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人

“别想着再动她!想再死一次就试试看!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沈修然由护士的指引拉来了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医生时,聂曼卿已经被送入手术室了,看到满眼忧虑紧张的看着手术室紧闭的木门的“王建军”,沈修然眼神变得凌厉,矮身压低声音盯着他冷冷的说道。

慕闻朝乍看到面前剑眉入鬓,眼睛眯成细细的一条线发出如刀如冰的冷光的沈修然,反应了下,想起了舅舅曾经给自己看过的老战友的照片,认出了他是舅舅曾经提到过的那个战友。也是那照片照的时间和现在只差了几年,而沈修然的面目又好认的很,一双眼睛尤为醒目,是怎么也错认不了的。慕闻朝对沈修然的印象还是很不错,当年很少回忆过去的舅舅不止一次向他提到过这个人,他还和舅舅祭拜过他好多次。他对沈修然除了钦佩,更多的是感激,因为沈修然牺牲了自己的生命救了舅舅聂卫国。慕闻朝没有参加过战争,也不了解战友情究竟能有多深,不过为了他人牺牲生命,拥有这种精神的人,让他感到不可思议又敬佩,沈修然在他心中早已经化身为早期的大无畏革命英雄了。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沈修然并不是“舍己为人”的高尚之人,前世时不过是因为那个女孩子屡屡在他面前骄傲的拿出哥哥威胁他,仿佛她口中的哥哥是万能的神祗一般,一出现一切危险都会化为乌有,所以他得知那人是她的哥哥后,毫不犹豫的救了他,没想过自己的后果,仅仅只是不想让她的保护人受损,让她伤心哭鼻子而已…

慕闻朝没想到沈修然还和早期的父母认识,更没想到他看上去很维护聂曼卿,更有了些亲切感,正想着怎么和面前的人打招呼,却不曾想,这人竟然以这样阴狠的语气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一时间让他愕然的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看来这个王建军果然坏到了一定程度,竟然敢惹母亲,还是被他心中的“大英雄”给“谋杀”了,真的是死有余辜…

“还不滚!”沈修然看到“王建军”脸上露出很不可思议的表情,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加了句,转动了“王建军”坐的轮椅猛的一推,轮椅便沿着过道远远的离开了手术室门口。所谓虱子多了不怕痒,亲近的人都被收押,最亲的亲人被折磨致死,如今喜欢的人也不能亲近,倒是让他不再有什么顾忌,说起话来也是随心随意。

“呃…”慕闻朝很无语的被推出去好远,他现在身体太虚弱了,根本控制不了急速滑行的轮椅,眼看着就要撞到拐角的墙了,他还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过,感觉这身体要再次被谋杀了。

还好一边的小陈护士比较有“良心”,瞪了眼沈修然追了上来,“挽救”了慕闻朝。

“太过分了!我们...你,没事儿吧,伤口裂开了吗”小陈护士拉住了轮椅愤愤的说道,还想将慕闻朝推过去看到站在那里盯着这边的沈修然,又发怯了。

“多谢你了,我没关系。我们回病房吧,等会儿,你下来帮我看一下,手术结束了告诉我结果”慕闻朝无奈的说了句,他现在没什么战斗力,那两个人似乎都和自己有仇,还是养精蓄锐吧,现在他能做的就是保障有专业的医生,好的药品,做好后勤了...

因为沈修然在路上用最快的速度将聂曼卿送来了医院,加上慕闻朝又及时叫来了这所医院最好的医生,让人提供了这所医院有的最好的药和器材,一个小小的盲肠切除手术很快就成功得结束了。

从小陈护士口中得知手术很成功,慕闻朝终于松了口气。聂曼卿被安排到了住院部恢复,距离慕闻朝所在的房间不远,慕闻朝本想在聂曼卿一醒来就去看她的,无奈慕云昌和沈修然两人把守,他根本到不了房间。沈修然在聂曼卿脱离危险后,就独自回红花寨了,第二天慕闻朝听小陈护士说慕云昌出去了,就在护工的帮助下坐着轮椅去看已经醒过来的聂曼卿。

