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月高悬夜空,璀璨的星光此起彼伏的闪烁着。底下安静的密林中发出了窸窣的声音,仔细看去竟是提早醒来的族人们在开会。
雄虫和亚雌分为?两队,剩下的五个雌性则留在部落,如果发生什么事也?好?提早报告给祭司大人。
虫子们分列站开,老亚雌站在最前面用沉重而兴奋的语气说,“为?了庆祝哈乐重回?虫神的怀抱,为?了庆祝哈乐的新王诞生,按照哈乐的规矩,咱们晚上?要举行盛大的宴会来感恩虫神、欢迎新王。”
“不过昨天事出突然?,今天咱们就得?把这个规矩补上?。雄虫负责狩猎晚上?宴会所需的猎物?,亚雌负责去森林中寻找一些野果回?来,大家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雄虫小队低吼了一声,由?队长带队一下子飞向了远方,那是今天他们定好?的狩猎的地?方。亚雌们则手挽手的向森林外?部走去,在里面果子是有?,可是大多都又酸又涩。
为?了宴会他们要准备最好?的果子,所以得?出去寻找又新鲜又甜的果子。
对于族人们的宴会准备,单独住在一边的哈尔斯和宋卿时并不知道。哈尔斯是个除了虫神就是虫神的痴狂分子,对这些事一向不通窍,以前是为?了哈乐族群不被毁灭,现在既然?都有?新王了当然?不关他的事了。
哈尔斯好?像从?来没想过新王现在也?才三个月大。
宋卿时翻了个身,耳边是哈尔斯不停灌输的族群事务,似乎要把所知的这几十年来的历史和细节全?部告诉他,丝毫不管幼崽听不听懂。
宋卿时严重怀疑这人是怎么当上?祭司的。
祭司是上?天选中的可以进行沟通交流并传达命令的虫人,而且看起来祭司是不需要残缺的虫人。他现在还搞不清楚是天道制造成这样,还是中途魔物?介入才导致这样。
任何一个强盛的种族在经历漫长的时间长河后?终会消失,这要看是天灾还是人祸,又或者是天灾加人祸。
耳边的哈尔斯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一些宋卿时早就知道的事情,也?只有?一些没有?记录到的哈乐族内部的事情会感兴趣的听一听。
比如之前的确发生过一场内乱,胜利的是留下来的支持和平的族虫,那些失败的族虫也?的确是因?为?不好?的心思而产生了同归于尽的想法。
宋卿时转了转眼睛,想不通那些虫子们的脑回?路。既然?都被原的部落赶出来了,有?一个新建立的报团取暖的部落接收不是挺好?吗?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争权夺利呢,有?什么意思?
本来就是因?为?很?多种原因?被赶出来的失败者,只有?团结一心才有?可能战胜那些看不起他们的原族人,所以他们一开始就错了。现在哈乐的氛围好?很?多了,不过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虫子也?不例外?,谁也?不能保证每一个虫子都是团结一心的心态。
随着后?续外?来虫的加入,部落里发生事情不可避免,只不过现在因?为?天灾的关系逼迫大家一起共同面对罢了,等这关过去了说不定还会出什么事情。
宋卿时本就是一个极其聪慧的人,否则也?不会走到今天,他稍微想一想就知道老亚雌为?什么要让哈尔斯非要做那一场戏。
在祭祀仪式现场,那些具有?鲜明外?族特征的雄虫们可并不是那么友好?无害。赤火族空有?武力,那么之前对付哈乐的就绝不是这个部落,或者说绝不仅仅只有?这个部落。
这个老亚雌倒是挺厉害,对方说的关于神明的事倒是说的十有?八九。洞察力也?强,不做族长太可惜了,如果对方做了族长,或许哈乐也?不会在剧情里落得?一个灭族的下场。
弊端!
