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经汤有多个版本,李介宾所用的是出自《金匮要略》的t0版本。
《金匮要略·妇人杂病脉证并治第二十二》原文记载:
“妇人年五十所,病下利,数十日不止,暮即发热,少腹里急,腹满,手掌烦热,唇口干燥,何也?
师曰:此病属带下。
何以故?曾经半产,瘀血在少腹不去。
何以知之?其证唇口干燥,故知之。当以温经汤主之。”
“亦主妇人少腹寒,久不受胎;兼取崩中去血,或月水来过多,及至期不来。”
温经汤是月经不调的首方,原文说温经汤“兼取崩中去血,或月水来过多,及至期不来”。
《备急千金要方》记载温经汤“治崩中下血,出血一斛,服之即断,或月经来过多,或过期不来”。
《外台秘要》记载温经汤“疗崩中去血一斗,服之即断,月水过期不来者,服之亦佳方”。明确本方可治疗月经不调,对于月经的异常出血有效。
李介宾给老唐和王天赐讲解道:“‘久不受胎’,按张仲景时代的说法,妇人久不能受胎,就是少腹中有寒气,本方能治疗不孕,所以就是‘温经’的汤药,提示本方助孕,这也是温经汤名字的由来。
但是如果仅仅把这个方子当做用温药温经的方子,那说明中医已经入门了,接下来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
王天赐深以为然,他觉得自己的上升空间确实很高。
“咳咳咳~”老唐咳嗽几声,“那个,没什么,最近天气变化,喉咙有点不舒服,阿宾你继续讲。”
李介宾看着这老小子,学术探讨而已,又没嫌你菜,一个劲儿咳嗽几个意思。
“温经汤适用于更年期女性,久泻,有小产史,形容憔悴消瘦,还有唇口干燥、手掌烦热、暮即发热、少腹里急、腹满等一系列症状。”
“为什么是更年期女性?”
李介宾解释说:“原文‘妇人年五十所’,古代没有更年期这个说法,但是特别点明了年龄,其实也就是说明了,这个方子在这个年龄段应用更广泛。
而古人不懂更年期呀,这一系列症状看着错综复杂,所以温经汤在开设之处,便是复杂的。”
比如说,明明是“温经”,为什么还能治疗发热呢?
那是因为温经汤是虚寒,血虚,血瘀,里热,阴虚一体的方子,以虚寒,血虚为主,里热、阴虚相对比较轻一些。
李介宾从王天赐手里拿过一张纸写下了药物组成:吴茱萸、麦冬、当归、芍药、川芎、人参、桂枝、阿胶、牡丹皮、生姜、甘草、半夏。
“你们看看,这里面包含了什么方子?”
老唐毕竟是老教授了,拿出笔画了几下,就标出来了。王天赐看着老唐风轻云淡,一脸的敬佩。
桂枝汤:桂枝、芍药、甘草、大枣、生姜。
吴茱萸汤:吴茱萸、生姜、人参、大枣。
麦门冬汤:麦冬、半夏、人参、甘草、粳米、大枣。
胶艾汤:川芎、当归、芍药、阿胶、干地黄、艾叶、甘草。
桂枝茯苓丸:桂枝,茯苓,牡丹皮,赤芍,桃仁。
李介宾也竖起大拇指赞美道:“唐老师果然慧眼如炬。”
老唐还是第一次被李介宾如此夸奖,居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是阿宾这样一指出,他也开始慢慢体会到这个方子的妙处了。
方中当归、川芎、芍药补血活血,是传统调经的主要药物,阿胶能止血、补血,常用于月经过多、贫血等。牡丹皮具活血化瘀、清热的作用,桂枝、吴茱萸则能温经止痛。
故该方集养血滋阴、活血化瘀、温经止痛于一体,温清消补并用。
李介宾说出了自己对温经汤的理解。
他认为温经汤的“温”不应该当“热”字讲,应该当“和”字讲。
就是说温经汤应该是温和经水的方子。
为什么不作“热”解,而作“和”解?
“《素问·离合真邪论》说:天地温和,则经水安静;天寒地冻,则经水凝泣;天暑地热,则经水沸溢;座风暴起,则经水波涌而陇起。”李介宾引用了内经里的话,这让老唐感到热泪盈眶。
其实完全不用搞那么复杂,理解起来就是说经水在温和的条件下才能保持正常所以说,温经汤的作用关键在气煦、血濡之效,而治妇女半产漏下等证如神。
“如果我们不从气血两方面的作用加以考虑,而单纯的强调它的气煦为阳一面,则必失掉了血濡为阴的另一面。
这样,对于治疗手掌烦热和唇口干燥等证,也就不能发挥作用。
严格地讲,温经汤的治疗如春天的气候是温和而流畅,它不同于附子汤的治疗如夏日炎炎而以流火灼金为能事,两方的特点不同,所以证候亦各有所异。”
老唐与王天赐对温经汤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仲景之法,在于温阳化气,也在于调整津液,从未偏颇,后世很多医家的思想发源于仲景,但是因为时代地域病种的原因,往往会有所倾向。
王天赐想法比较直接,他直接问李介宾:“宾哥,那这个温经汤搁到现在都能治疗什么病呀?”
