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胆子也大,但没有大到能去看焦尸的程度,何况,这事儿论起来,本来就跟自身没多大关系,自己也帮不上忙。
他死活不愿意去,对着陈多多道:“你觉得可惜,那你自己去吧,我出去等你。”
陈多多也没劝,跟着曾仵作走了。
果然如曾仵作所言,曾经的如花娇女,化成了一具灰不溜秋、惨不忍睹的焦尸。
陈多多跟着看了一遍,听曾仵作讲解了一些验尸秘诀,一无所获。
呃,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她还是学了不少知识,也知道要继续发展这个,得买什么书看。
原身自然是一字不识的。
好在大魏国的文字,是华夏民族通用的繁体字,学起来应该不难。
回去的路上,莫问见陈多多一脸沮丧,特意逗她说话,让她放松一下。
莫问道:“你觉得,害尹小姐死亡的凶手,不是施慕寒吗?”
陈多多颔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莫问诧异不解:“为什么?目前的证据,都指向他啊。”
陈多多翻了个白眼:“师傅,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旁的都不论,只说一条,如果罪魁祸首真是施慕寒,尹小姐何必对着我喊冤?”
莫问恍然明白过来,点了点头。
他想了一下,安抚道:“算了,查不出来就不要管了,天下的冤案何其多,这一桩弄不清楚,查另一桩就是了。反正干这事儿,为的是积攒功德,你不必太在意。”
陈多多却是个执拗性子,摇头道:“你说得倒是轻巧,但这案子查不清楚,枉死者含冤莫白,真正作恶者逍遥法外。午夜梦回时,我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她当然可以不在乎这桩案子,但尹小姐在乎,施慕寒也在乎啊。
她说完这番话后,自己都有些愣住了。
虽然之前就做了一些心理准备,但实际上,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身上背负了什么,做的事情,意义有多大。
莫问撇嘴:“行行,我说不过你,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吧,我不管了,也管不了你。”
陈多多打起精神道:“师傅,你不必插手,但我心里,其实很感激你。”
虽然没有相处几天,但平心而论,莫问对她很好。
虽然他时不时会露出嫌弃的神情,说一些赌气的话,但他愿意纵容她,陪着她四处奔波。
莫问听了,轻轻哼了一声,脸上却露出了一丝淡淡笑容。
到了他这个年纪,什么事情都能看淡。
但,身边人能看到自己的付出,能说一些暖心熨帖的话,听进耳朵里,还是觉得受用的。
等回到莫家宅院,陈多多一头扎进自己的屋子,在纸上写写画画,分析案情,反复推演。
当事人已经过世,只留了遗书。
按理是该去尹家查探一番的,但尹小姐的住处已经焚毁,何况,以自己目前不名一文的身份,尹家不可能让自己入内查验。
物证,没办法弄到。
人证,倒是有两个,奶娘算一个,此外,就是已经失踪了的贴身丫鬟红花。
如果将施慕寒的作案嫌疑排除,那么,事情的真相,以及疑犯到底是谁,奶娘一定是知情者。
毕竟,当初尹小姐的情书,是由奶娘投递的。
尹小姐与人私会,也是由奶娘和丫鬟接应的。
陈多多敲着桌子,陷入沉思中。
莫非自己要当个跟踪狂,盯着奶娘查探蛛丝马迹吗?
这时,大庆过来道:“师姐,饭好了,来吃饭吧。”
莫问雇了一对中年夫妻,给自己看宅子。
厨娘手艺还算凑合,做出来的菜,不怎么好看,但胜在味道不错。
陈多多与莫问很能吃,所以准备了六个菜,一大钵米饭。
按照他们的战斗能力,这些菜刚刚好。
但今天,莫问觉得去了停尸房心里膈应,陈多多又心里有事,根本吃不了多少。
两人都吃得少,将吃了两碗饭的大庆衬托成了饭桶。
大庆看在眼里,不由得又郁闷了。
师傅师姐神同步,呜呜,总感觉自己被抛弃了。
饭桌上,几人尬聊的时候,话题自然是围绕尹小姐的案件展开。
大庆缠着他们,问了很多问题。
陈多多怀有心事,懒得开口,只默默听着。
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少年,大庆对施慕寒很好奇,诧异的道:“那位施游侠,武艺真的很高强吗?只怕名不副实吧,倘若他真的很厉害,区区一个县城监狱,怎么可能关住他?”
莫问道:“这问题,老夫也问过了,黄县丞说,他们给施游侠的饭菜加了点料,且施游侠坚持自己无罪,自愿留下来,求一个清白。”
大庆恍然明白过来。
饭菜里面加东西,不吃会饿,使不出力气来。
吃了,照旧施展不了武艺。
啧啧,黄县丞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大庆便道:“从施游侠的表现看,能将他的嫌疑排除,不过,如今真相未明,也有可能是贼喊捉贼。”
莫问颔首:“这话有道理。”
他想起今天去义庄的种种情形,虽然没有亲自去看尹小姐的尸体,但从焦尸二字可知,必定是十分惨烈的。
莫问叹气道:“虽然人人都有一死,但尹小姐选择自焚,委实可怜可叹。人人都说她容貌如花,编的歌谣,也是杏脸桃腮花不如,啧啧,花一般的年纪,却遭受这样的磨难,那作恶之人,实在是罪大至极。”
听了这番话,陈多多嚼菜的动作一顿,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东西。
莫问犹自没有发现,向大庆道:“你师姐挺不错的,你是不知道,今天我们见的那个仵作,跟她聊了一番后,就要收她当徒弟呢,啧啧,这还真是应了那句话,瘦田没人耕,耕出来人人争。”
大庆笑了一下,正要说话,一旁的陈多多击掌道:“我知道了,哈哈……”
莫问与大庆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陈多多却没解释,直接跑了出去。
见她往自己的住处跑,莫问摇摇头道:“这人啦,就是不禁夸,一夸她就出幺蛾子,简直疯疯癫癫的。”
大庆情知他嘴上抱怨,实际上,心里很喜欢这个新收的徒弟,只笑了笑,并没有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