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是我的错，你要来点喝的吗？”
沈清越从善如流地道歉，虽说一点歉意头听不出来，又从鞋柜里拿出一双一次性拖鞋，放到他的脚边。
走到冰箱旁边，她住的公寓不算大，因为平常就只有她一个人住，不过现在多了个人，稍微显得拥挤，她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拉开冰箱门，里头的暖色灯光透出，点亮她半边的面容，“你们吸血鬼是不是不能吃人类的食物啊？”
少年踩着蓝白色条纹的一次性拖鞋，走路不太自然，或许是拖鞋的质感有些奇怪，让他现在活像只被迫穿上鞋子的猫咪。
嗯，而且还是毛发蓬松顺滑的布偶猫。
“也不是所有的都不能吃。”他耳尖的绯红终于淡下几分，“牛奶还是可以的……”
好像现代的吸血鬼和她印象中的不太一样，大概是时代变了吧。
“哦，那我帮你把牛奶加热一下吧。”心中虽有疑惑，但她还是适应良好，又或许是反射弧过分的长了。
“最好再加一点糖。”
末了，他还不忘补上这么句话。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沈清越也就照做，往热牛奶里放上两块方糖。
*
“喏，你尝一口，不够甜我再给你加糖。”她同他面对面坐在小厨房外的桌子旁。
他咕噜咕噜喝了两口，眼睛变得亮晶晶的，更像猫咪了。
所以这真的是吸血鬼而不是猫妖什么的吗？
“既然都已经进我家了，就来介绍一下自己吧。”为了表示诚意，沈清越把自己的基本信息竹筒倒豆子般地全都倒了出来，“所以总体来说，我就是个普通的社畜，现在轮到你了。”
“我叫赛德。”他握着玻璃杯的手指收缩，她用眼神示意他继续。
“还有呢？年龄，家庭信息什么的。”你循循善诱。
“我要是全都说了，你就会把我交给警察对不对？”他突然抬起头与她直视。
啊这。
居然被发现了么？还是说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了？不应该啊，她这演技都够她在职场摸爬滚打了，倒不至于在一个小屁孩面前露馅。
“你是怎么知道的？”与其猜来猜去还不如直接问他来的简单。
他扬了扬下巴，还带了点小骄傲，“我可是有读心能力的。”
“所以你刚才读了我的心？”
沈清越下意识地反问，没有意识到失去刻意控制的语气有多冷淡锐利。
赛德微征，对她冰冷的语气感到惊讶，他的声音弱了下去，闷闷的，“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就不再读你的心了。”
还在感慨原来读心这玩意儿真的存在的沈清越回过神，就瞧见眼前的少年就差没把“瑟瑟发抖”打在脸上。
嗯……是她刚刚又说了什么吗？
“我没有生气。”作为一个成年人就应该良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好比她其实已经很久都没有过大的情绪波动了，一直心如止水，“我没有这么容易生气，而且我如果生气的话，也会直接说出来，所以读心用在我身上就是浪费。”
“对了，你今年几岁了？”
从他的外貌来估算吸血鬼的年龄实在是缺少科学性，尽管赛德看起来也不过上高中的年级，但凭借她多年看小说和电影的经验，怎么着他都应该几百岁了。
“我今年已经两百岁了。”他比出两个手指，看起来就像是在比剪刀手。
她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甚至还平淡地“哦”了一声，又问：“那你们吸血鬼里年纪最大的多少岁了？”
“四五千岁……？”他眼睛转了一圈，似乎在努力回忆有关的记忆，又皱眉，“有些吸血鬼的年纪太大了，而且很多都在棺材里睡觉，我也不清楚最老的到底几岁。”
“这样啊。”沈清越点点头，比照他刚才提供的数据，默不作声地换算了下他的年纪，才发觉对方的年龄，放在吸血鬼里差不过就是个刚上小学的小学鸡。
啊，这就解释通了。
“你是不是在嫌弃我年纪小？！”他小心地瞥了你一眼，突然炸毛。
“读心？你又用了读心吗？”刚才不是保证了不用的么，她托腮，一点都没有被点破的心虚。
他理直气壮地说，“刚才嫌弃都已经写在你的脸上了啦！”
这种时候，就应该悄无声息地转移话题，她也的确这么做了，“那你是喝人血的咯？”
“没有。”他又喝了口牛奶，发觉有点凉了，杯子底部还有不少沉淀着没有融化的糖粒，“以前有，现在没有了。”
“嚯，牛批。”她算是长见识了，“所以你是素食主义者？”
“也不是啦，都怪现在人类的体质太差了，什么高血压啦，高血糖啦，还有高血脂，产出的血味道也古古怪怪的。就跟吃比比多味豆一样，完全想不到世界上还会有这么多奇怪的味道。”
对于这点，沈清越表示赞同，然后又愉快地抓错重点：“你还吃过比比多味豆？是真的比比多味豆嘛？”
“当然是真的啦，还是一个巫师来我们做客的时候带来的。”他又比划了下来人的体型。
沈清越摸着下巴，“果然霍格〇兹是真的。”
“不要转移话题啊！”他总算意识到她在转移话题了，“标记的事情怎么办啊？”
嗯，果然逃避是没有用的。
于是她决定承担起成年人该有的担当，“暂时标记的话，过一阵子就能消失，我有在医院工作的朋友可以提供压制我信息素的药物。”
“放心吧，没有副作用的。”
喀拉——
她隐约听见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她循着声源看去，他纤长而骨节分明的双手因为用力而青筋突起，而后手里的玻璃杯就遭殃了，一连发出好几声哀嚎，许多条纵横交错的裂痕浮现在外壁上。
“但是！”他急匆匆地打断她的话。
“嗯？”
“咬了……也要负责的吧！而且、而且…”说着说着他就又没声了。
“而且什么？”
沈清越着实是搞不懂小孩子的心理。
“而且还有亲…那时候你还亲了我啊！”
随着他尾调地上扬，手里的玻璃杯终于报废，玻璃碎片溅开，浓郁的奶香味飘散在空气里。
嗯……
所以归根结底，这家伙还是在介意亲亲吧？？？
这什么绝世纯情吸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