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意呆愣两秒,等反应过来便立马牵起蔷薇的手准备往回走,可还没走出半步,原先还站在门里的展连突然瞬移到了她们身后。
“公主,王爷有请。”
握着长剑的手挡在她们面前,羌意嘴里一句“放肆”半天没有憋出来,罢了罢了,既然撞见就不可能躲得过了。
羌意轻咳一声,准备带着蔷薇进屋。
“公主一人进去便可。”展连又道。
蔷薇这下忍不住了,斥道:“你可知站在你面前的是何人!”
“蔷薇。”羌意将她拉住,展连自然知道她的身份,可他只听裴贺朝一个人的话,“你在屋外候着。”
“公主……”蔷薇往裴贺朝方向瞥了眼,眼里藏着不安。
羌意安抚地握了握她的手,而后转身走进屋内,房里燃着静心的沉香,让人不自觉沉下心来。
“你怎么会在此?”羌意忍不住先开了口,不只原著没说他会来柳州,便是前几日也没有摄政王要离京的小道消息传出。
裴贺朝却并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话,而是慢慢走到桌边替她倒了杯茶,才道:“那我也想问问,公主怎么会出现这儿,公主此时不是应该在镇北将军府吗?”
说罢,他将茶杯放在羌意面前,嘴角轻轻扬起。
这表情明明是笑着的,可羌意看着总感觉他心里头不怀好意,她轻咳一声,索性直接在椅子上坐下,理直气壮道:“先来后到,我先问,你先答。”
裴贺朝眉头一挑,轻笑一声点点头道:“好,一人回答一个问题,我来此处是为了调查柳州疑案。”
这不是和没回答一样吗?
羌意的手捏着茶杯,想了想道:“我来此处也是为了柳州疑案。”
本以为这回答会惹裴贺朝不满,谁想他面上很是淡定地点点头,继续道:“下一个问题,谁同你说的此案?”
“我自己听到的,在太清池,你和上官荣。”羌意说得十分坦然,因为这是实话,“我的问题是……这次的案子都派了谁过来?”
说好的原玉峥怎么变成了裴贺朝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裴贺朝看了她一眼。
“咳,就是觉得怎么也轮不上你这个摄政王出来才是啊,而且,”羌意顿了顿,不着痕迹道,“我听说此事是丞相最先得到的消息,怎么不是让他过来调查?”
“原玉峥?”裴贺朝双眸微眯,笑了笑,“他不是生病告了假吗?”
羌意一顿,那不是面上的理由吗?
“怎么,公主难道不知道原丞相告假在家休养?又或者,公主是以为来柳州的人是他所以就偷偷跟了过来。”
说到最后,裴贺朝的语气渐渐冷了一些。
被戳中心思的羌意只顾着心虚,完全没注意到面前的人神情变得不悦,“怎么可能,我来柳州只是对这个案子感兴趣而已,王爷可真是会说笑。”
裴贺朝勾了勾唇道:“是吗,那公主不介意之后与本王同行吧?”
“啊?”羌意一愣,感觉自己进了圈套,摆摆手道,“这不大好吧。”
“公主既然感兴趣,那想必对此案也有自己的见解了,本王倒是毫无头绪,若是有公主助力,万分感激。”
羌意看着裴贺朝不容拒绝的姿态,再一次感叹剧情它又双叒叕脱轨了!
一直等羌意回到客房,她都还是有点懵逼,不,应该说从见到裴贺朝的那一瞬间开始她就一直是懵的。
本该出现的原玉峥没出现,不该出现的裴贺朝让她进退不得,若是留在此处,那她就得日日面对裴贺朝,可若她要回帝京,那她之前说的来此的目的就站不住脚。
她可太难了!
“芙蓉,我单方面宣布你探听消息小能手的称号被剥夺了。”一旁的蔷薇摇摇头,轻叹口气。
“我也是按着公主的意思行事,而且丞相确实很突然地告了假,是谁都会以为是他要来柳州啊。”芙蓉不容许自己的能力受到质疑。
羌意心里也觉得奇怪,可她又不能直白地问裴贺朝。
“其实摄政王也挺好的。”芙蓉突然开口。
羌意闻言,抬起头道:“嗯?”