依靠上?天选中王和祭司,王和祭司掌控部落的绝对权力,这是多大的弊端。
宋卿时听着听着倒是有?些困了,反正现在还是半夜,小孩子睡觉完全?正常嘛。他又翻了个身,把自己的耳朵贴在兽皮上?面隔绝了一半的噪音。
他睡着的时候还在想得?尽快操控他人找到让他快速说话的办法,那天祭祀仪式上?是他最好?的机会,可惜错过了。
宋卿时比任何人都明白这种封建落后?的族群里将异类视为?多么可怕的存在,他是想统治哈乐,可也?并不想把这群可怜的虫子吓坏了。
夜幕上?的月光终于悬挂在最边侧的山巅,太阳还没出来,晨光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踊跃的放射光芒。
天亮了,空气里十分湿润,里面饱含的水分仿佛都能随时拧出水来。
哈尔斯起身将自己湿漉漉的草服整理了一下,可惜才刚动没两下就发现草根已经腐烂断裂。还好?他平日里总是多备了一套,换好?以后?就出门打算让亚雌们再?给他做一套。
族群里的草服大家都很?爱惜,因?为?实?在了很?难做,做了又管不久。
他居住的环境是最潮湿阴冷的地?方,老亚雌正好?来找他,看到他又换了一身草服,“你这里好?冷,要不把王抱到祭台那里去吧。王还那么小那么娇弱,很?容易发热的。”
哈尔斯一想也?是,就转身把幼崽抱了出来。
宋卿时倒是巴不得?他们把自己抱出去看看,他现在的身体又长大了一点,已经可以做到独立翻身,就是爬不了。
老亚雌和哈尔斯一边走一边说着部落的事,看得?出来哈尔斯根本心不在焉,估计是想着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去给虫神做祈祷。
老亚雌叹了口气,哪里不了解他的想法,于是也?不再?强求,反正现在他们已经有?新的王了。
想着,老亚雌的眼睛转向哈尔斯的怀里,刚好?和一双黑眸对上?,那双黑眸十分的沉着冷静,两人对视幼崽一点都不慌,反而还直勾勾的反盯了回?去。
“多多格?多多格?”哈尔斯叫了两声发现对方没反应,不禁又提高了一点声音。
“啊?没事,我走神了。”老亚雌猛然?回?过神,再?看向幼崽却发现幼崽双眸闭合,根本没有?刚刚令虫心悸的眼神。
他砸吧着嘴,总觉得?这个幼崽是听得?懂他们说话的,这个幼崽……好?危险。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祭台的地?方。不过他们不准备仪式,所以很?多东西都没有?摆出来。
哈尔斯依旧把幼崽往树杈上?一挂,看的老亚雌嘴角直抽抽。
突然?,一个亚雌跌跌撞撞的从?旁边的草丛里跑了回?来,对方脸色煞白,连滚带爬的冲到哈尔斯身边,“祭司大人,不好?了!布尔凡出事了!”
老亚雌脸色大变,“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亚雌是提前回?来报信的,其他亚雌就紧随其后?的归来了,他们脸上?都是一样的焦急和无措。出去摘的果子没有?带回?来,反而一群人抬着已经陷入昏迷状态的布尔凡回?来了。
亚雌们看到哈尔斯在场,纷纷跪在地?上?一边祈祷一边低低哭了起来。
“我们也?不知道,我们按照您的指示去外?面采摘果子,本来我们已经采摘的差不多了,可是突然?布尔凡就尖叫了一声晕倒了。”雌性哭着说,“我们怎么叫都没用,然?后?立刻把布尔凡抬了回?来。”
空地?上?呜咽声一片。
老亚雌痛心疾首的说,“布尔凡平时最小心谨慎不过的虫子了,他这次肯定是出了事,祈求虫神能够保佑布尔凡平安。”
“祈求虫神保佑布尔凡平安!”亚雌们连忙哭着跟上?。
哈尔斯站立在昏迷的亚雌身边,两只手伸出来虚放在上?空,双眼紧闭开始念念有?词,“%*&:……”
就算是宋卿时来这里这么久了还是没听懂对方在说什么,而且又没感觉到任何力量的波动,所以他更倾向于是哈尔斯为?了不让族人们听懂而自创的语言。
