚,就想杀人。他也清楚自己这样下去不行,他都怕自己会失控,所以他想了很多办法去发泄,比如在村里找茬,比如去打猎等等。可效果却甚微,那都只能缓解片刻。

现在却因为和这个小女人说了几句,让他发现自己居然能先放下这些仇恨了。这是好事,不然天天想着这些事,他迟早要疯。

“先让他们好好享受享受吧,现在有多快活,以后就要让他们有多痛苦,迟早有一日得让他们好好尝尝从天堂跌到地狱,生不如死的感觉。”

他这样想着,看在这个小女人能让自己心情变好的份上,先帮这小女人解决眼前的麻烦再说。反正报仇的事一时三刻也办不成,得好好筹划。

心情一好,他的态度就变得真诚多了。

“这事也不能急于一时,我会在暗中帮你,你眼下最紧要的是养好自己的身体。”

“被休的女人,还有活路吗?”舒兰又问。既然和离难度太大,她想要急于离开平家,只怕就只能走被休这条路了。

“基本没有。而且你一个女人,离开了夫家,又没娘家可回,就算能和离,你也无法生存啊。”姬正良提醒她。

这下子舒兰郁闷了,过了好半天才说:“不管怎样,我都不能再和平家云过下去了,我怕终有一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她这话里也带了气,气得只恨不得和谁打一架才好。

“哦,你还敢杀人?”姬正良反问道。

“狗急也都跳墙了呢,人被逼急,杀人也不算什么了。等我身体养好了,力气回来了,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只怕容易的很呢。”舒兰答。

姬正良被她话里的狠劲给惊了一下,他这才想起,任淑兰还真不算弱女子,她能一人种三亩田,并且打小和她的猎户爹练过一点把式的。

别说平家云这种没干过力气活的文弱书生,就是普通村夫,天天下地干活的壮汉,也不一定能打得赢任淑兰呢。真把她逼急了,她还真能一刀砍死平秀才。

“这样吧,你再仔细想想你外家的事情,要是有线索,我就帮你去找人。找得到人最好了,到时候,你就能回外家去,再让他们帮你找户老实本份的人嫁了。”

舒兰哪里知道什么线索,要是这个外家真的靠谱,也不至于和任家没有来往。在她娘死后,她爹宁愿匆忙把她嫁到平家也没有回外家去求助。显然,要么外家也十分不堪,要么亲人根本就死光了。

就算外家真的还在,也能好好的对待她,她也不愿意回去。别人愿意管她,就表示她得受管才行。她自在惯了,可不想给自己再几个管束。

“没有一点儿线索。我爹娘都没和我提过呢。他们有和你说过吗?”舒兰连忙说。她倒想问问姬正良了,也许当年任爹与他说过也不一定,毕竟任爹可把姬正良当了半个儿子呢。

这下子姬正良无言以对了,沉默了片刻才说:“他们连你都没告诉,如何能和我说?”

“你真的会帮我?”舒兰又问。

她迫切的想要讨个承诺,怕自己势单力薄,完全没有胜算。虽然她知道自己拉姬正良下水是不对的,而且姬正良也没必要非得帮她。甚至她完全想不出自己有能力还姬正良的人情。可是她对这里一无所知,什么也没有,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姬正良,她也不愿意放弃这根救命草。

“我是能帮你,可是这个帮也是有限的。我一个大男人,你一个小媳妇儿,很多事情都不好办。这破地方虽然男女大防不严,但我们毕竟不是亲兄妹。所以,能找到你外家是最好的。”姬正良说。他总觉得这小女人的外家能找得到,而且说不定这小女人还有点线索。

舒兰却摇了摇头,又说:“你只要帮我和离离开平家就好了。后面的事情再慢慢想办法吧。”

“你想的太天真,你只要离开了平家,就没地儿可去了。你以为自己还能回到任家去啊。任家那房子虽然在,但村里人肯定不会容你的。除非,你立马找个人嫁人。”姬正良提醒她。

“我上哪儿去立马找个人嫁了?要是再嫁个更加恶毒的人家,我还不如干脆杀了平家云,再自己抹脖子呢。”舒兰气道。

姬正良一时也想不出好办法,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走死路,只得说:“我慢慢给你想法子吧,你先养好身体才是正事。我估计平家云也该回家一趟了。你也趁机看看他的态度吧。”

“他能有什么态度,最多不过是说几句好话来哄我。可惜啊,我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反正我是打定主意不再给他当牛作马了的。”舒兰又说。

“反正先混着吧,什么事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得成的。你再仔细想想你外家的事情。我也去给你打听打听。”

他打算从任淑兰娘留下的首饰上去找找,既然刘大夫都说了,那手镯与簪子不是普通货色,指不定能从上头知道她从出自于哪里呢。

“下次我要是再想和你说话,怎么找你?我们弄个联络暗语吧。”舒兰连忙问。

姬正良心里暗暗惊讶,这小女人还知道联络暗话。他挑眼看了她一眼,心里不由的对她越发好奇起来了。

虽然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但舒兰却觉得了他在看自己,连忙不好意思的说:“我也不能去找你,有什么事情怎么和你说呢?”

姬正良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我隔二三天来找你一次,每次先在外面学鸟叫,三长两短。有事你就大声咳嗽三,无事就咳两声。我有功夫,不怕被别人抓到。”反正只要不抓个现行,别人也不敢说他俩私下相会。

联络暗话不好搞,他也懒得想,毕竟这小女人要让别人带话,很难行得通。而且等她身体养得差不多了,就不用天天躺在床上,自然要出门的,那样他就能随时找机会和她碰面。两个人在大路上,或当着众人的面打个招呼,说几句话也算不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