李介宾感觉自己之前的话都白说了,不过可能这才是大多数人的想法吧,先学会怎么用,一步一步来吧。
他用现代化的语言给王天赐描述温经汤的治疗病症,温经汤的治疗范围极广,甚至不局限于男科。
这么说吧,它是古代女科专方,调经方、助孕方、美容方。
第一,温经汤可以让皮肤干燥,口唇干燥的女性重新恢复润泽。
你看那山川大地到了冬天也会干燥,会开裂,为什么?因为温度下降了。
同样的道理,寒气会阻碍气血流通,皮肤得不到足够的气血濡养,就会变得干燥,可以观察一下手掌,手掌皮肤粗糙干裂,或者指甲沟周边容易有毛刺,甚至擦手时会发出沙沙的声响,同时伴有月经不调,这样的女性,温经汤就很适合。
第二,严重脱发,那头发又干枯又焦黄,一扯就断,再看指甲,指甲干瘪苍白,一个不小心就断掉了,生长起来呢又很慢,也是温经汤的思路。
因为发为血之余,爪为筋之余,谁主筋?肝主筋,肝又主藏血,所以头发也好,指甲也好,都和肝血分不开关系。
而且你看春夏秋冬,一年四季,哪个季节的树木最容易折断,当然是冬季了,因为冬天的主气是寒,树木感受到寒气以后,纷纷变得干枯,你用手一掰,噼里啪啦裂开来。温经汤里有吴茱萸暖肝寒,有当归补肝血,这两味药是专门奔着肝经去的。
第三,痛经。不管你痛经痛得多么厉害,只要是因寒而痛,小肚子摸上去凉凉的,吃生冷就加重,用暖水袋敷一下,就缓解一些,温经汤一喝下去,肚子里就好像烧起了一团炉火,就能把寒冰化掉,让血脉通畅,疼痛就止住了,连续喝上个周期,就能让痛经彻底远离你。
第四,闭经。闭经的原因有两方面,一方面是经血不足了,温经汤里有当归、芍药,有川芎、阿胶,专门负责给气血扎根。另一方面是经血还可以,但是因为受寒,寒气把经脉,把气血冻住了,那经血就下不来。
这就好比高山上明明有那么多雪水,可是一到冬天,河流就流不动了,一旦春回大地,立马冰雪消融,川流不息,温经汤就是让身体春回大地的方子。
第五,除了痛经,闭经,寒气还会导致不孕。
你看那缺乏太阳照射的,阴冷的南北极,是不是寸草不生,而赤道温热带地区,一年四季,物种繁茂,繁衍速度相当快,相当丰富。温经汤可以让身体由寒冷转为温热,只有回归到温热、温暖的状态,才能很好的孕育生命。
第六,女性更年期以后,面色暗黄,没有光泽,也是经血减少的表现,也可以考虑温经汤,它美的不是皮肤,而是让你的精气神从内而外散发出来,所以我说温经汤是古代的美容方。
第七,温经汤还是吃不胖女性的福音。(这个李介宾有点犹豫,女生听完会不会不愿意喝了?)
现在好多女孩子看上去瘦瘦削削的,好像营养不良的样子,其实她并不缺营养,她吃的很多,只不过吃什么都不长肉,这是营养没有被很好地吸收利用起来,因为她的经血不通调,营养去不到该去的地方。
总的来说,温经汤这个方子适合既怕冷又怕热的女性,如果再把范围缩小一点,这样的女性,大多瘦弱、干枯,两相一结合,温经汤就是最佳调养方。
说完,李介宾怕王天赐犯了之前那个研究生学长的错误,直接写了个现代成品方给他,让他参考着用就行:
吴茱萸5g,人参10g或党参15g,麦门冬20g,姜半夏10g,炙甘草10g,桂枝10g或肉桂5g,白芍10g,当归10g,川芎10g,牡丹皮10g,阿胶10g,生姜15g或干姜5g,或加入红枣30g。
以水1000l,煮取汤液300l,再化入阿胶,分2~3次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