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叹息，“本宫知道。你放心，舒彦璋的事本宫定会想办法。”
“谢太子。”
连鸿祯在旁边心一点点往下沉，想不到舒彦璋快没了，太子眼里都没有他。这将军府是帮太子的，他是舒彦璋和舒鎏英的父亲，不管怎么论，现在受瞩目的都应该是他才对。
“皇上宣见，将军府一众、缇捷厂都督闻君衍，入殿。”
连鸿祯当即迈步在前，率先进入太和殿。
……
舒云澜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神色越发的凝重。挽月和星儿陆续过来，陪在她身边。
星儿之前跟着闻君衍去了西南，很是敬重舒彦璋的为人，如今看到他这样，再见舒云澜一脸憔悴，更是气愤。
星儿道：“是谁下的毒！我现在就去剁了他！”
这时王德邈和闻朝露从里头打开门走出来，闻朝露脸色煞白，连走路都无力。
“朝露！王院首！”
王德邈笑着道：“一针没错，这丫头是力竭了，先扶她到旁边歇息。”
挽月和星儿连忙搭手。
舒云澜去看了舒彦璋，他身上覆盖了薄薄的一层冰，虽然周身还是发黑，但能感觉还有气息。
“王院首，请受云澜一拜。”
“快起来。”
王德邈叹息道：“舒将军的心性非常人，他中毒的第一时间，就用内力封闭了心口，试图将毒排出去。不过这毒走得太快，所以他通体才会发黑，如果能在毒走到心脉之前，找到天山雪蟾，应该还能一救。”
舒云澜道：“我大哥可是被人下毒？”
王德邈皱眉道：“舒将军这毒不像是直接下的，像是被中了孔雀胆的什么东西咬了。不过怎么会有中了孔雀胆不死的呢……我一时也搞不明白，还需再详查。”
舒云澜点头道：“有劳王院首。”
“人就先放我这吧，有什么情况我也才能照看。”
舒云澜也觉得这样再好不过，当即安排黄一跟地字号的两人留下，随身保护舒彦璋。
这次将军府从西南回来，玄铁军也终于正式齐聚，舒家军更不用说，将军府眼下可谓兵强马壮，京城无人敢小觑。可如今舒彦璋忽然倒下，多添了一分莫测。
“多谢王院首。往后恐怕还要多打扰。”
“不碍事。我这府里正冷清，你们多来走走才热闹。”王德邈自从被乾帝杖责出宫后，以往同僚竟然无一人敢上门，虽说落得清闲，但即便是圣人也有世态炎凉之感。
热闹点正好。
两人正说着，外头街道上传来鸣锣敲鼓的声音，原来是百姓自发庆祝西南和江北大捷。
其中还穿着皇上封赏的圣旨。
将军府在西南立下头功，乾帝厚赏舒家军所有将领，将领以下所有人加封一级，后代免兵役。舒彦璋赐爵，赐将军令，加封关内侯；舒鎏英赐将军令，统领舒家军，为当朝左卫大将军；连鸿祯赐将军衔，赏“骁勇”二字。将军府全府上下赏黄金万两。
乾帝亲书“将军府”三个字的御书牌匾，令礼部特制，重开将军府之威，为国守门。
左宝山在江北平叛有功，赐新府，封当朝右卫大将军，同赏黄金万两。
闻君衍查清江北之事，辅佐战事有功，不负皇恩，加封子爵、领中军将军衔、领缇捷厂，此外，特赐三法司特首之位，统领三法司，入议事殿，由乾帝直接授命。
周清叙身为参军，助攻平叛，加进三级，任吏部侍郎，赐侍郎府，专权负责江北所有官员任命之事，担重新整肃江北之任，入议事殿，可自由在太和殿行走。
其余之下，各有赏赐。
既有赏，自然也有罚，首当其冲的端王，及江北的一众官员，尤其是尹新荣。
端王发放，永生幽禁西北塔，尹新荣一众当即处斩。
……
刑场。
京城百姓围着观行刑，毕竟其中有一案犯所为，实在是骇人听闻。
“此为江北首犯王俊生，实为宝庆府小溪乡村的秀才王俊生。”
尹新荣跪在地上，背上插着的死刑牌上写着“王俊生”，旁边的刑部官员细陈他三大罪证：
“一是改名换姓，以尹新荣的身份参加科考，欺骗圣人，目无天子。”
太子和岷王监斩，太子扔下一根刑签示意证据确凿。
“二是久贪爵禄，不孝父母，不念妻儿，狼心狗肺世所罕有，不杀不足存公理。”
再一根刑签。
尹新荣目光微颤，转头看向人群中的三人，那是跪着的冯娘和两个孩子。
“三是身为江北父母官，隐瞒灾情，偷换灾粮，饿死上万百姓，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企图撼动朝纲，就算诛其九族亦不为过。”
一根刑签落到尹新荣面前。
百姓哗然，刚一个孙家九族，莫非又要来一个？
冯娘让儿子大头和女儿小丫跪下，三人俱是落泪，尹新荣别开眼不再看。
“凡此三大罪证，尹新荣死万次不足惜，但念在其妻助平叛有功，小乡村村民不应救人反受害，又念及王俊生叛父母、叛妻儿、叛祖宗在先，其后人更不当为这人牵连，所以只斩王俊生，以儆效尤。”
尹新荣听到这句，仰天长看，终究是落下两行泪。
太子示意行刑官上前，低语几句，行刑官点头，再传——
“准允案犯家属上前。”
冯娘一听这声音，当即提着食盒上前，她做了几道湘西辣菜，准备给王俊生送行。
“俊生，吃吧，吃几口家乡饭，好上路。”
冯娘亲口喂到尹新荣口中，吃到这十年未能尝到的味道，尹新荣忽然哽咽大哭，他后悔了，悔不当初。
为什么要为了荣华富贵，走到今天这一步！
“冯娘，是对不起你，下辈子……”
冯娘打断：“别说了。吃吧，多吃点。”
尹新荣大口地吃下，含泪看着冯娘，而她身后，还站着一身丧服的石怡。其父，前江北总督石开兴在得知闻君衍押着尹新荣回朝的那一刻，便悬梁自尽了。如今石府被抄，石怡以替人洗衣为生，和尹新荣的过去也成了过往云烟，恍如隔世。
“我给两个孩子改了名字，”冯娘收拾好食盒，站起身，早哭干的双眸无泪，看着王俊生，“一个叫冯还义，一个叫冯报晴，希望他们日后好好做人。”
“报情还义……”
王俊生明白冯娘的意思，重重磕头。
“时辰到，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