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好事多磨

五月的辽南,河开柳绿;人们身着可心的春装,迎来了又一个生机盎然的季节;尤其是那些姑娘们,穿着是一年比一年奇葩。

“随缘家具有限公司”如期开业,厂大门的两侧摆满了花篮。先是一阵锣鼓掀天、鞭炮嘶鸣,然后就是秧歌起舞,引来了诸多看客驻足留连,大河堤上均站满了人。

“随缘”两个大红色的行草立于厂门的正上方,赫然醒目。

面对厂大门,五六十个工人身着崭新的工服列成了一个方队,两旁是前来道贺的嘉宾及亲属好友。其间,公司的上家一个都没拉下,还有区委、街道办的领导或代表。杨卫华也跻身于亲朋好友的人群中,这家伙今天算是最幸运的一个,在小林子开业破费之际却拨了个头筹—获得了十几桌的宴席订单。

按照事先策划的程序,小林子主持典礼,街道办主任致词……其实,在典礼的整个过程中,很多人都是心猿意马、都在惦记着中午那顿美味佳肴,有的一大早就攒下了肚子。

随书记本也打算前往贺喜,但最终还是选择了避嫌。这些日子他的心情格外舒坦,因为李副省长已被“双规”。其间并未发生什么重大意外,就此大随缘也便安全无虞了。自江河水从北京回来后,他去过江家几次,每每都是为了看看外孙女,顺便带的东西也都是大随缘刻意去买的。

小随缘会走路了,跌跌撞撞地十分可爱;会说话了,一声姥爷叫得他心花怒放、夜不成寐。

大随缘舔犊心切,这些日子时常魂不附体。昨天下午,她第一个走出校门,直奔市委大院儿。她的心伤基本痊愈,故脸上总是挂着一对深深的笑靥,她一进大院便引来了众多的目光。很多人都知道她是书记的千金,一些年轻小子惑间心旌摇摇,就连有了家室的爷们儿也都伺机与其搭讪。

一进办公室她就甜甜地叫了声爸爸,一双媚眼蕴含着久久的渴望。随书记自然知道女儿的心思,但也有诸多的别样顾虑。

“明天是他们的开业典礼,我已决定不去啦。你也忍着点儿吧,以后咱再找更好的机会。”随书记留意着女儿的表情。

“那我就自己去!”她显然一副颇为失望的样子,不知啥时候又开始任性了。

“那可不行。”随书记将脸一沉,“饭局就设在那个‘小家璧玉’。要是让姓杨的老板认出你来,紧接着就肯定是满城风雨。”

大随缘没再作声,知道父亲说的都是对的,他也一直在为自己创造机会。只是无奈孩子太小,一分钟都不可能离开大人们的视线—老两口就像守护神似的寸步不离。父亲这段日子也没少探视,也许已让一些人觉得不同寻常了。

父女俩回到家中后,本是“五一”劳动节,可大随缘始终都是面色阴郁、寡言少语。

作为父亲看着郁闷寡欢的女儿,几经于心难忍、心动隐测。

已是上午九时许,随书记看了看手表,沉思许久后、拨通了江河水的电话。他告诉江河水,说自己中午过去看看,并和大随缘一起;还直截了当地说,大随缘想看看小随缘;又明确说是去他的家里,而非“小家璧玉”。

大随缘听得真切,居然又双手掩面“嘤嘤”地哭将起来。

“行啦、行啦。”随书记特别提醒她,“到了那儿可千万不能这样,要注意改口——叫江大哥,管老两口叫大爷和大娘。”

大随缘破泣为笑,一边抹泪、一边使劲儿地点了点头。

随书记看着女儿,“明天又是你和孩子的生日,我打算请他们吃顿饭、一起热闹热闹。”

……

开业典礼在一阵锣鼓、鞭炮声中结束了。人们渐渐散去,向“小家璧玉”汇聚。

江河水接到随书记的电话后,欣喜之余不敢懈怠,立马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接下来该咋整也都想好了。

“小家璧玉”开始热闹起来,围聚了许多人—好些宾客按耐不住地早已入了坐。门两旁的两只红灯笼,分别吊挂着一串长长的鞭炮,一直垂延到马路沿儿上。

江河水要走,小林子非要让他点鞭炮不可。他看见老太太抱着小随缘在阳台上正朝这边儿看热闹,就知道随书记父女俩还没到。

一阵爆竹声震耳欲聋,顿时硝烟弥漫……

江河水匆忙回到家,随书记父女俩随后不久也便到了。他已是常客,故免去了许多的客套,只是大随缘实在灼人眼球。她看着小随缘抑制着内心的躁动,却不敢有丝毫的过分举止。

随书记生怕女儿节外生枝,故连忙向她介绍说:“这就是我跟你说起过的江大哥——小随缘的爸爸。”

“谢谢江大哥。”大随缘心里慌乱一团。

“嗳—初次见面,何以谢谢?”

