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小七的不告而别

“这前面是怎么了?出什么车祸了吗?”

那位司机师傅摆摆手,回答说:“前面不是第一小学吗?今天第一小学要搞国庆演出,很多其他小学的学生都会来表演节目,人可多着呢。”

“就算要表演节目,现在才7点半不到啊,怎么就这么多人堵上了?”

“这小学生演出可不是什么简单事儿啊,这些外来的小学都得自己带道具,自己管化妆,开演之前还要彩排,晚了可就来不及了!我女儿在实验小学上学,今天也要来这儿表演节目,好家伙那校车来的比我出车都早呢!”

两位司机师傅就这一话题侃侃而谈,后座的冷百合依旧在放松状态,忽然手机响起了短信提示声,起初她以为是栀子醒了看到自己的生日祝福短信而发来回谢,但打开手机一看,是陈离诺发来的短信。

【跟你发微信你半天没有回复,还没醒吗?还是你没开微信提示音?短信再跟你说一声,我已经在警局大楼门口了,绝对能把林子拦下,你速度稍微快点儿,醒了快点儿来警局,看到短信跟我回话,让我放心。】

冷百合有些错愕,为什么微信收不到?转眼她去看手机上方的信号栏,原来是流量开关没开,而后,百合回复短信。

【手机流量没开,所以没有收到微信,我已经在路上了,就是有些堵车,可能会耽误点儿时间,一定要把董队拦住。】

信息发出几乎只有几秒后,回复短信就已经发来,很简洁的三个字。

【你放心。】

今天不算是个好天,大幅度降温,自然也看不到太阳,清晨还有着凉凉的微风,总之今日的天气,就是给人凉意的。

而陈离诺,身穿警服,站在警楼大门前的台阶上,那里正是个风口,警服又很单薄,笔直的身姿,单薄的警服,让陈离诺的全身散发出清冷,并且有着一股庄严之感。

警服本就是庄严而立的,陈离诺平常在警局虽不用穿警服,所以给人感觉没有那么严肃,但只要警服上身,那就是警察的模样,就是警察的庄严,就是警察的真切。

陈离诺在跟百合回完短信后,又站了差不多二十分钟,这才等来了董原林,他心想要不是觉得警楼大门这里最容易让林子飞奔,他才不会选择在这里拦住林子呢,幸亏自己体质好不容易生病,要不然在这大冷天大风口吹这将近半个小时的风谁会干啊?

董原林老远走过来就看见陈离诺站在警楼大门的台阶上,居高临下似的一路看着自己,董原林不免疑惑。

他边上台阶边问陈离诺:“你在这吹风干嘛?”

陈离诺没有回答,等董原林走上台阶站到陈离诺对面又问他:

“不是说了不用你去开会吗?穿什么警服?今天降温挺冷的,快去把警服换了多穿点儿。”

“你不用去开会了。”

陈离诺终于开口。

董原林微征。

陈离诺走进董原林,从董原林手上拿来今天的开会资料,然后又后退两步与董原林隔出原本的距离,才说:

“我已经跟董局请示过了,今天的会我去开,你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董原林怔怔的让陈离诺拿走资料,听完这话更是疑惑加疑惑!清明的眉宇间早就皱了起来。

“什么意思?”

陈离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无理由的转过头望向台阶下的远处,然后很快回过头,对董原林说:

“季栀子今天就要走了。”

董原林的面部,没有一丝动弹,可瞳孔和神情俨然变了变。

“小七今天就要离开回国外了。”

陈离诺眨眨眼,又说了一句,好让董原林能听得明白。

董原林听明白了,听得明明白白,不说假话,从陈离诺的第一句话音落时,他的脑海,忽然就像翻起了一场大浪般,翻云覆海。

董原林低头沉默了好几秒,眼睛里的眼神在平静的变化,然后,他才微抬起头,低声沉净的开口说:

“我不管你是从哪里知道小七离开的消息,我也不管你现在告诉我和换掉我去开会是什么用意,我只想告诉你诺子,昨天对于小七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我不想再重复,也不想去改变什么,所以,不要告诉我小七具体什么时候离开,我不想知道。”

董原林的语速比平常快了一些,声音语气都很低沉,话语间也没有什么底气,但话语字面的意思,却很坚定,他能极度忍心去拒绝小七的表白,自然也能硬逼着自己坚定自己的想法。

不过……

“栀子三年前不告而别的原因,你也不想知道吗?”

陈离诺和董原林一同转头去找声音的来源。

冷百合,出现在了第二节台阶上,刚刚陈离诺转头去看,刚好看见了冷百合小跑着跑进了警局大门,而后陈离诺跟董原林说出栀子要离开的消息,冷百合在董原林的沉默中,跑到第二节台阶上站定,把董原林刚才那一番字语坚定却低沉无力的话,全部听到了耳中。

面对百合说的这句话,董原林的眼睛落在百合的身上一点没有移开,眼巴巴的看着百合走上台阶来。

“你知道当年小七不告而别的原因?”

