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贪婪

经过了几天的忙碌,古菈很快拥有了3000多的魔晶存款。她扑倒在自己柔软的床铺上,思考着要不要先跟梅尔彻斯借点钱,再次把餐厅面积扩建一下。

她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总觉得最近头顶有点痒痒的,好像是角又长个了,也不知道梅尔彻斯那里还有没有大一点的帽子,不然这角可能就遮不住了。

她似乎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和一般人类的不同,即便是在餐馆里忙碌了一整天,她也不会有任何腰酸背痛的反应,直到打烊也还能活蹦乱跳的。

她甚至怀疑,如果不是因为在地球度过的十八年让她养成了睡觉的习惯,她可能根本就不需要睡眠。

一边沉溺于满脑子天马行空的想象,她慢慢陷入了梦境。

最近的梦境有些零散,她偶尔会梦见神魔大战,绚烂的魔法与勇往直前的长剑在她眼前划过,还有在对面偶尔飞过来的半龙人的长柄斧。

但这次的梦境稍微有点奇怪。

这并不像是个回忆,古菈扭了扭头——她能扭头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了,她在梦境里更像是个回忆的旁观者,是没法操控自己的身体的。

这里黑漆漆一片,即便是恶魔这种夜间视力出众的种族,也很难看清楚这里有什么。

或许这里原本就什么都没有。

古菈缓缓眨了眨眼,她开口询问:“有人吗?”

居然真的有人回应:“哎——”

对方长长地叹了口气,古菈总觉得这声包含着诸多不满的叹息似乎有点耳熟。

她认真思索了一会儿,试图从自己杂乱无章的记忆里找到任何相似的声音。

但那个声音可没有这么有耐心,他着急地开口:“喂,你不会睡着了吧?我好不容易才在月光最亮的时候联系上你!”

古菈反应过来,她似乎听科南说起过,魔神在夜晚的时候实力会变得更加强大,所以这家伙是个恶魔。

而在她记忆中出现的过的,有名有姓的恶魔似乎只有……

“贪婪?”

古菈试探着问了一句,对面似乎松了口气:“好吧,看样子你恢复了不少。”

“我还以为你会不记得我,把我当成在夜晚梦境里引诱人堕落的恶魔——虽然我确实是个恶魔,但我不喜欢在梦里做什么,我更喜欢面对面。”

“啊,不对,我可不光光是来跟你叙旧的,我是来告诉你,我们是时候见面了。”

“……喂,你好歹说点什么?你不会又睡着了吧?”

对方虽然东拉西扯的,看起来并不着急,但又似乎很怕古菈就此消失。

古菈回过神来:“没有,我只是在想该给你取什么名字……”

“什么!”贪婪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你在说什么蠢话,只有拥有了自己姓名、有资格竞争魔王的魔神才……等等,你不会已经有名字了吧?”

“为什么你这正满脑子只有吃的家伙都已经拥有名字了啊!这个世界一定有哪里不正常!”

“有了,我叫古菈。”古菈忽略了他最自己的诋毁,她摸了摸下巴问,“你有什么喜欢的名字吗?”

“我没法自己取名字……”对面的声音显得有些烦躁,“该死,你还是运气那么好,你打算怎么做?让我宣誓跟随你,对抗原本的魔王,你才打算解开我的封印吗?”

古菈根本没想那么多,她撑着下巴:“咱们原本已经有魔王了吗?那我不当也可以。”

对方陷入了沉默。

“……我虽然从以前就知道你是个奇怪的家伙,但依然还是不能理解你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你居然不想做魔王吗?那样的力量和权力摆在你面前,你居然一点都不心动吗?”

他的语气逐渐变得充满诱惑力,古菈似乎看到自己一步步踏上王座,所有生灵在她脚下俯首,他们的目光狂热且疯狂,她只能听见世界上最美妙的赞美声,所有人都爱戴她,而不爱她的人注定会被万众唾弃。

没有人能在这样狂热的赞颂下保持理智,除了经受过社会主义教育的五好新恶魔。

古菈开口:“你刚才还说你不喜欢在梦境里做点什么……这诱人堕落的幻术不是用得很熟练吗!”

“我是个恶魔。”贪婪听起来一点也不心虚,“说谎是我的专长。”

古菈痛心疾首:“就是因为有你这种家伙的存在,我们恶魔的评价才会变得那么糟糕的!不知道能不能跟梅尔彻斯商量一下,我得从现世买几本思想教育书给恶魔传播一下……”

贪婪显然只听了一半:“梅尔彻斯?你还跟那个神族混在一起?”

