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怕归怕,不去是不行的。
罗明智耷拉着脑袋,悻悻去见亲爹罗国舅。
罗国舅看他这样,气不打一处来,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挑剔了一番。
罗明智脾气不好,又正值中二期。
往日里,父子必定要对吵一架,针尖对麦芒。
今日,他正要还嘴,脑子里突然闪过之前陈多多说过的话。
现在的我你瞧不起,将来的我你高攀不起。
你要悄悄努力,然后惊艳世人。
罗明智便吸了一口气,依旧低着头一声不作,只在心里默默下定决心:老头,你瞧好了,我会让你刮目相看的。
见儿子一反常态没顶嘴,罗国舅有些惊异,只当他长大了,懂事了。
他自然也是爱儿子的,但对着儿子,却又恨铁不成钢,忍不住想教训一顿。
今天儿子给面子,自己倒也不必咄咄逼人。
罗国舅便没再絮叨,而是直接说道:“好了,今天就说这么多,我叫你来,是想问你一声,你最近少进宫,少去烦皇后娘娘,娘娘有要紧事要忙。”
罗明智诧异不解:“什么事?”
罗国舅皱眉:“你这孩子,做事怎么抓不到重点?怎么这么爱打听?为父让你不要进宫,你听着就是了,何必问东问西?”
罗明智挨了一顿骂,一脸悻悻之色,没还嘴,只抬手擦了擦喷在脸上的口水。
见他这样,罗国舅又有些不忍心,自己解释起来:“好了,告诉你也无妨,宫里的慧妃即将分娩,皇后娘娘要张罗此事,确保万无一失。”
罗明智撇嘴,不以为然:“一个宫妃生孩子,有什么大不了的?皇上的子嗣多得很,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罗国舅瞪着眼道:“这次不一样,御医说了,慧妃肚子里是个公主。”
罗明智“啊”了一声,不由得露出凝重之色。
正如罗明智所说,当今皇帝不缺子嗣,但缺公主。
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又正值壮年,后宫每年都有妃子怀孕,但不知道是不是风水有问题,皇子生了一大堆,公主却颗粒无收。
严格来说,倒也不是没有生过公主。
这些年,有三位宫妃陆续生下公主,但都没有养过周岁。
皇帝和太后都望眼欲穿,做梦都想要一个小公主。
太后等得心焦,从皇室中选了一个孤女养在身边,给了郡主的封号,对这个郡主非常好,对待亲生的孙子们反倒没有那么亲热。
昭玄帝却很自信,觉得自己一定能生下公主,且公主一定会平平安安长大成人的。
甚至,民间有传言,皇帝到皇陵祭祀的时候,会偷偷许个愿:国泰民安,风调雨顺,赐个公主。
民间传言固然不足信,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物以稀为贵。
没有的、等不到的,总是最稀罕最想得到的。
罗明智心里腹诽着,面上却没露出来,只道:“儿子知道了,既如此,这几天我就不进宫了,免得生出什么是非来。”
罗国舅点头道:“果然进益了,你要是真能说到做到,倒是我的福气了。”
他盯着满脸痘、肥头大耳的儿子,又从头看到脚,叹了一口气,挥手道:“走吧,忙你的去吧,混吃等死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对你,我也没有什么要求和指望,只一条,别惹事就行了。”
见老爹这样,罗明智握紧拳,气得要吐血。
这老头,太气人了,太可恶了,太看不起人了。
他一定要悄悄努力,惊艳所有人!
一场秋雨一场寒。
陈南湘撑着伞,带着丫鬟袅袅而行。
雨下得不大,在雨中行走,看着雨中的京城,别有一番韵味。
陈南湘却无心欣赏。
她的生辰,马上就要到了。
等过完生辰,她就满十八岁了。
在大魏,京城的女子成亲的年纪要晚一些,但基本都提前定了亲,出嫁最晚的,年龄没有超过二十岁的。
时间过得很快的,她的婚事,委实是不能再拖了。
她自幼早慧,知道女子嫁人是第二次投胎,选夫婿非常重要,会决定了女子一生的荣辱。
陈家进京后,她用心经营自己,有了一个好名声,也见到了不少公子哥。
不知道是不是缘分没到的缘故,她看上的,看不上她;看上她的,她又能挑出很多不足之处。
就这么高不成低不就,两年的时间,弹指而过。
在外人眼里,她是陈家大小姐,嫡长女。
但她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这身份,是偷来的。
她的名字,也是偷来的。
真正的陈大小姐,正在千里之外的小镇,在胡秀才家受苦受难呢。
那个陈大小姐,不可能回来。
但自己终究不是亲生的,终究底气不足。
她必须抓住机会,嫁一个身份显赫的夫婿,博一个夫荣妻贵。
如此,才能长保富贵,后顾无忧。
陈南湘叹气。
她知道自己的目标,但贵婿不是那么容易找的。
下雨天,人的心情本就灰败无比,再一想到自身,更是觉得沉闷压抑,连气都透不过来。
正在这时,突然有个年迈乞丐冲了过来,冲陈南湘恳求道:“好心的小姐,求您施舍点银子,让我和我的孩子活下去吧……”一面哭,一面跪下磕头。
陈南湘的丫鬟书香忙快步上前,拦在前面,皱着眉呵斥道:“你干什么?你吓着我们家小姐了。”
陈南湘拧起眉,自己可没什么心情施舍人,何况,自己现在心情正低落得很呢。
她抬抬腿,想直接离开,目光扫到一处,却又止住了。
陈南湘的视力,是非常好的。
拐角处,有一辆极华丽的马车。
大约是因为天下雨、路难行的缘故,那辆马车陷入了泥潭之中。
几位侍卫模样的男子下了车,正在推那辆马车。
马车里的人,身份一定不低!
陈南湘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心立刻热了起来。
“书香,这是个苦命人,自然不懂规矩,你何必跟他计较?”陈南湘唇角带笑,声音明媚悦耳。
书香一愣。
她跟在陈南湘身边很久了,自然知道陈南湘的性子。
这个主儿,在京城的名气不错,但实际上,并不是什么悲天悯人的大善人。
陈南湘白了她一眼,依旧和善道:“既遇上了,也是难得的缘分,给他拿一块银子,搭把手吧,旁的事,我们帮不了,这件事还是能帮的。”
书香回过神来,连忙唯唯诺诺应了。
乞丐得了银子,自然千恩万谢,又问陈南湘的身份。
陈南湘宛然道:“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身份就更不必说了。”言罢,依旧带着书香,撑着伞袅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