这年头,做祭司都好?拼。
在哈尔斯开始吟唱的时候,空地?上?一片寂静,连抽泣声都死死的捂住,生怕打扰到布尔凡的救助。
过了一会儿,哈尔斯睁开眼睛,缓缓收回?双手,“没用。”
这等于是直接宣告了布尔凡的死亡。
在场的亚雌们平时都是一起活动,感情好?的要死,现在突然?得?知小队主心骨布尔凡出事的消息,顿时压抑不住心情痛哭起来。
宋卿时凝视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上?前去查看布尔凡的生死,明显布尔凡还有?气。还有?哈尔斯,他看起来真的特别相信自己拥有?虫神的力量。
或许,以前很?多族人就是这么死亡的吧。
老亚雌沉痛的偏头,“把布尔凡……送回?族地?吧。”
族地?,哈乐族所有?虫人死亡的墓地?。当然?,他们也?不懂什么刨坑挖土,基本就是把后?面那一块凹下去的地?当做乱葬岗。
高度也?有?十多米吧,半死的虫人扔下去估计也?离死差不多了。就算后?来醒了又能怎么样呢,雄虫飞不起来,亚雌和雌性只能呼救,然?而那是哈乐的禁地?,平时根本没人去。
“等等。”
正在所有?亚雌齐心协力的时候,一道清脆的幼音突然?出现在他们耳边。所有?虫子都惊呆了,因?为?他们十分熟悉彼此,而且这个声音听起来就是幼虫的声音!
哈尔斯头一次迷茫的抬起头,“是神吗?”
“不是。”那道声音说,“你们看看祭台边上?的树杈。”
众虫看过去,只看到一个幼崽。而且幼崽和那天的姿态一模一样,特别是那双眼睛……根本不像一个幼虫的眼睛。
“难道是?!”那个亚雌不敢再?说下去,这件事的发展已经超乎了他们那贫瘠的想象力。
幼崽嫩红的唇角微微勾起,似乎是在对他们微笑,“你们不要再?惊讶了,我是为?了拯救族群才提前降临。”
老亚雌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求王救救布尔凡吧!他是一个极其优秀的族虫,为?哈乐付出了很?多啊!”
其实?他也?就是这么说说而已,起码求个心理慰藉,毕竟是连哈尔斯都说了搞不定的事情。正是因?为?这样,其他亚雌们虽然?跟着跪了下来,却也?并没有?奢求王能够拯救布尔凡。
可是正当所有?虫绝望的时候,他们听到上?面的王用轻飘飘的声音说,“布尔凡并没有?死,也?没有?生命危险。你们派一个人去打水,然?后?一个人去地?上?拔掉车前草给布尔凡手指上?的伤口盖上?去。”
布尔凡没有?死?也?没有?生命危险?
虽然?这话有?点拗口,可是他们还是听得?懂。
他说的第一句话就够让人震惊了,打水可以……哈尔斯问,“车前草是什么东西,草吗?”
“是的。”幼崽似乎是笑了一下,“最左边的亚雌右手边就有?,不是那个,是边上?那个,对,就是这个……”
亚雌们面面相觑,实?在搞不懂这草有?什么不一样的,可是当他们仔细观察又的确是有?点不一样。
打水的亚雌也?很?快回?来了,他们根据王的说法一边清洗脸部一边喂了一点水,然?后?又把那个奇怪的草洗干净以后?揉出草汁盖在布尔凡受伤的地?方。
布尔凡受伤的地?方在手指尖,有?一条很?大的伤口,鲜血流了很?多,折腾了这么久也?还在流淌,等绿色的草汁的覆盖上?去以后?就好?很?多了,而且很?快就在众亚雌的提心吊胆中止住了血迹。
俗话说,十指连心。本就剧痛的指尖接触到了具有?消炎止血的药草,昏迷的布尔凡的鼻间发出了一声轻哼。
声音虽小,但周围的亚雌们都听的分明。
“布尔凡动了!”
“布尔凡有?声音了!”
“布尔凡醒了!!!”
王说的是真的!
他们看向树杈上?的王(幼崽),震惊中夹带着臣服和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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