董原林是一定要问这句话的,毕竟小七当年不告而别的原因,是他这么多年来,最难放下的心结。

百合站到了陈离诺身边,与陈离诺一面站对董原林。

“我知道,栀子告诉了我,而且,只告诉了我一个人。”

董原林的眼神,再次发生变化,变得疑惑,变得神伤。

“她回来这几天,与我见了很多次面,可是她一句也没有告诉我她当年不告而别的原因,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告诉你?”

“因为这个原因,在栀子看来,特别不堪,她不想让你知道,不想毁掉你内心里的那个最美的季栀七的样子。”

董原林的语气很起伏,可冷百合的语气很平静,百合就像是在,安安静静的给董原林讲故事一样。

“董队,你心里的季栀七是什么样的?”

什么样的?董原林的脑海里,回想起了当年的小七,片刻后,他张口回答:

“明亮,活泼,灿烂。”

三个词,六个字,就是董原林心中,完美的季栀七的模样,他还记得小七当年第一次展露笑容的时候,比天边的绚丽彩虹,还要灿烂明亮。

冷百合听到这六个字,内心里,不禁又一次为栀子而惋惜,其实她也能想象出来,三年前的季栀七,是多么美好的女孩儿。

微风填补了三人之间寂静的片刻,轻微感慨过后,冷百合继续开口,还是问董原林:

“那你知道,这样美好的季栀七,为什么会消失吗?”

董原林沉默。

百合再问:“你知道她为什么会改名叫季栀子吗?”

董原林依旧沉默,他怎么可能知道?

冷百合当然晓得董原林并不知道这些,可她还是想问,只有这样,才能让董队听得懂,听得清这些问题的真相。

冷百合顺着自己的打算按部就班,不慌不忙的,但却急坏了一旁的陈离诺,陈离诺站在冷百合身旁,很努力的在压制自己的着急,他是真怕百合再这么拖下去时间会来不及。

但百合,就是不急,董原林用沉默表达不知,百合才蓄力开始说出真相。

“因为就在三年前的这一天,病魔残忍的带走了季栀七,也残忍的成就了季栀子。”

这句话,看似简洁,却是信息量很大的一句话,说的董原林与陈离诺一同眼睛睁大,董原林的瞳孔甚至都变了色。

“什么意思?”董原林说话的语气都听得出颤抖了。

冷百合仍然语气平静,像讲故事般,开始说出三年前季栀子离开的原因。

“就在三年前的这一天,季栀七原本可以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和你一起度过她人生中最有意义的成年生日,可她早晨因为出门太着急摔了一跤,鼻腔止不住的出血,她爷爷立刻把她送进医院,然后检查了很久,最后确诊,她患上了白血病,已经进入了晚期。”

【患上了白血病,已经进入了晚期】百合这意思明确的回答,仿佛一道雷,霹雳的砸在了董原林的头上,这句话回荡在董原林的脑海里,久久不去。

一旁从未说话的陈离诺,自然也是被震撼到了。

董原林与陈离诺都没有说话,当然是冷百合再说:

“栀子跟我说,三年前的今天,在医院确诊之后,她只会哭,哭了很久,也是哭着决定了要不告而别。”

不告而别~说实话,三年来,不告而别这四个字就像是董原林的噩梦一样,此时知道了小七不告而别的原因后,他第一时间,无法理解小七。

“她为什么要不告而别,就算是生病了,我一定会和她一起面对,为什么要不声不响的离开,为什么要自己去承受那一切呢?”

董原林对于三年前小七选择不告而别,真的太多为什么太多不理解了。

可恰好,冷百合知道这些为什么的答案。

“我刚刚说过,选择不告而别是因为她不想毁掉季栀七在你心中的美好模样。”

陪着她一起面对病魔,陪着她一起承受艰难困苦,这是正常的男人思维,董原林这样的想法没有错,可小七的想法,更没有错。

百合继续说:“其实三年前的这一天,她是要跟你表白的,她原本以为,就算你不立刻接受她的表白也没有关系,因为她会余生都陪在你的身边,总有一天你会接受她,可是突如其来的病,扼杀了她所有的想法与憧憬,她不知道自己的病会不会好,与其让你见证季栀七一点点步入死亡,不如就让季栀七在你心里永远都停留在最美好的模样。”

冷百合说完,忽然向前走了一步,离的董原林稍近了些,而后,举起自己左手上一直拿着的那叠信封,递给董原林。

“这是栀子当年留在董家的,被你妹妹找出来了。”

董原林伸手,慢慢接过,慢慢打开。

一张张照片翻开来,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陌生,照片上的是自己,可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些照片是何时诞生,更不知道曾有多少个时间里,小七抱着这些照片,看了又看。

董原林的脸,黯然无色,眼睛里的情感与眼泪呼之欲出,就算他再才能兼备善冶善能,就算他再才智多谋知人之术,可他无论如何,也看不透,猜不到,小七这三年经历的所有,他越往深处去感受当年小七的感受,他的心就越脆弱破碎一层,越深,心越疼。

“你看过她写的小说《绽放》吗?”

冷百合再问,董原林,再次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