因为慕闻朝用了王建军的特殊身份,给聂曼卿走了后门,聂曼卿的待遇还算不错,有间独立的病房。此时慕云昌出去了,她独自靠在床上看着窗户正发着呆,手里无意识的摩挲着一颗深蓝色的塑料扣子,心里又想起了沈修然临走时看她的那一眼,似乎是诀别一样,那视线虽然只停驻在她身上几秒钟,却让她觉得有若实质,仿佛带着粘性一般被硬生生的扯走了,让她莫名的有些伤感,不是回去还能见面吗?因为是局部麻醉,她从手术室出来时是清醒的,没有了疼痛,脸上身上的汗也被护士做了简单的清理,她头脑也清晰了很多,门外明明有两个人,她最在意的是见到慕云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回想起来,就只有沈修然的动作神情,像是慢动作一样一遍遍的在脑海里重复,分解成她有些无法理解的情愫。她看见沈修然在门开的瞬间猛的向前走了几步,又硬生生的退了回去,只用眼睛看着她,眼里满满的惊慌担忧在医生说手术很成功,不出意外只需修养几天就可出院时转瞬变成了明亮亮的喜悦轻松,仿佛是他自己死里逃生了一般,让她心里泛出说不出的滋味。她本来以为早上抱着她的那个轻柔怀抱是慕云昌的,而那个惊慌失措惶恐不安的声音也是慕云昌的,当她看见沈修然时,她就知道了,虽然不敢相信,却不得不承认,那个人,是沈修然。因为迷糊中,她听到的她的名字不是曼曼,而是卿卿,而当她痛的紧咬着嘴唇时,嘴里塞了一个硬硬的东西任由她咬着,从手术室出来还有一丝血腥味,沈修然手掌侧面就有两排还渗血的清晰牙印,还有沈修然上衣少了的扣子正是她手中紧紧攥着的这颗…

“我是太喜欢你了,才…”不知道怎么的,她想起了他说的那句让她羞恼的想钻地的话,忍不住骂了沈修然一句“臭家伙”,随即心里泛起一阵躁乱,拉了被子便蒙起了头。

聂曼卿蒙上了被子不久就听到敲门的声音,以为是护士来了,揭开了被子整理了下头发说了声进来。

“啊!你,你…”聂曼卿没想到自己竟然见到了“王建军”,虽然慕云昌没明说,可是和她套词的时候隐隐含着的意思她还是猜到了,这个坏到家的人再也不会见到了,她还以为都是自己戳在他肚子上那一剪刀的后果,惶恐了好多天,乍然看到他,面色惨白,嘴唇无一丝血色,神色也和以前看到的人不一样,一副很激动的样子,她只觉得自己见到了鬼,随手拿了桌子上的一个茶缸扔了出去再次猛上了头。

“别找我,我不是有意的,谁让你,你…”聂曼卿蒙着被子嗡嗡的说道。

慕闻朝躲过了扔过来的茶缸子,看到聂曼卿和慕云昌相似的如同见鬼的表情,还这么害怕的蒙着头,联想着慕云昌和沈修然说过的话,对整个事情有一个大概的猜测,感觉到聂曼卿对这个身体原主人的厌恶,他有些无奈,却又不知道怎么表明自己是“好人”的立场,正想说点什么缓和下气氛,就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王建军,你这个混蛋,你想做什么!”夏雪玲早上时来的,从慕云昌口中已经得知“王建军”没死了,刚出去给聂曼卿买了点吃的,回来就看见“王建军”在病房里,聂曼卿惶惶不安的捂着被子,便边说话边冲了上来挡在聂曼卿床前。她虽然信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是王建军之前敢用那么卑鄙可耻的手段对聂曼卿,早就惹恼了她。

“雪姨?”慕闻朝看到夏雪玲有些惊喜,夏雪玲,是外婆家的邻居,和聂曼卿的情同姐妹,对他很好,在聂曼卿去世后因为家里的情况实在不怎么好还一度要带他回自己家,无论他去了哪里,处于什么样的境况,都一如既往的关心他,她在慕闻朝心中就是第二个母亲。

“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滚!”夏雪玲盯着慕闻朝没好气的说道,说完就很是“粗暴”的将慕闻朝坐的轮椅推了出去,将门嘭的关上了。

“呃...”吃了闭门羹的慕闻朝对这身体的主人更加的恼恨了。慕云昌和沈修然不待见他,他也没多在意,可是连聂曼卿都害怕他,而向来对他很好的夏雪玲还这样拉着脸对他说话很嫌恶的样子,就让他无法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