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对视一眼,极其默契地同时朝着湖水的方向走去。
随着距离靠近,哭泣的声音也隐隐地放大许多。
啜泣的声音空旷幽灵,倒真有种恐怖的氛围,但偏偏俩人都是不信邪的主,非得把事情弄得水落石出。
尤其是君玄墨曾经送她的小狐狸簪子,还在这湖里,她得把那簪子找回来。
然而,就在云清歌跃跃欲试的时候,不远处却传来朝露隐隐约约的呼唤声。
云清歌眉头微微皱起,看来是朝露冷月长时间见不到自己,都自己寻过来了。
“都怪你!”云清歌凶巴巴地瞪了一眼君玄墨。
君玄墨眨巴眨巴墨色冰眸,随即可怜兮兮地看着云清歌,“你知道的,本王从来没有过……”
话还没说完,云清歌就已经知道他要说些什么。
果然,不能招惹老男人。
尤其是自从生来就没有碰过女人的老男人!
“把嘴闭上。”
君玄墨:“……”随即又眼巴巴地看着云清歌。
云清歌有些苦恼,犹豫着看了一眼那诡异的禁地湖水,还是按捺住好奇之心,带着君玄墨,一起朝着朝露的方向看去。
刚转身的一瞬间,君玄墨冰眸冷睨那湖面,眼中复杂的意味说不清道不明。
再转头,看向云清歌的双眸里尽是温柔……
看到云清歌和君玄墨的身影,朝露连忙急匆匆地跑过来,“小姐,你快去看看吧,出事了,那个祁少主祁夜染,他私闯皇宫,和那些侍卫打起来了!”
祁夜染?
云清歌和君玄墨相对视一眼,心里已经有所猜测。
只怕是祁夜染听说了他们的婚事,这才不顾一切闹进皇宫里来了。
“确实,有些事情,还是提早说明白得好。”
云清歌双眸里尽是认真,而君玄墨手搂住云清歌的腰身,手臂不断加紧,生怕云清歌离开他半步。
“去哪儿?回来还爱我吗?你会跟他走吗?”
尽管君玄墨已经拥有云清歌,但是心里依旧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只要没有成亲,云清歌对于他来说,依旧是飘忽不定的存在。
云清歌翻了个白眼,却还是耐着性子,“去找祁夜染,带你一起去。”
她和祁夜染从来都没有过苗头,包括在丰田村里,但凡有需要,她都是让君玄墨和祁夜染一起组队。
实在不行,三个人一起,毕竟三角形具有稳定性。
听着云清歌的话,君玄墨瞬间心里美滋滋,跟着云清歌朝着宫门口的方向走去。
宫门大殿入口处。
所有士兵门手拿武器,虎视眈眈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祁夜染一身玄色锦衣,手执长剑,满脸肃杀气息,看着那些侍卫们的眼神,仿佛已经在看一堆死人。
“本少主再说一遍!我要见云清歌!”
众人听着祁夜染的话语,面面相觑,却还是大着胆子叫道,“云姑娘过几日便是我们宸王殿下的宸王妃,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宸王妃”三个字瞬间刺激到了祁夜染,他暴怒之余,手中灵力汇聚,势必要杀进皇宫,直接抢人。
“住手!”
千钧一发之际,云清歌和君玄墨二人连忙赶到。
祁夜染听到云清歌的声音,脸上浮现一抹欣喜的神色,立刻收回灵力,抬眸朝着云清歌的方向看去。
而印入眼帘的,却是云清歌与君玄墨那双十指紧扣的手,以及……她脖子上那暧昧的印记。
“你们……”
“祁夜染,你疯了?”
云清歌上来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输出,“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小脑萎缩了?大脑发育不完全了?你居然敢私闯皇宫!”
私闯皇宫是重罪,如果是朝中大臣,必然会被扣上谋逆的帽子,后果也只有一个,满门抄斩!
她虽然对祁夜染无感,但这一路走来,有打有闹,说说笑笑,他们也算的上是朋友。
祁夜染今天如果真的敢动手,那他离夜宫必然会有心之人找到端倪,从中作梗,到时候就得不偿失。
君玄墨听着云清歌骂祁夜染的话,只觉得无比悦耳,心里那叫一个开心,然而,听到后面却越来越不对味儿了。
他怎么觉得,云清歌是在关心祁夜染?
“好,我不闯……”听到云清歌那透露着关心的话语,祁夜染心头一喜,犹豫着,还是问出心中所想,“你当真要嫁给他?”
云清歌深深地看了一眼祁夜染,随即将衣襟稍微敞开些许,将脖子处她与君玄墨疯狂的吻痕,直接展露给祁夜染,“你说呢?”
她的动作没有犹豫,极其自然。
所有人都云清歌的坦率惊呆,一边感慨宸王殿下的疯狂,一边惊讶于云清歌未出阁,却能将这种事情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而君玄墨看着云清歌流畅的动作,瞬间心头一暖。
他在担心什么?
