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改变

蜥蜴人们将啤酒和烤肉带回了部落。

部落里还没有去过魔法塔的蜥蜴人们不可避免地闻到了烤肉的香气,忍不住向身边去过魔法塔的蜥蜴人们打听了起了那儿的事情。

带回来的啤酒和烤肉当然都是给前任族长、现任族长的,科南和阿尔奇早就已经等在了帐篷里,在他们踏入的第一时间抱怨:“你们可算回来了,如果不是经常有回来的蜥蜴人说着在魔法塔见到了你们,我都要怀疑你们是不是带着魔晶逃跑了。”

伽玛笑了两声,他悠哉悠哉甩了甩尾巴:“现在,比起魔晶,我更喜欢那里的啤酒和烤肉。”

他扔过巨大叶子包裹的烤肉,阿尔奇眼疾手快地接住,飞快拉开了叶子,原本还有些遮掩的烤肉香气立刻散发出来。蜥蜴人的行进速度很快,烤肉到现在都还有些余温,阿尔奇身后粗壮的尾巴飞快地拍了拍地面,面前还记得让老族长先吃。

科南早就被烤肉吸引了注意力,他忍不住吸了吸气,神色肉眼可见地激动起来:“这气味……果然是熟肉的气味!”

他注意到叶子里还包裹着一叠小菜叶,这种叶片有些弯弯曲曲波浪状的植物,他从没有见过。

蒙奇甩了甩尾巴:“这是古菈送给我们的!她说这个会比叶子好吃!如果蜥蜴人定时要吃点蔬菜的话,可以考虑吃这个!”

科南强行从食欲里挣脱出来,他面色凝重:“把祭司伊迪斯叫来,让她确认这些植物是否有毒性。”

如果那位神秘的法师真的不怀好意,那么最有可能动手脚的地方,就是这份突然出现的菜叶了。

蒙奇面色古怪地张了张嘴,他下意识想为古菈辩解,但还是识相地闭上了嘴——反正就算他说了,他固执的爷爷肯定也会确认了再吃的。

蒙奇露出惋惜的神色,明明刚才还有一点温度的,这下彻底变冷了。

伊迪斯很快也来到了帐篷,这位纯黑的雌性蜥蜴人,身上有着仿佛有规律的白色斑点,看起来诡异又神秘,她一进帐篷,微微仰起头嗅了嗅:“哦,这可真是美妙的气味。”

“但生活在森林中的我们都知道,越是美妙的气味、外表,越有可能是用来诱捕猎物的诱饵。”科南面色凝重,“确认下所有的食物有没有毒,伊迪斯。”

“你还是老样子那么谨慎。”伊迪斯撇了撇嘴,“但也是托你的福,我们才能延续至今,让我来看看吧。”

她弯下腰,手中浮现小小的魔法阵——在蜥蜴人这个不擅长魔法的战斗种族里,祭司由最擅长魔法的蜥蜴人担当。

伊迪斯手中活跃的木元素尝试沟通菜叶中的元素,她忍不住惊叹了一声:“天呐。”

“怎么了!”科南面色骤变,“难道有剧毒吗?”

蒙奇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伊迪斯抽出一片菜叶塞进嘴里,面露陶醉地咀嚼:“不,是我很久没有找到含有如此活跃木元素的植物了,它甚至还有不少水元素,唔,滋味可比原本那干巴巴的长板叶好多了。”

长板叶就是他们固定要吃的食物,这也是祭司的意思,喜欢肉食的蜥蜴人需要定期摄取木元素,以保证身体的健康。

既然祭司这么说了,那就代表这些菜叶绝对没有问题,况且她都已经吃起来了。

蒙奇一下子来了精神,他提议道:“古菈说,用这个菜叶包裹着烤肉会更好吃。”

“你只检查了树叶,烤肉和啤酒都没问题吗?”科南放下了大半的心,但还是谨慎地多问了一句。

伊迪斯已经在往生菜里包烤肉了,伽玛配合地递给她一杯啤酒,她畅饮一大口之后按捺不住地打了个嗝,然后悠然晃起了尾巴:“不,这可是剧毒的食物,你可千万别吃,科南。”

但她自己吃得正欢。

“你这个狡猾的老家伙!”科南怒骂一声,不再矜持,扑上去和她抢食,而一旁不声不响的阿尔奇动作迅捷,迅速取走了自己盯着已久的烤肉。

伊迪斯眯起了眼睛:“真不错啊,封闭了这么久,终于有商人打算来巨龙岛发展客人了吗?我觉得我还能变出不少魔晶,唔,明天我也去店里好了。”

科南一边往嘴里塞烤肉,一边含糊不清地说:“不行,现在我们还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我们露面……”

“族长露面肯定不行。”伊迪斯毫不在意,“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祭司,不算什么重要人物,如果我出了事,拉娜也能接我的班,她已经学得很好了。”

“伊迪斯。”科南不赞同地皱了皱眉。

“唔!”她仰头喝下一大杯啤酒,发出舒爽的声音,认真地看着科南的眼睛,“我们已经保持现状很久了,科南。”

“是时候做出一点改变了,这位强大的神秘魔法师的到来也许是个契机。”

“我好歹是个魔法师,和你们相比,我也许能看出更多,我得去见见她。我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充满了活力了。”

她露出了一点怀念的神色。

科南沉默地垂下眼,最终他长长叹了口气:“你说得对,我们是得做出改变了。”

“别那么悲观,老家伙。”伊迪斯把嘴巴塞得满满的,“也许天上真的会掉馅饼呢?”

