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砚辞手一抬,离他几步之遥的五婶子突然尖叫了声,嘴上鲜血横流,疼的话都说不出,只能哼哼。
“不道歉,下场就跟她一样!”
柳家人惶恐不安,看看柳梦蝶又看看傅砚辞,拿捏不准主意。
柳梦蝶痛心疾首,“你当真一点旧情都不顾,要让我当众丢人?”
傅砚辞:“别乱说会让我娘子误会的话,我和你从未有过旧情。”
柳梦蝶深吸一口气,阴狠道:“我若是不道歉呢?”
傅砚辞丝毫不惯着她,说打就打,一点情面都不留,甚至比打五婶子还要用力。
柳梦蝶脑袋一歪,脸颊上瞬间浮现出五个鲜红的手指印,又红又肿,看着格外渗人。
傅砚辞语调清冷,“别说什么男人不能打女人之类的话,你三番五次构陷我娘子,我打你都打的晚了,再有下次就不是一巴掌这么简单了。”
傅砚辞说完,连个眼神都不给柳梦蝶,径直看向其他人,威压道:“你们呢?”
连柳梦蝶都被打了,他们哪儿还敢不道歉。
有人为了把自己从这件事中脱离出去,甚至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凑热闹的路人这才知道他们都被骗了,这一切都是柳梦蝶指使的,就是故意想让夏婵和傅砚辞两人当众难堪。
刚才还夸柳梦蝶好的人此刻纷纷转了话锋,考试骂起柳梦蝶。
夏婵让傅砚辞给店小二解开穴道,走到小二跟前道:“小二哥,我们的话你可都听清了?”
小二缩着脖子,胆战心惊,生怕傅砚辞会像打其他人一样上来给他一拳。
“听,听清楚了。”
战战兢兢的回了句,小二立即低下头,不敢多看傅砚辞一眼。
夏婵点点头,接着说:“既然听清楚了,那这些闹事的人你说应该怎么处置?”
小二惶然的看了看柳家人,又看了看夏婵,嗫嚅半晌不敢说话。
不管说什么都有可能得罪人,他只是个打杂的店小二,又不是驿站掌柜的,他刚才也就是气上头了才那么一说,要是真把这些人赶出去,掌柜的肯定要骂他。
现在可好,这位姓夏的姑娘把问题扔给他了。
他要是说不,那就自己打了自己的脸,可要是答应,那他就要被扣月例了。
他一个月才赚一两银子,可承担不起这么严重的后果。
思虑半晌,小二哭丧着脸求夏婵放了他。
“我喊您一声姑奶奶,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成不成?我刚才就是嘴贱,我不是真的想把您几位赶出去。”
夏婵勾了勾唇,笑意不达眼底,“你还说要去报官。”
小二哎呦一声,自个儿打了自己一嘴巴子。
他下手也是真狠,直接把自己打的嘴角流血了。
“姑奶奶,我那就是一句玩笑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他们都已经跟您道歉了,您夫君也打了他们,您看这件事能不能就这么算了?”
夏婵摇了摇头,戏谑道:“不可以哦,我是个锱铢必较的坏女人。你们刚才骂我们,口口声声我们这样的人没资格住驿站,现在轮到他们怎么就要算了呢。
小二哥,我初来贵宝地人生地不熟,我也不想为难你,只要你能保证他们不住在这儿,我就既往不咎,还能给你赏钱,如何?”
夏婵作势从袖子里掏出一小块碎银子在小二跟前晃了晃,“这一小块碎银子相当五百文,只要你照做,这这些就是你的。”
店小二贪婪的眼神紧凝在夏婵手上,恋恋不舍,心里的天平也跟着动摇。
五百文相当于他半个月的工钱,而且这钱还不用给掌柜的,他可以自己全部收下。
只是这么多人住店是一笔不小的收益,要是掌柜的回来之后知道他把生意做成这样一定会骂他。
店小二犹豫不决,转瞬间却又想到,掌柜的去外省探亲还得半个多月才能回来,时间过去这么久,今日看热闹的人都不一定能记得这件事。
而且赚的这些钱又到不了他手上,他只是个打杂的。
这么一想,店小二立即答应了。
火速抢过夏婵手上的碎银子,小二语速飞快的说:“客官,咱们可说好了,只要我听你的话照做了,你就不能找我的麻烦。”
“这是自然,我钱都给你了,你还怕我骗你不成。”
小二笑呵呵道:“这倒也是。”
两人当着众人的面筹谋好,小二径直走到柳梦蝶跟前。
“这位小姐,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店不招待你们这种嘴臭的客人,县内还有其他客栈,你们还是去别的地方住店吧。”
柳梦蝶尚未从傅砚辞当众打她一巴掌的难过愤恨中回过神,又被店小二推攘着往外赶。
自幼便是人上人的她从未受过这种屈辱,这一刻,她对夏婵是恨之入骨。
要不是因为夏婵,傅砚辞不会跟她退婚。
要不是因为夏婵,她们柳家不会被抄家流放,她还是高高在上的柳家大小姐,受众人敬仰和吹捧。
要不是因为夏婵,她不会被当众羞辱嘲弄,丢这么大的人。
柳梦蝶隔着人群看着夏婵,通红的双眸里迸发出摄入的恶意。
她捏紧拳头,任由尖利的指甲划破手心,鲜血横流。
剧烈的痛意才能让她记住今天这一刻。
今日之仇,他日一定会报!
夏婵,我不会放过你的!
柳梦蝶深吸一口气,面色阴沉着看向柳家众人,“不用你们赶,我们自己走。”
柳家人一离开,驿站一楼瞬间变得空空荡荡。
店小二和路过看热闹的人此刻都不敢再轻视夏婵和傅砚辞。
他们害怕傅砚辞找自己麻烦,纷纷找借口离开。
店小二见状,讨好的笑着凑到两人跟前,“二位客官,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吩咐小的,小的一定在所不辞。”
夏婵微不可闻的嗯了声,“知道了,你先去忙吧,有事我们会叫你的。”
小二意识到夏婵没有记恨自己,松了口气,步履矫健的赶紧溜到了后厨。
大厅里只剩下夏婵和傅砚辞,夏婵回想着傅砚辞刚才说的那些话,心里有些难过。
傅砚辞的回忆里,他对那个小姑娘心心念念,甚至为了那个小姑娘退了和柳家的亲事。
此前夏婵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她却觉得有些别扭。
傅砚辞心心念念的小姑娘是原主,不是她。
她……只是个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外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