云清歌这般大方地承认,如果这都不是爱,那他真的没法解释~
“你不能嫁给他!你是我的!谁都不能把你抢走!”
祁夜染瞬间红了眼,眼中的眷恋神色连绵不绝。
云清歌看着祁夜染那心痛的模样,却是疑惑无比,她与祁夜染交集并不多,也不曾有过任何脸红心跳的精力,为什么看祁夜染的模样,却有种虐恋的感觉?
“这个!我有这个!”
祁夜染从怀里掏出两根细长的枯萎野草,呈现在云清歌的面前,
“你答应过我,只要我拿出这个,你就会答应我三件事!”
他带着希冀的双眸看向云清歌,渴望云清歌能够回忆起些许记忆,“现在是第二件,我不要你嫁给君玄墨!你不能嫁给他!”
云清歌目光定定地看着祁夜染手中那两根枯草,口中呢喃,“节环草……三件事……”
莫名熟悉的感觉,让云清歌整个人陷入仿徨的状态。
蓦地,她右边眼睛里一阵刺痛的感觉,冥冥之中,似乎有清脆的声音在她脑海中浮现。
如同破镜重圆一般,一点一点地拼凑起来。
云清歌立即反应过来,她右眼睛的水月花镜,竟然快要拼凑成功了!
重回二十年前,见到了沈老太君,这是他乡遇故知。
龙傲天渡劫时下的那场雨,便是久旱逢甘霖。
而她和君玄墨生命的交融,那就是人生中的洞房花烛夜!
现在,只差一个,即金榜题名。
而缺了这一件事,水月花镜虽然不完全,却也已经拼凑了四分之三。
“小歌儿!你怎么了!”
君玄墨察觉到了云清歌的异样,墨色冰眸里尽是紧张的神色。
随即,他抬眸,凶狠地看着祁夜染,浑身强大的实力席卷四周,声音里带着些许仇恨的意味,“祁夜染!逼死她一次还不够,现在还要来第二次!”
祁夜染一愣,“君……帝尊,你都想起来了?”
云清歌无瑕顾及二人的对话,只觉得右边眼睛里似有东西在疯狂地窜动,拼凑。
耳边亦是响起各种兵器相碰撞的清脆争鸣声,以及无数人惨死的哭天抢地哀嚎遍野声。
她脑袋发昏,右眼明明闭着,却有极其刺眼的光亮,直刺她的瞳仁,眼底一片湿润,隐隐之中,有股温热血腥的血泪,自右边眼睑之中缓缓流淌而下……
“小歌儿!”
君玄墨慌了,他连忙抱起云清歌,看着祁夜染,浑身散发出极度危险的气息,“祁夜染!她若是有什么事,本尊要让你整个离夜宫都给她陪葬!”
不,不止是离夜宫,而是这整个世界!
他要让这整个玄灵大陆,都付出代价!
云清歌右眼一阵刺痛,双眸紧闭,虽然知道自己被君玄墨抱在怀里,但闭上双眼后的视角里,却是一片惨白。
远处异常的光亮,让云清歌睁不开眼,而无数面镜子的碎片里,是自从她出生到现在,所有的喜怒哀乐。
上辈子与师父的一点一滴温馨瞬间,这辈子与子衿,朝露和冷月,共同相处的愉快时刻,以及对君玄墨疯狂心动,再与君玄墨在床榻上疯狂的一幕幕。
她明白过来了,这水月花镜,记载了她这辈子所有圆满的瞬间,这里一幕幕,都是她人生最开心的时刻。
不过,镜花水月,难道只有欢喜,没有悲伤?
她疑惑着,却在下一秒就看到一面破碎的镜片。
镜片里,尸山血海,哀嚎遍野。
充满古老气息的战场之上,一个有着与她同一个张面孔红衣少女,此刻正绝望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祁夜染。
祁夜染手中拿着一根依旧新鲜青葱的节环草,痛恨的目光死死盯住了她。
“阿染……你听我解释,我真的没有……”
“不要叫我阿染!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不配!你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他紧了紧手中的节环草,声音里带着无与伦比的绝情和恨意,“第一个要求,也是最后一个!我要你!去死!我要你,现在!立刻!马上去死!”
她定定地看着他,“只要我死了,你就会好好活着吗?”
祁夜染只觉得撕心裂肺地痛,仇恨蒙蔽了他的双眼,“别装了,杀人凶手!但凡你还有一丝良知,现在立刻,去死!”
她赤色双眸里尽是水雾,看着祁夜染绝情仇恨的模样,蓦地抬起手中与云清歌那一模一样的弑神剑,架在了脖子上。
她脸上神情,是前所未有过的认真,“祁夜染,你会后悔的。”
剑刃划破脖颈,鲜血疯狂地喷涌而出!
她无力地倒在地上,感受着体内生命气息渐渐流逝,侧过赤色血眸,看着那决然离去的背影,眼角一滴清泪缓缓落下,哽咽着,说出最后离别的话语。
“阿染,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