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当即钻到了遛马的那伙人中,寥寥无几个老郎君选择的是“唧唧复唧唧”。
东佛反而骇傻了一般,精锐的眸光自帽檐下探出,不停地自妙音娘娘雪白的胸脯间流连忘返。
戚九一把拎起来,塞入自己队中,扯着他的胡子轻生嘀咕,“你想女人想疯了?也不瞧瞧时机!”
东佛蓦地反捉住他的右手,自他手间银碎上微一搓摸,自言自语道,“俺长这么大,还没瞧见过如此妙绝的货色。”
戚九古怪,“妙在何处?”
东佛道,“此女嘴功定是奇高无比。”
戚九旋即瞥他半眼,一脸羞耻不屑。
上官伊吹淡一伸手,戚九重新掌控在自己怀里,“聊天时间到此结束,都谨着些。”警告意味浓重。
东佛的胡角抽了抽。
上官伊吹问道,“你可瞧得出,这妙音娘娘背后的幻丝?”
戚九点头,“蓝色,中阶筑幻师无疑。”
见两人面贴耳合,东佛嘀咕道,“偏他能,俺咋就不能跟小兔崽子多说两句话了。”
谢墩云笑道,“因为你是多余的存在,懂不?”
东佛的身周气场顺时陷入阴霾。
白式浅略有些看不过眼,偷偷踹了谢墩云一脚,谢墩云立马搂着东佛的肩膀,“老子也是个多余的,若不然咱俩结个伙儿呗?”
屁股上结结实实又挨了一脚踢。
东佛把他拨开,“俺的病尚未痊愈,不宜与人靠太近的。”
竟敢嫌弃老子?!
谢墩云有怨不方便声张,只能对着身边一脸膜拜的老郎君探头探脑问,“话说那个唧唧复唧唧是做什么诉求?”
老郎君满心满眼只盯着妙音娘娘的圣容,因虔诚无比,却也口无遮拦,直言不讳道,“便是那些个喜欢分桃之爱,余挑之癖的主儿,死了伴侣或者被嫌弃的,来祈求妙音娘娘赐个合心的新情儿的。”
谢墩云立马吹鼻子瞪眼睛,四下搜那个该死的跑堂儿,恨恨咒道,“老子逮机会可得要弄死贼孙子!”
老郎君连声道,“休要吵扰了,妙音娘娘也施法了。”
但见妙音娘娘已然接待了队首第一个枣红衣老郎君,庞然巨大的手掌捻作兰指,压向地面。
众人赶紧蹲下,免遭压顶之祸。唯有上官伊吹四人则不动声色,临危不乱,在手影的遮掩下,分成两边暗自藏着,彻守在人群后等待时机。
巨手划过众人头际,强风如飓,掀起滚地土尘,再一攥,牢实地握来一把青垩色琉璃丹,约是十五六颗,各是姿色绚烂无比,流光溢彩。
妙音娘娘选出一片最爽脆的釉青色琉璃丹,吩咐道,“你来照一照。”
枣红衣老郎君半信半疑,不由惑道,“敢问妙音娘娘,老朽听说所购买的是一枚返春丹,现下怎么看都像是一颗人高的大琉璃球子,请问何解?”
