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人脸上的神色甚是不开心,如今祁王殿下横插一脚,这是煮熟的鸭子要飞了?
“殿下,这是何意?”
夜北冥脸上森冷异常,看了一眼拦在身前的大理寺常卿刘大人,“借大人两个时辰,有些事情需要本王亲自确认!”
刘大人还想说些什么,就被夜影拦住,淡淡道:“刘大人,多多担待。”
夜影一身的煞气,手上的剑还在滴血,若是有的人不长眼,那因公事受伤殒命,岂不是很正常。
“祁王殿下,这是说的哪里话?”
……
腐臭熏天,老鼠蛇蚁到处都是,火星迸溅偶尔有一两声的惊恐的传来。
夜北冥往哪里一站,手下的暗卫就十分有眼色的搬了椅子过来,“太吵了!”
这里是暗牢,进了这个地方,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暗卫手中的鞭子,在空中爆出发出声响,暗牢里顿时安静下来。
“夜影,好好招待!”
嗜血的眸光淡淡流转,一身黑衣玉面生辉,说出口的话叫人心寒。
“真正的账册到底在哪里?”
夜影开口,凶神恶煞的问道。
“大人,小人实在是冤枉,小人只是个听吩咐,但是拿了几两碎银子,别的什么都不知道呀!”
当着夜北冥的面,夜影不是很喜欢动用那些东西。
如今三言两语问不出什么,王爷那里怕是没了耐心。
“去将小红拿过来,再找几只活物过来。”
手下的人训练有素,动作很快,半炷香的时间都没到,就将东西找全了。
夜影走到小个子旁边,强势的掐住他的下巴,让他抬头,道:“想不想尝一尝被她咬一口的滋味?”
“小红”是金灵蛇的美称但浑身血红,咬上一口浑身抽搐憋闷,但不致死。
夜影拍拍小个子的脸,道:“说话!”
他已经被吓破胆了,看着躺在地上抽搐不已的老鼠,仿佛看到自己口吐白沫的样子。
夜北冥没了耐心啪的一声,将手上的小茶杯摔在地上,杯子四分五裂。
“想清楚了吗?是本王帮你开口,还是自己开口?”
小个子已经吓傻了,牙齿不受控制的上下打架,“殿下,奴才只是个跑腿的,什么都不知道!”
奴才?
多半是太子身旁伺候的人,不显山不漏水,能在一众太监之间稳得住,还算是有一番心性。
“不要消磨本王为数不多的耐心!”
小个子急得团团转,一张脸贴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若是开了口,太子那边定然不好交代,要是不开口,现在自己便会殒命。
“殿下,您是个心善的,奴才还有父母妹妹,希望殿下能保全奴才家人的姓名”
“京都,宽窄街十里巷子帽儿胡同,还需要本王继续往下说吗?”
小个子一脸惶恐,脸色苍白,嘴唇下意识的哆嗦,咬咬牙说道:“奴才死不足惜,若定下能保护好奴才的家人,奴才这条命便是,殿下的!”
“本王不想听这些废话!”
小红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夜北冥手上,围着他的袖子转过来转过去,丝丝吐着信子。
“殿下手上拿的那本账册便是真正的账册,只是这账册做了手脚,需要特殊的密码核对,才能将真正的账册从那里面核对出来……”
真是小看了太子,他竟还有这份才能知道在这张册上做手脚,如此一来就算这本账册落到别人手中,也看不出来有什么猫腻。
“殿下,奴才是真的不知道这密码,这些是太子一人知道,奴才只是奉太子的命令过来看着!”
小个子有些紧张的眨眼睛,眼睫毛上下忽闪,不知道隐匿了什么。
“你既直接听命于太子,本王便相信你有这个本事拿到那些所谓的密码!”
小个子砰砰砰又磕了几个响头,额头都磕出血来,“殿下真是高看奴才,这等机密,奴才怎会知道,怕是只有太子殿下近亲的人才会知道些事情!”
夜影有些担心,今日兵行险招虽得到了一些消息,可消息没什么用,如何在皇帝面前撼动太子?
如今算是十分棘手的情况,说不定自家殿下还要栽进去。
“好,本王信你一次,今日是交易的时候,你既然在房间内,想必知晓,这其中的详情!”
既然没办法,从这账册上得到消息证据,那便只能耐心等待,顺藤摸瓜。
……
“殿下可是相信,现在该如何处理?”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藏在了柳梢后面,打更的声音响起,说好的两个时辰,马上就要到时间了。
“太子行事如何,不需本王明说,现在差人去太子那里点点,务必让他自露马脚!”
今夜怕是谁都睡不了,安稳觉了。
这京城里的天怕是要变一变了,好端端的,为何非要招人呢?
