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第二天,日上三竿。
睡的脑子疼的姜舞睁开眼睛,此刻却发现有三个脑袋正紧紧的盯着他。
“哎呀我去,你们看我干啥?”
“老大,你不是说拍电影吗?咱现在钱有了,人也有了,啥都不愁了!”
“钱?”
忽然回想起昨天好像收了马哥一张卡,姜舞眼前瞬间一亮。
“对,有钱了!”
爷们有钱了还怕什么?
虽说这二十万不多,但俗话说的好,万事开头难。这头只要他开了,以后的拍摄肯定更加顺利。
叮叮!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从床上爬起的姜舞接了电话,紧接着就听到那边有人说:“是姜舞同学吗?我是校长的秘书,你现在方便来一趟校长室吧?”
校长室?
电话是免提,宿舍里的兄弟们都能听得到。
这一刻,众人精神一振!
完犊子了。
他们搞的大动静,让校长大人知道了。
“这可咋整啊老大……”
“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
“我们还能正常毕业吗?”
“瞧你们这一个个的没出息的,着什么急啊,不就校长吗?怎么,他还能不讲道理?”
姜舞揣着20多万,心里有底气。
“再说咱们又不是说说而已,咱现在是要演员有演员,要投资有投资,还有什么可怕的?”
说着,他就跨步出了门儿。
校长室。
再过几年就要退休的梁云,此刻正颇有些烦躁地看着网上的那些消息。
毫不客气地说。
姜舞对陈木,俩人拍电影以票房一决胜负,这对他们北舞的学生来说本身就不公平。
可没想到姜舞居然答应了。
其实这孩子他有些印象,从小地方出来,却异常努力。
大一大二那会儿学习成绩还不错。
但后来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最终误入歧途,然后就沦为了校园周边的街霸混混。
或许这就是人生吧,有人在大学不断把自己变得更好,而有人呢,却误入歧途。
姜舞一路走向校长室时,心里一直在思索,怎么把这事儿跟校长说。
毕竟,经过宿舍几个兄弟的提醒,他已经上了校园bbs了。
然后发现那帮人把他骂的挺惨的。
当然,也有人说姜舞是英雄救美,是保护他们北舞的妹子不受伤害。
但众人的矛头几乎都指向了一个点。
你一个学舞蹈的怎么跟人家专业的导演比拍电影,这不脑子秀逗了的人才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到了地方。
还没等姜舞犹豫。
梁云就打开了门,“进来说吧!”
“是!”
校长毕竟是校长,气场的强大让姜舞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刚一进来,姜舞就开始不断调整自己。
他很清楚,这些事儿如果自己表现的唯唯诺诺的,那反倒是有些心虚。
此时此刻他必须表现出一副十拿九稳的样子,这样才能说服校长。
想到这,他情绪稳定,目光看向桌子上的茶叶笑着说:“您也喜欢喝龙井啊?”
“哦,你也喝茶?”校长有些意外。
“从未!不过我爸挺喜欢喝的,当然,我们是小家小户,平时也喝不起!”
“嘿,瞧你小子说的,你们喝不起我能喝的起是吧?这是我侄子孝敬我的,怎么样,尝一尝?”
说这话的功夫,他带我打算去泡茶。
当然啦。
人家毕竟是校长也就做个样子。
“那怎么好意思麻烦您呢?”姜舞一本正经,“还是我自己来吧!”
优秀的泡茶手艺算是他为数不多的技能之一。
等到茶水泡出来。
对于眼前的学生,梁云已经有些另眼相看的感觉了。
这小子能在自己面前不卑不亢,倒是有些本事。
喝了茶。
稍微润了润嗓子。
梁云咳嗽了一下,说:“网上的消息都知道了吧?”
“嗯!”
“那你有什么打算?”
“没别的想法,就想拍电影!”
“你觉得你的电影你能比得过人家中戏导演系的学生?”
“没比过的事,我从来不下结论!”
“那你知道拍电影需要什么东西?”
“演员资金渠道……我都搞定了!”面对领导他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偏偏说话的时候,他完全不心虚。
因为姜舞知道,此时此刻站在这里,心虚没用,他要让校长相信自己能拍出一部好的电影。
不过人家毕竟是领导干部,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忽悠得了的。
所以,姜舞也没打算说别的。
他毫不犹豫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说:“这里有二十多万,还有我们这部戏的剧本,我也早就已经确定好了!至于后续投资,我也正在跟其他公司的领导碰,他们都觉得我的剧本很有意思。”
“所以你小子是玩真的了?”
眼看这学生当着他们面竟然能拿出卡来,还言之凿凿的说已经有了剧本。
那估计这事还真的有搞头。
“你把钱先收下。”梁云笑了,“叫你过来也没什么意思,就是我想听听,你写了个什么剧本?”
“这个剧本啊,我……”
姜舞很清楚,梁校长不是那种能轻易忽悠的人,所以这事儿他得慎重。
但具体要扯个剧本儿,他又该怎么做呢?