“至少到目前为止,对我们来说,他们的出现都是好事,你出帐篷看了吗?”

伊迪斯笑起来,“他们在主动演武,有两个年轻小伙子,为了拉娜打起来了。”

“什、什么?”比长老更先叫出声的是蒙奇,他一把掀开帐篷的帘子,身形矫健地冲了出去,“混账,给我住手!不对,带我一起打!”

伊迪斯哈哈大笑:“你看,我们多久没见到这群小伙子,这么充满活力的样子了?”

她对着科南挤眉弄眼,科南也忍不住笑起来,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好吧,至少现在,让我们好好享受。”

“唔,没想到她居然真的能弄来酒,而且似乎比我当年喝过的,更加纯粹……这一定是传说中的高档酒!”

“一杯只要五个魔晶……伽玛,明天你去试探一下她还有多少存量,先带两个桶过去,装满了带回来。”

“明白。”伽玛认真地点头,他尽职尽责地把古菈那里得到的情报都告诉他们。

“适合外带的食物……”科南的尾巴忍不住用力地晃动起来,“这样的话,你们回来的时候倒是能给我带一点。”

“反正小鬼们也闲着没事,伽玛,让他们去树林里疯跑几圈,找找合适的树枝。”

“我也是这么想的。”伽玛提议道,“不过,我想我们给她提供树枝,该问她要点什么回报?”

“嗯?”科南一愣,随后像是反应过来一样,眼睛发亮,“对啊,对,没错,我们应该也问她要点魔晶!”

“嘿,可不能只让她从我们这儿带走魔晶!”

他高兴地笑起来,似乎一下子觉得浑身舒畅,他们身体里龙血带来的对魔晶的喜爱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科南塞了一大口烤肉,“如果实在神魔之战之前的年代,人类可没那么容易从蜥蜴人手里赚走魔晶。”

“唔,这肉味道确实不错,不过我还是怀念当初直接扛着巨大的牛猪腿,一大口下去……那才叫满足。”

阿尔奇也跟着露出向往的神色:“魔神大人的烤牛猪腿,也有这么好吃吗?”

“唔,说实话。”科南看了看手中的烤肉,“我们那时候好歹也是在战争中,物资远没有这么丰富,烤牛猪腿也不过就撒了一点点盐而已,但依然很美味。”

“那是很美味的东西,也是很重要的朋友,很美妙的记忆。”

就像每部美食电影到最后能打败一切的,都是记忆里妈妈的味道,对于科南来说,眼前油水充沛,调味精致的烤肉,恐怕永远不及在血色月光照耀下,暴食魔神分给他的撒盐牛猪腿。

……

而此时的魔法塔内,古菈正在认真地算账。

啤酒一登场,就为这个小店带来了巨大的收益,古菈把所有魔晶从辉金之球里取了出来,堆在自己脚边,用颤抖的手捧起了魔晶。

梅尔彻斯冷漠地看着她:“你在干什么?”

“我在试试这么多魔晶能不能把我埋起来。”古菈喃喃地回复,“天呐,你知道这里有多少魔晶吗?218个!啤酒果然是暴利啊!”

“我定价这么黑心,不会遭天谴吧……我明天要不要说为了回馈新老用户给大家打个折……”

梅尔彻斯看着不停嘀咕的古菈,眼里不由得带上了些无奈和笑意:“你还真是被现世改变了很多。”

“嗯?”古菈似乎听出点什么苗头,“你之前也认识我吗?”

梅尔彻斯没有回答。

古菈发现了,这个神子有个相当自我的坏毛病,只要是他不想回答的问题,他就会统统当做没听见。

古菈几次握紧了拳头,但是想想现在自己只是个手无寸铁的凡人,勉强忍了下来,她换了个话题:“你说过恶魔有七魔神,除了我之外的其他魔神呢?”

梅尔彻斯这次听见了,他回答:“被封印了。”

“嗯……”古菈看了看他的脸色,迟疑着问,“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不直接杀死魔神,而要封印呢?”

无数文艺作品里也常常都是这个设定,但凡封印不就是下次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吗?这种设定除了让第二季变得更合理之外,怎么想怎么有点奇怪。

梅尔彻斯看向她:“因为恶魔和神族一样,不会被轻易杀死。就像神族与生灵的信念和希望息息相关一样,恶魔也和所有生灵的欲望息息相关。”

他想了想,难得主动透露情报,“只要你能够重新唤醒这座大陆的活力,从欲望中获得力量的魔神也会顺理成章地苏醒,只需要你……给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