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溪川耳力不错,早就听到了有人往自己的汤池走来,本来还以为是哪个不要命的丫鬟,等听到白露的声音他才意识到伫立在自己汤池前的是那个丫头,明明都被揭穿的小姑娘,却装出一副什么都没见到的样子,还说什么自己是想四处走走,绕了个圈才回到她自己的池子。
陈溪川觉得好笑,越发确定那日绝对就是宴七,倒打一耙的本事与那日如出一辙。
转念一想,觉得小孩就是小孩,脑子里的圈圈绕绕不是他能理解的。其实陈溪川也才二十出头的少年罢了,别家的儿郎这个年纪哪个不是要么纵情声色要么鲜衣怒马,总之浑身洋溢着少年该有的朝气。
陈溪川之前也是那般自在闲散的人儿,皇家最小的儿子从小都是娇生惯养着长大,人又生的清爽聪明,会讨父皇母后以及太后的喜欢,是个被浸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少年。
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也变得沉默寡言了呢?是在亲眼看到母妃被一向温和的母后威胁着服下毒药开始吗?
还是等到他办完了手头的事情回来却看到自己唯一的妹妹葬身于一场本想害死自己的大火后?
还是在服下了宫里送出来的人参后身中莫名剧毒只能靠丹药吊命后呢?
他那时年少,自小也养在太后宫里,与母妃不太亲近。本来以为是母妃做错了事才被母后毒害,但是太后临死前却拉着他的手说着一定要替他的母妃报仇。
太后说以为将他养在身边皇后就会断绝害死荣贵妃的念头,没想到她还是记恨在心。
听到这番话的那时,陈溪川才10岁,懵懵懂懂间已经明白自己的身份所带来的并非全是荣耀。
太后的话虽记在心里,但势单力薄的他并没有机会。等到再长大了些,皇后又将手伸向了先皇后唯一的子嗣太子陈溪麟,最后更是直接带着四皇子逼宫,而陈溪麟也在那一场宫变中彻底失去了他的双腿,那一年陈溪川14岁,被先皇身边的薛公公死死护在自己怀里才避免了收到牵连。
他也知道自己若是冲出去和他们对抗也无非是以卵击石罢了。只能装聋作哑般的做起了闲散王爷,他心里自然是想过复仇的,但是四皇子在皇后的扶持下做了皇帝,皇后还想把这些先皇子嗣都赶尽杀绝,却没想到错杀了陈溪川的妹妹,之后更是给陈溪川下了无名毒药,让他就算有心报仇也无力去做。
直到三哥又一次找上自己,他觉得就算会失败,也要去做,他活在世上并没有什么指望,除了复仇。
宴七在自己的汤池里泡了好久,今日累了一天,只想好好舒展一下。想站起来的时候才后知后觉自己泡得太久了,脚步都有些虚浮。
“啧,这才有病弱那味”宴七看着镜子里自己面色惨白的样子,觉得泡温泉才是自己装病弱的一大武器。
今后若是马甲掉了只管再来多泡些时日,必定是一副病弱西子的模样。
“王妃,温汤不宜泡的太久,奴婢伺候您起身吧。”白露看着待在池子里发呆的新王妃,忍不住开口提醒着。
宴七看了眼准备上前的白露赶快开口:“不用了,你把衣服放着就好,我喜欢自己穿”如果说要宴七选出一项她最不能适应这里的文化的话,那肯定是丫鬟伺候更衣,自己穿衣服虽说有些困难,但是慢吞吞的等着丫鬟给自己更衣,更是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