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贵妃睁大眼睛，“皇、皇上……”
乾帝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朕纵容你，你不该让朕失望，朕……一直宠着你的。”
孙贵妃浑身泛起一层鸡皮疙瘩，乾帝既然知道她下蛊，为何没有像对孙莲心那样狠心？
她跟乾帝同床共枕三十多年，深知这位皇帝真实面目的心狠手辣，喜怒不定，还有些不为人知的黑暗，处事有时看似公允，实则仅凭喜好，百姓大臣死活都不在他心里，唯我独尊。
可纵然如此，此时她还是觉得无处着陆。
“皇上……想杀了臣妾吗？”孙贵妃的声音带着颤抖，“臣妾一直是忠于、皇上的。”
“忠？”乾帝摇头，打那次雪藏山庄他就看明白了，“你终究不是她，也不可能是她……”
她？
她是谁？
孙贵妃从未听过乾帝心中还有其它女人。
乾帝痴迷地看着床幔内的身影，这是他蛊虫发作，也是记忆里的欲望驱使。
“先太子的感受原来便是这般……这么多年了，朕终于知道他当时为何会控制不住了。”乾帝的声音里有些阴狠却又满足的笑，“朕一直想体会一番，这还得感谢爱妃你……”
“先、先太子怎么了？”先太子一直是禁忌话题，乾帝为何突然提起。
乾帝脸上露出冰冷的笑容，“可惜，爱妃你太让朕失望了，这么快就被发现……你可是后宫最狠毒的女人，却连一个普通妇人都对付不了。”
孙贵妃震愕。
乾帝掀开床帘，看着脸上灰败布满皱纹的孙贵妃，并未露出任何诧异之色，只是深深的厌恶和失望。
“皇上！皇上饶命！臣妾有办法，臣妾一定会有办法不叫皇上失望！这么多年，皇上应该知道臣妾的！”
乾帝起身，只下了一个冷酷的命令，“封锁交泰宫，门窗都给朕封死！”
“是！”
“皇上！皇上！”
幽暗的深宫，留给孙贵妃的，只有乾帝绝情离去的身影。
什么最受宠的贵妃，也不过是帝王满足变态欲望的一个摆件而已。
孙贵妃想不明白，那个她究竟是谁？
……
长公主府。
长公主独自站在院中，月色下，形单影只。
萧玉蘅轻步上前，将一件披风披在长公主身上，后退一步，躬身道：“主子，天寒，回屋吧。”
长公主看了他半躬的身躯一眼，嘴角浅浅笑了笑。
“过两日便是先太子的忌日，你替本宫去祭拜一下……让他保佑衍儿……”
“是。主子放心，小主子一路逢凶化吉，这次定然也会水到渠成。”
长公主轻叹了一声。
萧玉蘅身子躬得更低，“主子，回屋喝药吧，药已经熬好了。”
长公主淡淡“嗯”了一声，这种药她已经喝了快三十年，活着的，除了萧玉蘅外无人知道，每次药也都是萧玉蘅亲手熬制，不假人手，再亲手端到她面前。
……
海棠春院，灯火通明。
书房里，舒云澜正在对太子妃今日收回来的募捐首饰，明丽华和宋喜颜、闻朝露也在一旁帮忙。
宋喜颜脸上的巴掌印还分外明显，但越是如此，她越不愿意退出。
用宋喜颜的话来说，她要把这口气争回来！
明丽华将她那本合上，动了动僵硬的脖子，“册子都对得上，怎么出手是个问题，依我看，最好的办法是通过珍宝斋。”
宋喜颜道：“珍宝斋号称什么都敢收，这些送到珍宝斋确实最合适。换了银子，就能买粮了。”
舒云澜自然也对珍宝斋有兴趣，但不是眼下，“再折腾一圈，太慢了，最好是以物易物，谁得了再自己去珍宝斋换便是。”
明丽华和宋喜颜怔了下，点头，“这倒是。”
闻朝露将她的册子放到舒云澜跟前，指着其中一处道：“这个泰丰粮商，有些奇怪。”
“怎么说？”
舒云澜正在找合适的大粮商。名单是白掌柜提供的，已经筛选过一回。
明丽华和宋喜颜也凑过去，看着闻朝露。
闻朝露脸微红，暗暗吸了口气道：“按他自己说的，泰丰商队是在京城和江北之间倒运药材和米粮，上月刚运大批白术、苍耳子、鱼腥草进京，可随时运粮回江北。”
“那有什么问题？”宋喜颜逗问闻朝露。
闻朝露紧张了下，舒云澜和明丽华没好气地瞪了宋喜颜一眼。
“江北受灾，先是洪涝后是蝗灾，如今是干旱。鱼腥草需要湿地才能种活，需要很多水，多是水培，上个月的江北不应当有很多鱼腥草运出。”
闻朝露说的很有道理。
舒云澜用朱砂将泰丰粮商勾起来，眼眸微敛，“看来真有些问题。”
宋喜颜道：“朝露，真是小看你了。挺厉害的。”
闻朝露笑盈盈的欢喜。
明丽华“咦”了一声，看舒云澜眼前那本册子，也用朱砂笔勾了两家粮商。
“云澜，这两家也有问题？这两家，是金木兰阁里的人推过来的，太子妃打算用的？”
舒云澜点头，“嗯，慎重起见，先查清楚什么来头。星儿。”
星儿从外头进来，她如今看起来就是个长相普通的贴身丫鬟。
舒云澜道：“这三家粮商，尽快查清楚。”
有千金阁的情报在，应该能赶在太子妃下决定之前，将来头查清楚。
舒云澜设想的是最快也要明晚，明日要再拖一拖太子妃，却想不到，天一亮，星儿便将查清楚的消息呈上来。
舒云澜意外。
星儿含笑道：“主子走之前交待了，夫人您的事，是头等大事，得立即处理。”
舒云澜哑然，这一刻，倒是真有些想闻君衍了。江北再无消息来，这便是好消息吧。
如今她也只能在京城尽量支援。
舒云澜打开星儿送上来的情报，一看，眉头皱得更紧，“这三家，背后的金主居然都是蒋家，要么跟蒋家有或多或少的关系……若是蒋家只是想赚钱，何必如此遮掩？还换着名头递到太子妃面前。”
星儿对蒋家没有任何好印象，冷了脸道：“要想知道蒋家在做什么勾当，问那个人就清楚了。”
那个人？
舒云澜抬头，看星儿的神情，立刻就想到了宋金炀。宋金炀是蒋家出来的，问他或许会有收获。
星儿道：“夫人还有事要忙，奴婢先告退。”
“星儿，等等。”舒云澜叹息一声，对星儿道，“若是我替宋先生作保，你能否暂且容忍他？”
宋金炀自从上次被星儿在花街奚落后，便一蹶不振，虽然还照旧处理万家客和西南的事，但谁都看得出来，他精神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