想到这,姜舞脑海深处忽然出现了柳梦月,然后回想起来她被陈木欺负。
下一秒,他又忽然想到了牛山和杨老师之间复杂的父女关系。
仿若醍醐灌顶。
这一刻,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主题。
“你倒是说啊。”
梁校长煞有其事的看着他,心里琢磨,这小子该不会是为了忽悠他吧。
胸有成竹之后,姜舞完全淡定下来了。
他翘着二郎腿,斜眼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茶杯,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
“嘿,你小子!架子摆的还挺足的……”老梁笑着给他倒了茶水。
巧妙的把这个尴尬打消过去之后。
姜舞喝着茶水,目光灼灼地看着校长说道:“我要导的这个电影,是一部讲述情感伤痛的电影。
不过,这部电影比较沉重,可能不符合现代主流社会的价值观,但我保证,这是一部能让很多年轻人,中年人甚至老年人深思的作品……”
当着校长的面。
姜舞已经完全放松下来了,回想起昨天晚上和牛山交谈的状态。
姜舞脸上露出一抹不一样的色彩,目光深邃道:“其实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您觉得现如今的这些电影,真的把人与人之间的伤感,痛苦的那些东西都讲述出来了吗?”
“这……应该没有吧?”梁校长愣了一下,条件反射的说了一句。
“是啊,现在的很多电影都太过流于表面了,说是要把情感剖析出来,说是要让人忘却伤痛,但最后其实都是撩拨出伤口,然后狠狠的撒上一把盐,再给缝合。
在我看来,这种电影其实就是给观众喂翔,这种不看也罢,而我们的电影就不一样了……”
和校长这种高级知识分子说话,那考验的可是货真价实的本事。
“不知道您的人生有没有特别遗憾的事情,或者可以说,是在您的执教生涯里,觉得无可奈何的那些经历……”
“你到底想说什么?”
慢悠悠的喝了杯茶,姜舞看着梁云,目光灼灼的同时,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漠。
“我在校门口帮助那个女生的时候,难道你就不觉得熟悉?
如果不是我救了她,那她是不是还在受别人的纠缠?
就像8年前的那个女孩一样!”
“放肆!”
眼看这小子当着他的面揭伤疤。
梁校长气得眼睛都红了。
八年前,一个有故事的女同学,因为受不了校园霸凌,最终选择自杀,结束自己的生命。
而这件事情就是当年梁云担任教导主任的时候发生的。
很多人都说,当时就是因为梁云没有正确处理校园暴力的矛盾,最终酿成的惨剧。
这件事,也一直是梁校长心中摆脱不掉的压力。
挥之不去的阴霾。
“老梁啊,你不要再骗你自己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就真的放下了?”
姜舞笑了:“别以为你换了学校,改了名字,就能把过去的一切全都忘掉。
有些人有些事,那是在骨子里定格的!”
眼瞅着梁校长脸色不善,浑身颤抖,整个人已经到了即将爆发的边缘。
姜舞深吸了口气,说:“老梁,其实我可以帮你的,因为我们这部电影所讲述的就是一个女生受到校园欺凌的故事,所以你希望在这个故事当中,受到伤害的女生会反抗吗?”
“你是说……你要拍摄这种题材的电影?”
“当然啦!这部电影在我脑海深处已经构思了两年多了……”
其实直到现在,这部电影他连个名字都没有,刚才的校园霸凌,也是好久以前宿舍里小狼那家伙说校长八卦的时候偶然提到的。
他就直接顺嘴说了出来。
也没有求证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因为没有意义。
“但你应该清楚,这么沉重的电影,一般不会有好的票房!”
不知不觉,梁校长已经变成要帮助姜舞的人了,可能这个时候,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
“校长大人,其实我们是一类人,我们都需要用自己的力量改变这个世界,也都想弥补我们曾经犯下的错误。”
“所以时间其实还不晚!”
“至于您说的票房,在我看来,这和整个电影要表达的东西所产生的影响力来说,简直是不值一提!”
“不过我毕竟和对方打赌了,输了的话,其实北舞也会很丢人的。”
“所以您如果能够帮我一点小忙,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儿的话,我觉得咱们这部电影那是大有所为!”
嘴上说着话。
姜舞已经完全抓住了关键。
“你打算让我怎么帮你?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学校是不可能给你拨款的,没这个先例!”
“您别误会,我不问你要钱,更何况让咱们一个舞蹈专业类的学院给我批钱拍电影,我也没这么大的脸!”
“那你是想……”
“如果我可以的话,我打算让您客串一个角色,您觉得怎么样?”
“你该不会是想……”
“对呀,梁校长,很多事情都是要面对的,由您来充当咱们这个电影的教导主任,那绝对是本色出演
当然,我这一方面是为了帮您解决心里的苦涩,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贴合整部电影的情节,您说对吧?”
“你……”
梁云一时有些无话可说。
“那我就算你答应了啊,我先走了,谢谢校长……”
“等等!”
“怎么了老梁,难道你不希望了结人生遗憾?
或者说,你不希望咱们这种具有教育意义的电影,让那些深受欺凌,且处在崩溃边缘的的男男女女,拥有足够反抗的信心?”
“再说了,如果我这部电影拍得好,咱们学校说不定还能开设一个导演系!”
“别误会!我就是觉得挺神奇,像你这种制造暴力的小子,现在居然要拍摄一部反校园暴力题材的电影,不觉得有些讽刺吗?”
“您要这么想我的话,那我无话可说!”姜舞知道,这是最后一个考验。
“好了,开个玩笑,我就是想问一句,这部电影叫什么名字?”
“嗯……”
既然是讲述说校园暴力,那干脆就叫《校暴》?算了,太土了,听着像挂在墙上的东西。
刚巧这一会儿,他撇到了梁校长桌上的一份关于大学生抑郁症认定和治疗的文件。
姜舞眼珠子一转,紧跟着,脸色如常一脸严肃道:“《暴抑》!”
“什么!?”
“就是校园暴力和抑郁症的综合,《暴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