“肉眼凡胎不识真神,这便是返春丹,”妙音娘娘莞尔一笑,“你且来,只肖照一照遂可知晓其中秘密。”
枣红衣老郎君便迷信了,走到妙音娘娘玉手间的庞然珠子前一照。
瞬时就被施了定魂术。
琉璃珠子初始死寂,转眼之间,里面便开始不停旋转,天暗雪,洪荒流,枣红衣老郎君的影子蓦地从琉璃的表面吸释入内部,卷入风潮中心,厉受打磨。
枣红衣老郎君扯住头发不由得撕声尖叫,被夺走了灵魂一般,唯有一套皮子留在原地犹如割裂重塑一般。
衰老褶皱的皮肤不断被磨平,拉伸,绷紧,千沟万壑于狂风暴雨中不停被鞣制,削割,摔软一套工序,衰老与颓败的肌肤随着终而变得毫无波澜。
一张崭新而光洁的肌肤就此诞生。
枯木返青,颓花归艳。
老男人眨眼里竟回春,变成一位风骨俊郎,体格矫健的年轻郎君。
除了他本人,余下的人皆是一惊,呆若木鸡不可形容,翘首以盼,被眼前奇景扼住咽喉。
而后爆发长叹,山洪溃堤一般涌向余下的十几个琉璃丹,密密麻麻地围了一圈,毫无间隙。
就连最初选择“唧唧复唧唧”的那几位也不再祈着原先所求,撅着屁股就从挨挨挤挤的人群底下钻了进去。
每个人皆抵死照着琉璃圆滑的壁面,恨不能把整个头塞进琉璃丹内,任凭自己又老又丑的模样,清晰地映入期间。
疯了一般,却不知衰老的身影被漩涡倾数吞灭,留下的青春永驻夹杂着痴愚的表情。
跑堂儿的与妙音娘娘冥冥中对看一眼,彼此便是心知肚明,妙音娘娘遂道,“取财有道,我已经满足了你们的需求,且把约定的五万金掏出来吧。”
哪里还有钱付?
重获青春的老郎君们连说,私房钱钱均被鲤锦门领首敛尽,若是想找只能跟他再要。
妙音娘娘一张笑脸顿时消失,挂上寒川之霜,“既然如此,那么千安万安,不如入土为安,你们且去跟埋葬自己的黄土去说抱歉吧!”
十几颗琉璃丹开始反转,吞噬而去的老年斑重新恢复在每人的手脸间。
“不不不!”不停地有人开始呐喊。
“妙音娘娘,我们错了,请给我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
老郎君们哪里舍得到手的青春又从指缝间匆匆流逝,老脸摔在地上,纷纷跪下求饶。
跑堂儿的倒是装得一本正经,俨然成了妙音娘娘的嘴巴,朝所有人道,“现在没钱没关系,家里有钱就行了。”
“本野店里提供各种笔墨纸砚,只肖列位富贵们动动小指,家里卖卖田地,售售祖宅,七拼八凑也是够了。”
不由添油加醋,“列位好好思索,人生七十古来稀,尚不到八十也该死翘翘了,就是不死亦只会又病又残,遭子女万般嫌弃,尝透人心冷暖。”
“再者,若是重返青葱荣华,可以继续守着家业又一百年,挣钱的继续敛财,爱色的广纳妾娈,推来想去,现下拿出那么一点点小钱,何足挂齿”
语毕,举出小指比划一截。
老郎君们完全没有功夫考虑,恶心的皱纹正如蜿蜒的刀痕,自指尖蔓延向整条臂膀,眼见便把平滑肌肤腐蚀干净。
再不愿拖,赶紧遣着跑堂儿的去拿纸笔,一个逐一个签字画押,保证绝对信守承诺,会卖房卖祖产卖女人,只为再获青春。
跑堂儿的笑脸迎人,收了全部的欠条,对着妙音娘娘笑眯眯地点点头。
十几颗琉璃丹重新吞噬着老郎君身体间的衰老。
老郎君们开始疯狂地接受着岁月逆行的恩泽。
每个人的皮肤愈来愈年轻滑润。
六十岁……
三十岁……
二十岁……
年轻便如奔逝坡北的骏马,蹄间四寻,转眼烟云。
老郎君们大声呼唤着,好了,好了!!这样就够了!
荒诞的笑意自妙音娘娘的鸡喙攀延,又加深,阴损无比。
“既然都给了钱的,那就再年轻一些,岂不是更好?”
二十岁的老郎君们惊慌的目光开始分崩离析,他们的肢体不间断缩小,缩小,直到手短脚短,变成了一堆尖叫肆喊的黄毛小孩。
其中一个最惨,原本年岁就不大,一个刻意为之的故意,居然变成了粉堆玉砌的小婴儿,躺在肥大的衣袍里翻身打滚,哇哇大哭不停。
跑堂儿的转而哈哈大笑,欠条自掌中敲了敲,一厚踏,足够奢侈浪费很久了。
对妙音娘娘亦不客气道,“小影子,钱到手了,你复回原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