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厂长平时不怎么管厂里的事,没想到这次格外的强硬,不亏是战场退下来的,厂长说情都不好使。”
外面传来吴英高兴地大嗓门,林曼听到张桂枝的声音:“那是,副厂长来头不小,只是平时不管事。”
林曼出去倒水正好吴英迈步进家,看到这么脏的水都愣了:“你洗面改洗煤了?”
林曼嘘了一声瞅了眼房门,小花有些敏感,林曼说的时候她就忐忑了,现在再听到怕她多想。
吴英了然的压低了声音,皱眉道:“又去捡煤炭了?我回来遇到石头妈打石头,那黑得哟——小花别不是和他们一起去的吧?”
林曼点头,吴英见她端水的手都在抖,到嘴边的话就变成了心疼,她一边接过她手里盆一边道:“家里又不是要饿死你们了,搞这么辛苦。”
林曼抿着唇,嘴角微微勾起:“那有机会我也想做点什么,总不能一直靠你们养啊。”
吴英瞅着晒黑不少林曼叹气:“爸妈养你不求什么,不过你说得也对,嫁人了不能一直靠人家养着,不然说话都没底气,日子过得憋屈。”
林曼闻言忍不住问:“谁家又出什么事了?”
不然她妈不是这样会感叹人生的。
林腾没忍住笑出来:“还是你懂妈。”
吴英瞪了他一眼:“就你话多,那找人打什么架!”
“打架?”林曼错愕地看向她哥,没看到什么伤痕才松了口气。
吴英拉着她进屋,让林腾去厨房帮忙:“你别管他,你摊怎么样了?我怎么听你哥说你摆火车站去了?”
林曼就等着他们回来再数钱呢,闻言拿出收钱的军绿色挎包,一拉开里面满满的毛票。
乍一看还挺唬人。
林曼全倒在桌上:“正好还没数,妈帮个忙?”
吴英猝不及防她来这么一出,连忙搂回去拉着她进房间数:“你是不是傻了?门前人来人往的,生怕谁不知道你赚钱了?”
林曼被数落地摸了摸鼻子。
好在吴英被钱吸引了目光,没说两句就专心数钱。
林曼大致知道有多少,真数完还是惊了一下,凉皮和两锅土豆饭卖了五块三毛七分钱,大头在佣金,正正八块,今天收入十三块三毛七分。
凉皮基本持平,加上用的辣椒油和佐料,还有人工成本算进去,两毛钱是亏的。
本来想着第一天给自己做广告,没想忘记了火车站基本都没有回头客,完全不用这些,明天得把价格提到五毛才行。
只是这价格相差得太大,林曼心里没底,说到地还是她第一次做生意,又没有参考,人又不够聪明,慢慢摸索差距大。
土豆也得涨,不过这个没有凉皮费人,不用涨太多,没肉的一毛,有肉的两毛。
不过好在她刚起步,除掉这些还是净赚了九块多。
再除掉下午买的一袋面粉和土豆卤料的钱,还剩下三块,明天蒋猴子那边还要付猪肉二块一,猪头肉还不知道要多少,甚至她还得买两根大棒骨才行。
鸡蛋六分一个,五十个也要三块,这样一算下来今天的钱远远不够买材料。
这些她也算给吴英听,免得她真以为她赚了多少,出去说秃噜嘴了。
要不是为了让她放心,今天数钱的事都不会发生,不是林曼信不过她爸妈,只是她爸妈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好面子,特别是她妈,为了面子甚至吹大牛。
吴英听到她买了这么多东西大吃一惊:“你好不容易赚钱了还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你真是翅膀硬了,花钱也太没数了!以后还过不过了?”
林曼心里思索着新的定价和明天想试试的卤肉和鸡蛋,听到这话只是无奈解释:“妈,我做食物本来就是要先投入,一半都要压进食材里面去的啊。”
“那帮人卖,佣金不比你自己做赚得多?还不用成本。”吴英也没做过生意,但是赚钱她懂啊,什么赚就做什么呗。
林曼当然知道佣金好,可她更知道这都只是昙花一现,她现在能赚佣金全是那些人不敢相信真的能摆摊,真是以为她顶上有人,才会有这好事。
更多的是遇到了柳富丽,要不是她知道这事不长,她甚至都想专门给那些小贩卖货了。
吴英心里盘算她多帮几个人卖能赚多少,等听她说完不禁泄气了,嘀咕道:“那就能赚一天算一天,你明天就少做点出去,多给其他人卖,还不用成本多好。”
林曼耸肩摊手:“那等以后人家自己摆了,我不是白给他人做嫁衣吗?那不就本末倒置了。”
吴英说不过她,就让她把钱收好:“那你看着来,今天还有什么要做的我和你爸你哥来,你歇着吧,瞧你那手都抖成什么样了。”
“钱的事你大概说说就行了,我们只要知道你一切都好的就行,书月那边你记得给点辛苦费,还有劝她回去上班。”
吴英交代完就出去了,说给她发面,继续做凉皮。
林曼这手是洗不了面了,她低头看到不受控制抖动的手苦笑,上辈子几十斤重的砖头搬一整天都没事,现在日子好过了,反倒捡几个小时的包子就不行了。
好在现在有佣金撑着给她慢慢练习。
当然了,她不是要自讨苦吃,只是为给自己多点选择而努力。
等她收拾好出去,菜都摆好就差她了。
早上厂里开了会点名批评顾家的事,明令禁止大家讨论,也禁止顾家再找麻烦,这事对她家来说是再高兴不过的大好事。
吴英刚才惦记钱忘记说了,现在眉飞色舞地说起来。
林爱国本来有点心不在焉,提到这事也乐,跟在吴英后面补充。
林腾也露出了久违的惬意笑容:“那是他们活该,谁让他们乱污蔑人了,要是顾胜远在,我非打死他不可!”
“打打打,吃饭都堵不住你,今天和人打架的事我还没和你计较呢。”
林爱国轻咳一声:“吃饭别说这些不高兴的事,继续说顾家,我听说顾胜远他爸妈请假了?”
吴英点头:“没脸见人呗,是我我也请假。”
林曼听着总感觉不对。
照她上辈子的经验来看,顾光宗先不说,王爱菊爱顾胜远如命,绝对不可能就这么善罢甘休才是。
“副厂长你还不知道吧,姓严,叫严国栋,你下乡那年调过来的,一直不怎么管事。”吴英想到林曼还不知道,就解释了一句。
林曼觉得这个名字也有点耳熟,只是她这两天耳熟名字的频率有点高,加上她还在想王爱菊的事。
因此没能反应过来。
吃完饭一家人忙活开了,小花都自己去洗衣服,林曼想帮忙,吴英不让:“这么大的孩子该锻炼锻炼了,洗不干净也没关系,慢慢教,妈觉得你对她有点太过紧张了。”
林曼觉得没有啊,可她不会带孩子,还是决定听她妈的。
没回来之前纺织厂周秀丽倒是给她写了张怎么带孩子的笔记,可惜林曼怎么看都觉得太随便了。
吴英听说后让她拿出来看看。
看到第一条就沉默了:上厕所记得看,免得他吃屎
半响她才将纸叠起来给林曼,干巴巴地:“看出来了,她家孩子挺活泼。”
“不过你少看点,小花没这么皮。”
吴英说得信誓旦旦,然而没两天就打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