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她值

书房里,崔祈彦停笔,画上的人浅笑嫣然,让他不敢多看,每看一眼,心便痛上一分。

“季白。”他抬头喊人。

“快快快——”

季白从刚端着饭菜过来的孟冬手里接过托盘,推开门进去。

“世子,小的准备了些吃的,您多少要吃一些,不然哪有力气继续找人?”

在他进来时本皱着眉头的崔祈彦,听到这话松了口,“先放下。”

“哎。”季白在外面想了很多劝说的话,眼下没了用武之地。

他惊喜地将托盘放到书桌边上,收回手问道:“世子有何吩咐?”

崔祈彦把画递给他,“找人去临摹,张贴出去,若有人能提供线索,赏银百两。”

季白展开看到是云苓的画像,画得栩栩如生,跟真人丝毫不差,可见作画之人的用心。在听到后面的话时,他不由结舌,“世子给的赏银会不会太多了?肯定会有很多人为了银子提供假线索。”

“只要有人提供就好,真假我们自己分辨。为了能早日找到她,这点银子又算得了什么?”

季白不再多言,世子对云苓是爱惨了,但愿她能平安无事。

其实云苓失踪这么多天,他们这些跟着找的人都心照不宣,如果她人没出事,早就想办法回来了。可这话谁也不敢跟世子说,世子见不到人恐怕不会轻易放弃。

“世子,您先吃点东西,不然要凉了。”季白将话题转移。

崔祈彦看着桌上的饭菜没有一点胃口,但他必须要强迫自己吃下。他端起托盘里的一小碗鸡丝粥,几口吃进肚里。

季白目瞪口呆,在世子身边十几年,从没见过他吃东西这么急的。

“收走吧。”崔祈彦放下空碗。

“世子只吃这点怎么行?您再多吃两口……”

“少啰嗦,赶紧去办正事。”崔祈彦打断他,接着大步往门外走。

季白连忙端着托盘跟上去。

“彦大哥——”

崔祈彦刚迈出房门,就听见秦芳穗的声音,转头见碧桃带着她往这边过来。

“世子,”碧桃屈膝行礼,解释道,“奴婢原想请秦姑娘去厅中稍坐,秦姑娘得知您在书房,便想来此处等您。”

秦芳穗莞尔一笑,“彦大哥莫怪,是老夫人让我过来的,知道你事多,我说几句话就走。”

这时季白也从里面出来,把托盘交给孟冬,忙乱间手里的画打开了。

秦芳穗的目光停顿在画上片刻,很快若无其事道:“云苓的事我刚才在老夫人那听说了,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彦大哥你别担心,吉人自有天相,云苓会没事的。”

“多谢。”崔祈彦回应地简练,他不想将时间浪费在闲聊上。

“彦大哥不要太着急了,也要注意休息,若是需要人手,我可以让府里的人跟着一起找。”

“不用麻烦,秦姑娘要是没有别的事,恕我不便久留。”崔祈彦直接下了逐客令。

“那我就不打扰彦大哥了。”秦芳穗表现得十分通情达理。

“碧桃,送秦姑娘。”

崔祈彦说完,先一步往院外走去。

目视着他急切的身影,秦芳穗脸上终于出现一丝裂痕。

云苓对他就那么重要?明明跟她同路,他却让丫鬟送她,连这么一点时间都不肯给她。

“秦姑娘,这边请。”

碧桃的声音将她拉回来。

秦芳穗颔首微笑,“有劳了。”

她在意这些做什么,反正他永远也见不到云苓了,他余生几十年的时间都是她的。

季白找了十几位画师连夜临摹,第二日天不亮就带人将寻人的告示张贴到京城的大街小巷。

而崔祈彦昨日无故没有去宫中,皇帝命内官来定国公府传唤,他今日不得不去一趟。

天一亮,定国公府重金寻找失踪婢女的消息迅速传开。

崔祈彦在宫里遇见了姜廷。

姜廷从老远跑过来拉住他,一脸吃惊地上下打量着,像是不认识他一样。

“我来时看到了街上寻人的告示,那上面的人我认识,是你的丫鬟,东西是你贴的对不对,找人的也是你?”

“是我,”崔祈彦回答地很坦诚,还不忘说,“如果你有线索也请告诉我,我同样会奉上银子。”

姜廷咬牙,“我看你真是魔怔了,我缺你那点银子不成?!”

崔祈彦没再答话,转身继续往大殿走。

姜廷追上来,正好瞥见他这几个月来似乎从未离身的荷包,不管跟他身上穿的衣裳多么不搭,他都戴在身上。

“这东西是她做的?”姜廷指着荷包,“难道你看上了那个丫鬟?”

“云苓。”崔祈彦突然冷不丁地开口。

“什么意思?”姜廷疑惑。

“她的名字叫云苓。”

姜廷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我知道她叫云苓,我想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了一个丫鬟大张旗鼓,遍京城地找人,又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就不怕别人参你一本?”

“随便。”崔祈彦无所谓道。

“你呀你——”姜廷直摇头,“如今圣上重用你,你不该如此意气用事。那丫鬟……云苓,就那么重要?值得你不顾自己的声誉和前途?”

“她值。”崔祈彦没有丝毫犹豫,其他的都可以再挣回来,唯有她不行。

姜廷目瞪口呆了好一会儿,啧啧道:“以前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有儿女情长的时候,没想到你喜欢上一人,比任何人都要走心。”

“不过你想过没有,她失踪了这么多天,就算她命大躲过一劫,也断然不会毫发无伤,万一……”姜廷顿了顿,“我是说万一,她姿容出众,要是被人……”

崔祈彦突然停下来,用杀人的眼神看着他。

姜廷连忙道:“也不一定,我就是往最坏了想。”

其实这是有极大可能的。

崔祈彦紧握的双拳关节泛白,半晌才沉声道:“只要她能回来,什么都不重要。”

在他们入宫时,一辆马车从宫门驶离。

陆司衡靠在车厢里闭目养神,从叛军入京那日起,他一直在处理着各种事务,此刻才终于能喘口气。

街上嘈杂的声音吵醒了他,他睁开眼睛,掀起帘子,只见一群人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告示榜在议论着什么。

他随意往榜上一瞥,立时移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