大随缘立即意识到了言出有失,看了一眼父亲、连忙又说道:“谢谢你对我爸爸的关照,让他这么愉快。”

“嗳,这都是应该的。谁让你爸爸是我的老首长呢。”江河水没在意什么,只是一味地客套。他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看看大随缘,又看看小随缘,冲着老太太说:“妈你可别说,这大随缘长得还真就挺像咱的小随缘,是不?”

“是个啥?”老太太瞪了他一眼,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这么大个人、连句话都不会说—是小随缘长得像大随缘。”

谁也没有在意这些,听老太太这么一说全都乐了。江河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老太太抱着小随缘凑到了大随缘的面前,哄着小随缘说:“快叫姨。”

小随缘正是欢蹦乱跳地时候,没叫姨却倾着身子向大随缘伸开了双臂。

大随缘心跳地剧烈,连忙接过小随缘;随即在她的脸蛋上亲了一口,接着又吻了一下她的唇。

随书记看着心里有些慌,“快叫姨。”

老太太也紧接着附和了句:“乖孙女,快叫姨。”

“妈妈!”小家伙好像蓄意和大人们拧着干,居然这么大叫了一声儿,令所有的人都错愕不已、面面相觑……

其实,小随缘这么叫并不离奇,都是跟老两口看电视看得太多了。天天都看,吖吖学语的孩子只是有样学样而已。

“叫错啦、叫错啦!哎呦我的闺女喂。叫姨,快叫姨。”江河水急忙纠正孩子的口误,难堪之至,他毕竟是孩子的爸爸。

直到小随缘叫了声姨,各怀心曲的大人们才又恢复了平常。只有大随缘例外,小随缘的两只小手捧着她的脸摩挲着,让她好不惬意、深感慰藉,心跳的更加剧烈了。

孩子天真无忌的样子,让江河水心里好不是滋味。

就在这时,门被叩响了。老太太把门打开,一看是杨卫华。他拎着一副外卖专用的饭橱子,满脸笑容。

“你咋还亲自送来了呢?”江河水出于客气问了句。

杨卫华进了屋,“听小林子说,随书记来了,我咋能懈怠呐。”他又对随书记点头哈腰地说:“随书记好,欢迎你的光临!”

随书记父女俩顿时都紧张了起来。特别是大随缘,既使地上有个缝儿也都来不及钻了。

果不其然,杨卫华看见大随缘后,先是客气地点了一下头、以示敬意,可定神儿一看便傻楞住了。

“你好,谢谢你啦。”大随缘微笑着,索性坦然面对。

杨卫华也感到了自己的举止有点儿冒失,连忙说:“都是应该的,不客气。”他一边不可思议地回想着,一边将菜肴一碟一碟地端了出来,……

随书记父女俩暗自都松了口气。

杨卫华那晚看见的大随缘,虽与眼前的同属一个人,但毕竟事隔一年多了,精神状态也迥然不同,这便让他的记忆愈加模糊起来。

不知情由的江河水,看着他那副德行,横竖都觉得嗝应人,耐着性子将他打发出了门。在楼梯间,江河水压低嗓门儿对他说:“你啥意思啊?咋一见漂亮的女人、腿脚就不利索了呐?”

“江哥,不是……”杨卫华颇感窝囊、有口难辩。

“不是啥呀?我告诉你,那可是随书记的亲闺女,你tā • mā • de就别做梦啦!”江河水越说越来气,恨不能一脚把他踹到楼下去。

杨卫华着实让他江河水给弄倒霉了,好在他的性格挺皮实、没有太在意。一路上他怎么也撂不下这码子事儿,越想越蹊跷、又费猜。可无论如何,也没有理由把这种事儿和一个堂堂市委书记的女儿联系在一起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他最终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儿永远的烂在心里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