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什么问题都没有。”莫长情讪笑着移开目光,她以前只以为混元的眼泪和血液中蕴藏灵气,原来连排泄物都如此不同凡响。
可是你表现的完全不像没事的样子,季星和摸着濡湿的衣角,在指腹间搓了搓,莫长情看他抬起手准备仔细分辨那些液体,疾步冲到他身边抓住他的手腕。
季星和吓了一跳,“师妹?”
“师兄气质明朗,着蓝色长衫定然潇洒飘逸,白衣太过寡淡,衬托不出师兄的气质。”莫长情一本正经的胡诌。
“是么。”他半信半疑打量自己。
“真的。”莫长情信誓旦旦,“对了,你醒来之前,师父给我们定了历练任务,三师兄去拿任务牌随后便到,趁现在还有时间,你还是先将院子里这些东西收起来。”
“师父他老人家看似寡言少语,心思还挺多,考验一个接一个的来。”季星和不疑有他,捏诀给自己换了别的衣物,颜色嘛,正如莫长情的建议,湛蓝的可以跟今日的天空媲美。
东西装到一半,季星和突然停下,“我这些小玩意,你可有看上眼的,既然成了师兄妹,我可不能一毛不拔。”
“损坏师兄诸多灵石我已经很过意不去,师兄不必再破费。”莫长情歉意道,装那些坑坑洼洼的灵石时她才想起三师兄给的储物袋,“这是三师兄送给你的,里面皆是灵酒,你妥善收着。”
“哦。”季星和皱眉,发生昨天的事后他哪里还敢再饮酒。
大大小小的东西重新纳入储物袋,那把油纸伞被桂花树挡了大半,季星和环视一圈才看见。
这满院子的东西在别人看来价值连城,对他来说却极为普通,所以他只是随意放置,被偷被抢他都不惋惜,真正贵重的东西全在储物戒中,这把伞原本也该藏在那里,怎么就……
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季星和就见莫长情直直走过去,然后拿起伞柄欲盖弥彰的往自己怀里塞。
“???”
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的混元愣是被神魂波动的动静惊醒,它扑棱着翅膀飞到莫长情怀里,“情情。”
莫长情脑中像是被人用钉子猛扎了一下,她疼的按着太阳穴低呼,“好痛。”
清醒过来后就发现自己当着主人的面做了回贼,莫长情连忙把伞扔到一边,竟然又无声无息着了道,这伞里住了什么勾人心魂的妖精不成。
“师妹,你没事吧?”
莫长情脸色微暗,“师兄,这伞中有何古怪,我只是看着它身体便不受控制。”
“难道是禁制松动了?”季星和自语了一句才向她解惑,“这伞是我一位长辈所赠,炼器材料与魅狐有关,伞面之画也加了蛊惑心神的荧心草,修为低的人多看几眼便会神魂不稳、身不由己,故此伞又名美人骨。我修为不够高,即便认主,也无法完全压制此伞的魅惑之力……恐其噬主,我小师叔在里面下了禁制,原本不该有这么大的威力,可能时日久长,它又不甘寂寞了。”
“不甘寂寞,难道伞已有灵?”
“当然不是,就是魅狐残存的天赋能力作祟。”具体是怎么回事,小师叔没说,他也不清楚,季星和眨眨眼,“师妹,你喜欢此物?”
莫长情本来想否认,但是眼神落在伞面上又觉得光是看着它都心生欢喜,她也不知自己是真的喜欢,还是被上面所谓的魅狐蛊惑。
季星和眼里的莫长情看着那把伞时几乎可以用垂涎欲滴形容,他笑道,“喏,送给你。”
“当真?”
季星和表现的相当大度,“我一个大男人举着花里胡哨的伞看着古怪,师妹清丽动人,与此伞甚为相配,而且我以前也曾将其拿出来过,别人都没有如师妹这般大的反应,我觉得或许这伞也喜欢你,才偷偷的勾引你。”
铃铛轻轻的响,像在附和季星和的话。
有个声音不停的在她耳边响,你是喜欢我的,别否认哦……
混元偷偷传音问她,“情情,你真的想要这把伞吗。”
“不是很想要,这种难以驾驭的外物落在我手里是祸不是福,而且季星和也说了,以他的修为都难以操控,你觉得……”
“唔……别觉得了,你已经接了。”
莫长情解释的话都没说完,便感觉自己手中多了个硬物,她已经口嫌体正直的把那柄名为美人骨的油纸伞拿在手里并展开,呵,现实行为分明在赤/裸裸打她的脸。
由此她更加确定要与伞保持距离。
季星和欣赏着美人骨被美人拿着的风姿,笑意盎然,“师妹,我已经将自己的神识烙印抹去,你快将其认主。”
“好,多谢师兄。”被迫心甘情愿接受不信任之人送的礼物,那种感觉复杂到难以言表。
“别客气,师妹,你的灵兽长的好别致,我可以抱抱吗。”季星和见猎心喜。
莫长情问过混元,听它不排斥被外人撸毛,便将其递过去,“它叫混元。”
“这金黄的毛发真耀眼。”
莫长情把美人骨认主,随手晃了晃底下的铃铛,耳边响起一个女人低沉的笑声,笑意意味不明。
待她仔细听,空气中又只剩银铃脆响,仿佛之前的一切只是错觉。
比见鬼还让人惊悚,莫长情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这伞绝对成精了,她看向季星和,他正小心翼翼的握着混元的爪子摇晃,像极了村东头的二傻子,若非山上那次,只看他现在的模样,莫长情一定不会怀疑他心怀恶意。
美人骨已经是她的,总有机会搞清楚这把伞到底有什么玄妙之处,她的玉钗空间曾经吞噬过幽冥之气,想来也能压制这般伞。
她将伞收入玉钗空间内,那道女声再次响起,“你果然和他有关系。”
“谁?”
