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长情还在理解他那句不知从何说起的有钱理论,纳兰承已然起身,“很晚了,快去休息。”
莫长情看一眼后面空无一物的房间,“睡哪?”
躺尸的季星和突然睁开眼,目光呆滞,动作灵活,“我有床。”他抖动自己的储物袋,下一刻院子里铺天盖地降了一场物资雨,光是雕花木床就有三架,各色华丽装饰摆件应有尽有,丹药符篆铺了一地,最晃眼还要数那堆光芒闪烁的灵石……
莫长情眨眨眼,脑子里不可自抑冒出劫富济贫四个字,同一个世界不同的剑修,穷的只有她和她曾经修至渡劫期的师父。
纳兰承也愣在原地,随即把准备送给季星和的那个储物袋塞给莫长情,“都是你的。”
莫长情从他离开的背影中读出隐含意思,炫富失败……
某人也不知道是真醉还是假醉,把纳兰承气走,又去抱院中那棵桂花树,好似这满院子的财富都与他无关。
“季星和?”莫长情在他眼前晃了晃,他脸贴着树皮睡的香甜无比,微张的嘴传出细微的鼾声,“以后别和别人在外面喝酒,不然对方把你的东西搬空你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莫长情的话在看到脚边物件时止住,那是一把伞骨下坠着铃铛的油纸伞,展开来伞面是一副山水风景画,看不出是什么颜料,只是上面的色彩特别真实,手轻轻触碰仿佛还能觉出湿润。
“好漂亮的伞。”瞥一眼睡的人事不知的季星和,莫长情觉得自己手指发痒,这伞好看到让人想占为己有,不想挑战自己的底线,莫长情把伞放回原地,随着她的动作铃铛声不绝于耳,那股让人迫切拥有它的感觉又重了几分。
伞面折叠起来后的图画有些扭曲,就像一个螺旋漩涡,拉着人沉沦。
莫长情眼神恍惚,手指轻轻捏着伞柄,正要将其打开,一只爪子在她手背上挠了一下,“情情,你在干嘛?”
被痛感拉回神志,莫长情茫然开口,“混元……你怎么在这。”
“刚才有股力量想要吞噬你的神魂,我们结了契,我也受到影响,担心你有意外就从灵兽袋里出来,然后就见你眼睛呆滞,像被人摄了魂,什么情况?”
“我没事,酒意上头罢了。”莫长情强制把自己快要被油纸伞吸住的视线拉回来,吃了几粒清心丹,抱着混元回到那间空荡荡的房间。
别人的东西不能乱动,古人诚不欺我,季星和身上的秘密太多,她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两人心意相通,混元觉出莫长情不想就刚才的事多提,它也不追问,黑眼睛认真的打量周围,“这就是你想要拜入的宗门啊,连张床都不提供,还不如当个天为被地为床的散修呢。”
“既已成了修士,睡什么觉。”莫长情把师父留下的蒲团拿出来,自己盘腿端坐,“我白日过问心阵顿悟,后来又喝了师兄酿的灵酒,现下需好好稳固修为,你若无聊便去吃灵石玩。”
混元不满意,窜到她怀里打滚,“老是吃灵石,牙齿都磨秃了……那个灵酒好喝吗。”
莫长情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坛,“酒中蕴含的灵气比之中品灵石也不差,你若喝醉了就自己回灵兽袋休息,不许捣乱知道没有。”
“好的。”那坛子深的混元跳进去都能当浴缸了,怕它淹死,莫长情用外面的竹子给它做了几个小酒杯,“慢点喝。”
混元斜倚着粗大的承重柱,悠哉的品着小酒,连胡须上沾染的都是透明酒液,“嘶哈,舒服。”
一只怪模怪样的灵兽像人一样翘着二郎腿,那架势怎么看怎么搞笑,莫长情摇摇头,心神沉入修炼。
那把伞确有惑人心神的作用,只是季星和睡的昏天黑地,之所以铃响勾人神魂,皆因造伞的人在其中打入禁制,可自发护主。
次日,莫长情被透窗射入的阳光晃了眼,从入定中清醒,看着陌生的窗柩房梁,她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身处何地。
“什么味道?”没等她作出别的反应,先被空气中萦绕不散的怪异气息熏的头脑发昏,怎么这么像……
莫长情绕着屋子走了一圈,四四方方的房间,每个角落都多了一滩水,墙角还各有几根像是被胡乱蹭掉的绒毛,“混元!?”
这厮不会喝醉后把自己当成狗,尿尿占地盘了吧。
屋内一览无余,并无混元的踪迹。
莫长情连忙推门出去,外面还如昨夜一般,宽敞的院落到处都是金钱的痕迹,阳光一照,灵石法器宝石全都散发着璀璨的光,闪的人眼睛几欲变瞎,她实在没办法在这堆发光的物体里找到同样金灿灿的混元。
莫长情使劲闭了闭眼睛,神识感知到混元就在这个院子里,眼睛却找不到它的身影。
“混元,赶紧出来。”
声音惊动季星和,他不满的嘟囔几句,随后把某个东西抱到怀里继续睡,莫长情怕再看到那把诡异的油纸伞,目光从他身上随意掠过,余光扫到那抹金黄又迅速回转,“混元?”