“公主来之前不是说我们是为了帮丞相探查此案吗,如今换了个人也是可以帮的啊,而且奴婢不觉得摄政王的能力比丞相差。”
羌意一顿,此前她为了不让芙蓉和蔷薇觉得奇怪,确实用的这个理由来解释自己为何要偷跟来柳州。
蔷薇想了想,也附和道:“芙蓉说得不错,况且摄政王还会武功,还能保护公主。”
羌意看着二人,意外发现不知从何时起,这两个丫头竟然都开始替裴贺朝说话了。
不过她们说得也不无道理,虽说她来柳州最初的目的是为了帮原玉峥顺利查案,不让他遇险,但其实这个案子本身也是值得她来这么一趟的,她既然知晓幕后真凶,身为云昭公主理应出这么一份力。
这样一想通,羌意倒也少了几分纠结,既然原玉峥没来,那也就不会受伤,相当于她来此的目的达到了。
“明日一早出发去城中,今晚都好好休息。”羌意说道。
翌日。
羌意刚出房门,一抬头就看见展连站在门外,她倒是不意外,开口问:“怎么就你一个人?”
“爷在楼下用早膳。”展连垂眸回道,而后让出一步,“姑娘,请。”
羌意点点头,而后吩咐蔷薇道:“你去将齐北也叫过来。”
蔷薇一顿,点头应下后往另一头的厢房走去。
客栈一楼大堂,零零散散的人分坐在各处用早膳,羌意走下楼时,目光很快就被吸引到窗边一角。
裴贺朝一身绛紫锦袍,银冠束发,面目淡然地端坐在桌边,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桌角处时不时地轻叩两下。
大概是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缓缓转过头来,抬眼看向羌意,嘴角一扬道:“阿意,早。”
阿意?
羌意下意识左右看了两眼,问道:“谁是阿意?”
裴贺朝仍旧淡笑着,但并未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羌意被这目光看得心里发毛,突然脑中一道光闪过,轻咳一声道:“你喊的不会是我吧?”
“你说呢?”裴贺朝下巴一抬,示意羌意坐下。
“随你怎么叫吧,话说我们进城后要先做什么?”羌意不想纠结什么称呼,心里只想着尽快将案子破了,早日回帝京。
“找地方住下。”裴贺朝替她夹了一块红枣蒸糕,“用膳时不谈公事。”
羌意看着碗里的枣糕,抬眼看着对面的人,挑了挑眉笑道:“原来堂堂……裴大公子喜欢这么甜腻腻的东西啊。”
裴贺朝手下筷子一顿,问道:“你不喜欢?”
“既然来了宫外就不要吃这种精致却不管饱的早膳了。”羌意意味不明地笑笑,而后拍拍手招来店小二。
“姑娘有何吩咐?”小二哥下意识站在羌意这头,双眼直直地盯着她瞧。
羌意没注意到他的神情,又招招手,轻咳一声问道:“你们这儿可有什么烧饼,油炸果卖?”
“这……”小二哥犹豫了下,“小的这客栈里是没有,不过外头小摊上有的卖。”
羌意想了想,从袖中拿出一小块碎银子交到小二手上,道:“这些银子够买了吧,你帮我去外头买……四份来,剩下的就当做是跑腿费了。”
“哎哎,够了够了,小的这就去,姑娘稍等。”小二一见到银子,两眼瞬间发亮,这恐怕比他一个月的工钱还多。
等小二离开,裴贺朝才开口问道:“为什么是四份?”
羌意眉眼一弯,指指自己,而后掰着指头数道:“我,芙蓉,蔷薇还有齐北,正好四份。”
裴贺朝和展连同时看向她。
“你们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想吃的话自己出钱。”羌意眼含挑衅地看着裴贺朝,而后转头吩咐芙蓉,“去同掌柜说一声,要四份小米粥,还有你同蔷薇想吃什么自己点。”
“谢谢姑娘!”