女声再未开口,莫长情按着自己眼下的泪痣,这个他……莫非是师父?
进门后看到熟悉的干净院落,纳兰承轻笑道,“果然已经清醒了。”
“三师兄。”
“走吧,随我下山,早日将妖兽了结,那些镇民也好重新恢复平静的生活。”
季星和抱着混元兴冲冲的凑过去,“三师兄,你看,这是师妹的灵兽,是不是怪可爱的。”
纳兰承多瞧几眼,“我自诩见多识广,从没见过长着三条尾巴的……兔子还是老鼠?”
“都不是。”
“难道是杂交?”
莫长情摒除脑中的想法,走到他们身边,“我更喜欢混血这种形容。”
“我懂了,你便是据此给它起名叫混元。”
“它到底是什么妖兽不重要,我们彼此喜欢珍视对方就够了。”
纳兰承:“师妹说的对,仙途崎岖,灵兽是我们长生之路最好的朋友,它们可不会背主。”
季星和饶有兴致的追问,“师妹,混元有没有兄弟姐妹啊,我也想养只这样的灵兽。”
“没有,天上地下它独一无二。”
“说的我都想偷走自己养了。”
原本安然酣睡的混元猛地睁眼踢了他一脚,然后大爷似的回到莫长情怀里。
季星和:“…………”
便是以普通人的脚程,骑马三日也能到泗水镇,纳兰承等人虽未御剑,却在身上贴了疾行符,足足赶路五日还没到泗水镇的边界。
纳兰承用玉珏和纸质地图比对,越看眉头越皱越紧。
“三师兄,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路线没错,按照图中标记,我们现在已经身处泗水镇。”周围全是荒凉的土丘,连树木都寥寥,怎么看都不像百姓居住的城镇,然而这图是在泗水镇上属之城购买,没道理城中的人连下辖的镇子地图都绘错。
纳兰承修至开光境大圆满,他以神识覆盖此地,仔细观察许久也没查出任何异常,又拿出罗盘分辨方向,指针轻轻晃了几下指向南方。
“怪了,没有阵法,没有迷障,这里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山路。”
莫长情捡起地上的落叶看了看,拿着几根树枝在草叶间拨弄,她行径古怪,季星和好奇问道,“师妹,你在找什么?”
“虫子。”叶片太完整了,毫无虫蚁啃咬的痕迹。
纳兰承眸光微动,抬头看向周围,没错,这里能感受到风吹过,也能闻到土腥气和草木香,却没有别的活物,听不到鸟叫虫鸣。
“我刚才用破瘴石测过,没有灵气波动,罗盘也不受影响,太奇怪了。”季星和一头雾水,“三师兄,我们还要往前走吗。”
“先等等。”纳兰承看着天上的一片云。
季星和也跟着去看,看的眼睛发酸他才恍然大悟,“我知道了,那片云是不是一直没动?还保持着同样的形状。”
“好高明的幻阵。”纳兰承抽出长剑,闪烁的白光映照出他冷冽如冰的眉眼,那副金尊玉贵的贵公子形象瞬间消失,取而代之是剑修锐不可当的杀气,“退后!”
纳兰承挽了个剑花,对着遥如天际的白云斩去,剑气如虹,所有的场景像是一副被利剑撕裂的画,蓝天白云草木山丘全部扭曲,等他们再睁眼周遭场景已然有了变化。
眼前是一块高两米的大石,上写着泗水镇三个字,纳兰承收了剑走在前面,“当心点,引起此地古怪之物大概便藏在镇中。”
“师妹,别发呆,快跟上。”
“来了。”莫长情应声,目光疑惑的看向通往另一个村镇的道路,那里连树木都透着腐朽的气息。
两处村镇给人感觉完全不一样,一个像活泼开朗的少年,一个是行将就木的老人,泗水镇繁华热闹,旁边的镇子则如同一潭死水,正在走向灭亡。
“三师兄,镇子上盖房有什么讲究吗?”
纳兰承摇头,“我对此道不了解,可是哪里不对劲?”
莫长情皱眉,“说不上来,只是觉得泗水镇的地势奇怪,好像被什么东西围住了一样,古人盖房不是应该讲究开阔大气,房子被外物圈住,不就成了困么。”
往镇中深入,房屋层叠,路上行人不断,“这里的房屋盖的好密集。”季星和四处观望,“师兄,师妹,你们看!这里每户人家门前都种了枣树,有的竟然还不止一棵,这种树长得也不好看,种这么多干什么。”
莫长情:“枣树在风水中代表吉祥,有多子多福,家庭和睦的意义,古时候有些人为了求子便会在院中栽种枣树,新人成婚也喜欢在喜床上放置枣、花生、桂圆、瓜子等物,取早生贵子的谐音。”
季星和啧了一声,”也不知道胡乱倒腾这些玩意有没有用。”
“当然有用。”莫长情指向左边一处宅院,一个妇人怀里抱着两个孩子坐着歇息,地上一个略大些的男孩抓着她的腿撒娇,不远处还有两男一女在打闹,那些孩童嬉笑间总会喊几声娘。
更引人注目的是她高高凸起的肚子,里面至少有两个胎儿。
季星和唬了一跳,“她不会又怀孕了吧。”
而这种多子多福的家庭却非一例,举目四顾,耳边全是孩童打闹玩乐的欢笑声,目睹如此热闹的场景,莫长情却觉得脊背发凉。
泗水镇的孩童多到让人心惊的程度,莫长情神魂不属时,袖子突然被人拉住,“姐姐,你踩到我的毽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把最后一句话换成:“姐姐,你踩到我弟弟的头了。”会不会很刺激,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