古菈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她打了个哈欠:“我有点困了,如果你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加入我们这边,不如先挂电话,我们下次再聊?”

“喂!等等!”贪婪的声音一下子着急起来,“什么下次,你不知道我为了和你说上话费了多少功夫!”

“你得赶紧过来!”

古菈耐心地问:“去哪里?”

“那座山。”贪婪说,“你知道是哪座山,毕竟巨龙岛那种地方,只有那里能称作‘山’,其他也不过是有些凸起的小土丘……喂,你别乱晃,好了我知道巨龙岛是个好地方,真是麻烦的家伙。”

古菈眯起眼睛:“你在和谁说话?”

“唔,没什么,你来了就知道了。”贪婪含糊不清地开口,“快点来,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

古菈没有接话。

贪婪想卖个关子,但他显然忘记了对面也是个恶魔,她了解恶魔的性格,知道在这种时候越是追问,就越是得不到答案。

古菈就是不张嘴询问,贪婪差点把自己憋死,最后认输般忿忿不平地开口:“好吧,你赢了,真了不起!”

“你这个一点好奇心也没有的家伙!你如果再磨蹭一会儿,那个给你看锅的白色蜥蜴人就要死掉了,变成一个干巴巴的蜥蜴干!”

“看样子外面已经过了很多年了啊,我差点没认出来他,当年他还是个小家伙呢,现在已经是个老头了。瞧瞧他脖子上挂的牙齿,足足有三十几颗了,天呐,我不会被封印了三百多年了吧?”

古菈眉毛跳了跳,是科南!

在贪婪描述出科南现在的模样之前,她并没有太相信他的话,但他居然真的知道科南现在的模样,甚至清楚到他脖子上挂了几颗牙!

每十年,蜥蜴人最锋利的那颗牙就会脱落长出新牙,据说那还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大概和人类过生日差不多,所以蜥蜴人部落里最年长的科南,脖子上会挂着最多的牙齿。

想起科南说的那座山相关的事情,红龙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而七魔神之一的贪婪似乎也跟那座山有点关系……

古菈有点坐不住了:“……我这就来。”

“快点!”

贪婪催促了一声,古菈没有听完,念头一闪,从梦里挣脱了出来。

她扭头看向窗外,血色的月亮高悬,还是夜晚。

蜥蜴人一般不会在夜晚外出,科南究竟在搞什么!

古菈匆匆赶往楼下,她几乎没有自己开过门,试探着推了推魔法塔的大门,这扇看起来人力无法撼动的沉重门扉如同水面一样泛起涟漪,它悄无声息地往外打开了。

古菈深吸一口气,动作轻巧地迈出一步。

她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梅尔彻斯站在阴影里,正静静目送她踏出这座魔法塔。

他似乎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就在魔法塔大门就要关上的时候,她又一个闪身钻了进来,一路小跑到传送阵前头,猫着腰鬼鬼祟祟地喊:“梅尔彻斯!你睡了吗?梅尔彻斯——”

她自己小声嘀咕,“希望这家伙没有起床气。”

梅尔彻斯歪着头看了她一会儿,悄悄出现在她的身后:“什么事。”

“哇!”古菈吓得差点蹦起来,“你怎么会在我身后?”

梅尔彻斯目光平静:“我一直在这里,神族不需要睡眠,我以为这是常识。”

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似乎确实鬼鬼祟祟没有到处看,古菈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咳,你看今天的月亮是不是很漂亮?不如我们一起出去走走?”

梅尔彻斯定定看着她。

古菈一顿,似乎自己也反应过来这几句话听起来真的很像约会邀请,她飞快澄清:“这不是约会邀请!”

梅尔彻斯平静地看着她:“那是什么?”

古菈:“……”

“好吧,我说实话。”

她自暴自弃般开口,“外面好黑,我好像还听见狼叫了。”

梅尔彻斯目光复杂:“传闻中的七魔神之一,令人闻风丧胆的暴食魔神,居然怕黑怕狼吗?”

“不是怕!”古菈面容严肃,“是对自己实力不确定情况下的谨慎行动!”

“而且……”

她想了想,“是贪婪魔神叫我去那座山的,如果不跟你说一声就走,根据我多年电视剧经验,很有可能会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我没有要去投奔魔神哦!我可是坚定地站在你这边的!”

梅尔彻斯打断了她:“走吧。”

古菈还没有表完忠心:“嗯?去哪?”

梅尔彻斯率先往门口走去,回过头时眼里似乎还带着笑意:“帮某个过分谨慎的魔神开路。”

古菈:“……”

他好像在内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