芙蓉和蔷薇两个丫头很小便入了宫,对于外头的事物自然也是十分新鲜。
没过多久,小二便带着烧饼和油炸果回来,羌意道了声谢后拿过自己那一份,当着裴贺朝的面将油纸包打开。
甫一打开,便有一股葱油香味散开,金黄半焦的外皮上还点缀着黑芝麻,羌意咬了一口后夸张地感叹一声道:“外脆里软,绝了。”
裴贺朝本在低头吃着鸡蛋羹,听到这话掀起眼皮瞟了她一眼,而后又面目表情地继续垂下眸。
羌意一直在注意着他的神情,自然没错过他这个细微的动作,她故意将油炸果放到桌子正中间,任由它的香味四处飘散。
“油炸果凉了口感就不好了,公主确定要一直这样放着?”
裴贺朝终于开口,只是并没有像羌意想象中的一样,对她的油炸果“三顾留意”,她暗自撇撇嘴,逗弄的兴致全无,道:“我只是顺手放一下,马上就吃了。”
裴贺朝低着头,在没有人注意的情况下,嘴角轻轻一勾。
用过早膳后,羌意便回房拿了行李,再下楼时裴贺朝二人已经在外头等着了。
“走吧。”
羌意径自往自己的马车走去,可还没走出几步左手就被裴贺朝一把扣住。
“你干嘛!”她下意识抽回手,警惕地看着他。
裴贺朝对她的反应没有任何不悦,只道:“面纱带了吗,戴上。”
羌意一愣,还是后头的芙蓉先反应过来,替她回道:“带了带了,在包袱里。”
“上车后戴上,柳州人多眼杂,我们需要低调行事。”
羌意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道:“知道。”
裴贺朝轻瞥了她一眼,笑道:“倒是听话,还以为你又要顶我几句。”
“……”羌意想起自己之前每一次的故意挑衅,掩饰性地轻咳两声道,“我又不是无理取闹之辈。”
说完,也不等裴贺朝有什么反应,直接转身带着芙蓉和蔷薇上了后头的马车。
左平镇距离柳州城并不远,裴贺朝和展连各自骑马,齐北驾着马车,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顺利入城。
“姑娘,到了。”齐北在外头喊道。
羌意戴好面纱,掀起车帘率先走了下去,一抬眼,面前竟是一座房门紧闭的宅子。
“我们住这儿?”她走到裴贺朝身侧,不解道,“你什么时候竟在柳州也有了宅子?”
“这不是我的宅子,而是昨日提前让展连过来租下的。”裴贺朝提步上前,“柳州一案不像寻常案件,多是本地人家的孩子失踪,我们自然要融入其中。”
羌意了然,想到什么,又轻声问道:“那我们需要同上官荣汇合吗?”
“需要,但现在不是时候。”裴贺朝并未多言,只道,“这些日子,我们可以通过普通人之口了解下此案。”
羌意点点头,她明白裴贺朝的意思。
上官荣是带着旨意来柳州查案的,这里的官员定然对他存有戒心,关于这件案子的很多细节恐怕都掌握不到。
不过柳州官员能堵住自己的嘴巴却管不住柳州百姓的嘴,她和裴贺朝在暗处,自然能打听到更多细节。
羌意跟着走进宅子,这才发现里头算不算大,走过大堂便是一个一进的院子,唯有前头的院子十分宽敞。
“我的房间是?”她站在院子中间,抬头问裴贺朝。
“我的隔壁。”裴贺朝也不多言,直接指了前头,“我们虽说都掩了身份,但不能保证没有任何危险,所以公主还是要同我住在一处为好。”
羌意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两间屋子十分相近,还没等她做出什么评价,身边的男人已经朝那边走去。
“回房间收拾一下,午膳后我们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