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金书在气氛群情激奋后,顺势约定了下次聚会时间,三日后,邀各路英雄豪杰商议讨匪细节。

这一次动员顺利结束。

月诗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显得温柔可亲,此时他们坐在会客厅的一角,在她和岑远低头小声说话的时候,不知多少人在悄悄地看她。因为她是跟着药王谷的人进来的,很多人都以为她是大夫,在活动结束后以自己头疼脑热的借口请她看病。

月诗都以不通医术温和地拒绝了。说起来卡池里也有医师卡,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抽到。

城主府的下人礼貌询问要不要为他们安排住处,月诗不喜欢在不熟悉的人家里睡觉,于是拒绝,岑远也跟着拒绝了。

仆人在询问他们住在哪家客栈后,就让他们离开了。给的理由是讨贼险恶,临时退缩也是有的,若是就此离去也没有关系,话里话外还暗示像岑远这种不懂武功的柔弱大夫,凑个热闹就行了,没必要还真的跟着上,还有可能因为月诗那张脸的缘故,仆人还劝他们不用那么早离开,他们早中晚都管饭。

因为之前在城主府不确定里面有没有能听见他们小声说话的高手,有些问题不好问,在观察小地图确认后面没有人跟踪他们后。月诗问岑远道:“城主府管理这么松散吗?这么容易让我们走了,万一我们是水月十三寨的卧底,那商量的计划岂不是全透露出去了?”

进城主府的条件也不难,只要一个不知是真是假的门派信物,就可以带着人进去。

难道这就是江湖,莽就完了,不在意那么多?

岑远:“我打探到的消息,像今天这样的对话,基本上每天都要发生一次。”

月诗:“啊?”

岑远无奈道:“每天攒够一拨人,少城主都会集中在一起,把这个事告诉大家。”

月诗懂了,就是每天一宣传呗,巴不得所以人都知道城主府约定了时间要讨伐水月十三寨。

在江湖上没有任何交际和人脉网就是两眼一抹黑,系统有信息台,但资料贵的离谱。

身边这个人有着药王谷的信物,却干着百晓生的活,一天下来,没见他和别人有交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来的消息,岑远跟着她,有问必答,肯定有他的所求。

他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微笑,然后转移视线。

一个在想该怎么套路刚刚步入江湖的小白。

一个在想怎么趁着他有求于人,多利用他的价值。

月诗接着问道:“怎么所有人都说金书是少城主,连钦差都好像默认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城主是朝廷指派的吧。”

岑远又一次发挥了他的作用:“那当然是因为朝廷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又轻又冷,带着一抹讽刺,但仔细一看他又恢复如常,他平静地说道:“当今圣上垂衣拱手治天下,一心只有修道炼丹,并不是他不想管,而是管不了了,如今的长平城,即使朝廷另指派一个城主又怎么样。”

“不是有了城主的名义,就可以有城主的权利。”

这是个有点危险的话题。

天空是极蓝的颜色,没有一点云彩,纯净无暇。

月诗沉默,岑远仿佛意识到自己说过界了,也不再说话。

“那你呢?”月诗忽然问道,“你是想要改变什么吗?”

岑远心中不由再次感叹,她真的太敏锐了。

问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表情很认真,美丽的眼眸如同现在的天空,真诚纯净,她就这样看着岑远,怀疑心再重的人也没办法说这双眼睛的主人有坏心。

但,还不到时候,如果他就这样把秘密吐露,他也就不是岑远了。

“为什么这么问?我只是一个不懂武功、顶多会些医术的普通人而已。”岑远惊讶地说道,“如果真的有人能改变这个世道,还是要那些锄强扶弱的大侠吧。”

月诗像是信了他的说辞,附和了他两句,然后两人默契地转移了这个话题。

月诗道:“关于水月十三寨事情你知道多少?”

说话见两人已经到了客栈门口,都不怎么想回去坐着,岑远邀请她到别处走走,两人顺理成章地向运河那边慢悠悠散步。

“水月十三寨掌管运河这一带所有船只船工,没有他们的允许,这条河上是不能过船的,每条船按货物多少给他们交费,谁也不例外,那年有一位太守运送给王爷的寿礼,路经这条河,不得已也交了大笔银两。”

月诗皱眉,说道:“如此猖狂,难道是武功极其高强,江湖朝廷就没有人能治得了他们?”

岑远:“好叫姑娘知道,这水月十三寨的水匪也是从小就在河边长大,极善水性,就算有武功比他们高不少的,也难以全部抓住他们,没有全抓住,之后的水匪就像雨后春笋,永远杀不完。”

“朝廷也曾下过功夫剿匪,可他们奸猾的很,总能知道官兵动向,还有的假意投降,等官兵走了,接着跑到水上为匪,剿来剿去,银子花了打把,水月十三寨还在那儿,后来就不费这力气了,反正只要交钱他们也能相处。”

“说起来如今的局面还要感谢金睿大人,自从他来了长平城,水匪也不赶尽杀绝了,只要交货物的一部分就可以经过运河,以前的时候,水月十三寨可没这么好说话,他们打劫过往船只从来都不留下一点钱财,还要把船上的人绑了,问他们的家属要赎金——不过就算交不出赎金,他们也不杀人,他们会砍掉人质的两根大拇指。”

岑远嘲弄道:“姑娘年轻,可能不知道,没有大拇指和没有小拇指是完全不一样的,砍了小拇指影响不了生活,大拇指没有了就再也搬不起东西,拿东西都不好拿。”也不再是家里的劳动力,拿筷子吃饭都好弄,只能靠家人养着。

她知道,月诗默默想,在她那个世界,没了小拇指算轻伤,没有大拇指无法抓握算重伤。、

这个事真是缺德透了!

月诗道:“如此说来,水月十三寨这样厉害,金少城主岂不是白忙一场。”

话音刚落,她就反应过来了,自嘲道:“我真是傻了,少城主也不为剿灭他们,带着武林豪杰们逼他们交出解药就好了。”

说话间他们走出城外,到了运河一个码头附近,运河与长平城相邻,这条河是费了几代人的心血挖凿出来的,前朝为了这条河的工程费尽了国力。

——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起了隋朝大运河,难道连世界观不同了,某些地方也要相似?

前朝灭亡后,当今太|祖皇帝在执政几年后又把它捡了回来,又花费了十几年了时间,这条连接南北的运河才终于成功。

码头上有光着膀子来来往往的人搬货物,皮肤晒得黝黑,汗流浃背也没人停下来休息,他们俩在其中看起来真是格格不入。

这里没什么风景可以看,两人在这里停留了一段时间,就离开了。

后来回忆起来,周寒星记得这条运河不算很清澈,但在阳光下波光粼粼,很漂亮。

除此之外,她还记得当时心里那种莫名的火气,想要做点什么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