被季星和牢牢抱住的正是她家混元,整个兽都快压成一片纸了,它竟然还能睡得着。
“你怎么搞的,昨天不是告诉过你,喝多了就到灵兽袋里休息,怎么……”莫长情企图把混元从季星和怀里揪出来,就见地上多了一堆被啃的七零八落的灵石。
想想混元爱吃灵石的特性,能造成这种局面的除了喝醉后乱咬的混元不做他想。
“还尽挑着上品灵石吃,小东西,你准备卖身抵债吧。”莫长情一想到要赔钱,就觉得心口疼,揪着它尾巴的力度也懒的收敛。
身体疼,它尾巴尖瞬间炸毛,混元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的是莫长情,它耸动身子从季星和手臂下逃脱,跳到莫长情怀里继续睡。
“都什么时候了,还睡,你不该向我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吗。”
“嘤嘤嘤,情情,我好困,你安静点。”
“等你把事情交代清楚再睡。”
“嘤嘤嘤,人家不要。”本来理智尚在,被它几声矫揉造作的嘤嘤嘤喊的莫长情也想要炸毛,“好好说话。”
它撒娇似的哼哼唧唧,像极了早上赖床的熊孩子,莫长情无可奈何,只能先把它放到一边。
季星和睡的昏天黑地,莫长情没有徒劳无功喊他,把被混元咬过的灵石拢到一起,准备等他醒了两人一并算总账。
收拾灵石时她还发现了个问题,季星和浅蓝色的衣服下摆上多了一团洇湿的水痕,还是那股熟悉的气味,呵,混元,你占地盘都占到一个男人身上了,有出息。
轻巧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莫长情抬眸去看。
纳兰承依旧是一身红衣,黑发长发披在肩头只松松用绸带系住,靠着门框笑意盎然,“小师妹在为何事烦扰?”
为她家败家灵兽,和那一滩滩可疑液体烦,但是她能说实话吗。
莫长情没让心里的情绪露在脸上,语气温和的开口,“三师兄,这满院子的东西该如何处理?”
“季师弟如此财大气粗,想来这些东西也没什么重要的,都摊出来晒晒太阳也好。”
这语气……莫长情暗笑,到不是酸,反而有点较量的意味,就好像原本三师兄是隐光山首富,现在突然来个人跟他抢第一的桂冠,他自然不乐意。
“那就让他继续睡?”莫长情不确定的问,“三师兄,昨日我听青岚师兄说过新弟子要去讲义堂听课,我还不知讲义堂去何处,您能不能……”
“去不去都行。”
“?”
纳兰承语气略沉,“感谢咱们师父吧,元婴中期却有和化神期一战的实力,使得我们隐光北山弟子也有些特权,算上你们两个,师父拢共六个徒弟而已,不分什么外门内门,只要能完成师父的要求,得到绩点轻而易举。”
“你在修炼上若有问题问我便可。”
绩点之于玄吾派弟子,除了事关弟子等阶提升,还可以在宗门内兑换药草、丹药、符篆之类,相当于在宗门内流传的通用货币。
莫长情怔然,如此说来,她以五灵根资质拜入楚冀门下真是烧了高香。
“三师兄可知师父为何收我们为徒?”
纳兰承摇头,“师父的想法无人可窥,你若实在好奇不如当面问他。”正这般说着,空中突然飞来一个纸鹤,目标明确的落在纳兰承肩膀上。
他眉眼间的笑意隐去,用灵气解开纸鹤上的禁制,里面传出楚冀冷淡的声音,“玄吾派守下城镇有婴儿离奇失踪,疑似妖物作祟,你去接了这个任务……带上你两个师弟师妹,别让他们死了。”
旁听此话的莫长情嘴角微抽,师父,您的意思是只要不死,伤残不论么。
“谨遵师命。”
纳兰承挥手将纸鹤收入袖口,“原本我还想留几日时间让你们熟悉隐光山,现在看来不行了。”
“此次历练便是师父给你们布置的入门任务,任务达成你们才真正算是隐光北山的弟子。”
莫长情:“如果完不成呢?“
“隐光南山大概也不介意接收你们两个,只是届时你们会否被排挤就未可知了,想享受便利便要有承此荣耀的能力,小师妹,准备好面对更残酷的世界吧。”
“好。”
纳兰承挑眉,大概在惊讶莫长情波澜不惊的表情。
“季师兄怎么办?总不能放任他一直睡下去。”
纳兰承叹气,“早知如此,师兄昨夜就不该请你们喝酒。”他施展轻身法诀飞至季星和身边,随即以自身修为帮他消弭掉体内过剩的灵气。
“一炷香之后他便会清醒,我去杂务堂取了任务牌便来接你们。”
“好。”
莫长情静静看着季星和……身上的濡湿,等会他醒了自己该怎么解释?
还没等她想好措辞,季星和打着哈欠睁开眼,“唔,师妹,早上好……”哈欠打到一半,目睹满院子乱七八糟的物件,他一脸蒙蔽,“什么情况?”
“这樽四兽丹炉有点眼熟啊,这件天丝护体衣我也有一件,还有这祥云镯、飞舟……”季星和语塞,神特么同款,这分明全部都是他的东西。
他手忙脚乱的扒拉出自己的储物袋,里面已然成了空壳,搬空自己的储物袋也就罢了,他昨天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季星和偷偷瞧莫长情,师妹那张柔美的脸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完全看不出端倪。
“师妹啊……”
“师兄,你说。”混元干出来的那些事让莫长情心虚,所以她拿捏着语气,嘴角上扬45°,笑意浅浅,笑到季星和鸡皮疙瘩往外冒。
季星和也心虚,总担心自己漏了底,“昨晚的事让师妹见笑了,我平时喝醉不会这样,许是三师兄的佳酿后劲太大才让我失态。”
“师兄言之有理。”
“咳咳……我昨晚没说什么吧?”
“并未,师兄醉酒后便直接睡了。”莫长情指了指地上的灵石,“这些残缺的……”
季星和看都没看,直接说道,“师妹喜欢?那都送你。”
“额……我是想说我的灵兽贪杯,拿你的灵石磨牙,还有你身上……”
季星和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衣摆,他本来以为是酒水撒了,仔细看了看发现颜色不对,“很浓郁的灵液,有什么问题吗?”
确定不是x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