花灯节前前后后一共三天,夜影在太子府一动不动的盯着,至于刘大人那边,随便塞了一人过去,谁让太子得罪了那么多人呢,想让他死人得多的是。
大理寺这边在查,不过柳家和太子一脉的打压,对于太子的影响,可能会被压到最小。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
时间一晃便到了九月下旬,树上的叶子开始慢慢变黄,再过几日秋风一起秋雨连绵,怕是要掉光了。
裴静秋坐在屋子里,看着桌子上的账册,微微有些头痛。
生意好是好,这赢钱也多,只是对账有些麻烦。
“你们几个丫头谁识字?”
如意弱弱说道:“小姐,奴婢识得几个字,之前小姐有教过!”
裴静秋有些幽怨的看了一眼如意,这小丫头认识字不佳,这对账可不仅仅是认识字的问题,还要考验心思玲珑。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外面下起了小雨,雨势不大,朦朦胧胧远处的灰瓦片揉进天边的乌云中,看不真切。
如今父亲在户部挂职,手中多多少少有些实权,赖皮狗似的柳家,见人就咬,甚是讨厌。
裴静秋推开窗,看着外面连绵雨水,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忙什么。
冬天就要到了,萧何应该要来京都了吧。
今日的保和殿,殿前的白玉石壁依旧在阳光下闪烁光泽,绵延的石阶一路向下延伸。
殿里如同往常一般花花绿绿一片,夜北冥一身红色朝服甚是惹眼。
“朕一番思量,前往西洲府监管冶铁的乃是国子监祭酒宋长生。”
皇帝的吩咐一出,保和殿里又开始炸锅了。
如此重要的事情,文武百官竟然没有收到一点风声,也就算了,关键这名不经传的祭酒究竟是谁?
作为洲府长官,在朝堂中可算上二品大员。
宋长生和夜北冥一般,身穿红色官服,亦是一道风景。
二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如今算是有了,第一件糟心事,第二件差的也不远。
“臣有本启奏!”
皇帝大眼一看说话的是大理寺的人,好端端的,没有天灾天灾,他们有什么事情?
“讲!”
刘大人顶着末端的压力站出身来,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字字,千钧的说道:“微臣有罪,今日要参的不是别人,正是太子殿下!”
皇帝眼神一戾,失意继续往下讲。
“前几日微臣,接到线报,说在天香阁,有人倒卖私盐!微臣便提前带人进去围剿,当场抓住了两人……”
事情说了囫囵吞枣,具体政务只有在朝堂上呈现,如果过早暴露,说不定根本就到不了皇帝那里。
大太监会拦下一部分,丞相府又会拦下一部分,所以关键的事情不能通过奏折。
太子夜北玄脸色十分难看,下面的人怎么办似的,一个个都是废物吗?
明明已经派人去处理了,又怎会被人抓到把柄?
太子很快收起脸上难看的神色,换做一副受委屈的样子,道:“启禀父皇,儿臣冤枉,不知为何会有这么一盆脏水,直愣愣往儿臣这里泼!”
太子是个聪明的,也并不完全是个草包,这种时候还赶着给自己辩解。
“皇上,”刘大人加大了自己的声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字一句,甚是珠心,补充道,“微臣以全族性命作为担保,若有半句虚假……”
“刘爱卿,做事讲究证据!可否有证据?”
“皇上这是微臣搜到的账册,还有银庄子子的收据……”
李玉十分有眼色的下来,将所谓的证据拿到皇帝面前。
他只看着李玉肥胖的身子,一步步走过来,接着拿走了刘大人手上的证据,只觉着背后的冷汗嗖嗖往外出。
不能自乱阵脚,坚决不承认。
夜北冥端起一身架子,走到刘大人身旁,恶狠狠的问道:“刘大人口口声声说孤犯了滔天大错,那你可否能证明你口中所谓的证据是真的?”
“身正不怕影子斜若非太子做的,又何必这般紧张呢?”
皇帝看着手上的账册,对比各州出现的情况,脸色越来越臭!
“混账东西!”
皇帝一生怒喝,瞬间保和殿里恢复了安静。
“如今人证物证据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夜北玄额头上的汗,滴滴答答向下淌,他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思考应对之策。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他完全没有想到突然发难。
“父皇,这些东西本就掌握在儿缠手中,儿臣称作为太子,又怎会知错故犯呢?”
“这一切一定是别人陷害儿臣,儿臣为人处世做事品性如何,父皇最是清楚!”
摸不清情况,只能打感情牌了。
皇帝显然不满意,太子刚刚那一番解答。
看他慌乱的样子,便知道他嘴中全然没有一句实话。
“如今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敢说,贩卖私盐的事情和你无关?”
皇帝浑身气得直发抖,贩卖私盐,究竟是为了什么,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自己这个皇帝还好好的活着呢,太子便按捺不住开始结党营私,囤积银两钱财了。
“来人,将太子带下去!送去国子监,好好教一教,学一学!”
柳国公脸上神色十分精彩,一句话都不敢说,皇上正在气头上,此时说情怕事,会取得相反的效果。
终究没有提起废太子的事情,夜北冥低眉顺眼,浓黑如墨的眼睫毛遮盖住眼睛里的情绪。
谁心中的算盘不是打得噼啪作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