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大公主能出嫁,冰魄莲花就给你。”他眯着狐狸眼,笑的奸诈。黎照简直要气死,这要求比登天还难。倒不是诋毁大公主,而是大公主是汴京出了名的克夫,三次婚姻,皆以夫君死亡收场。就算公主答应出嫁,也没人敢娶。
黎照气急,道:“你耍赖,且不说这是需要经过大公主同意,就算她同意了……这西梁……也没人配的上她。”
傅砚哈哈大笑,说:“你尽管把这件事转述给公主,若是她同意,之后的事交给我就成。”
这个奸臣,到底在打什么主意?黎照悻悻而归,把这件事转达给燕珏和燕明妆。燕珏觉得他欺人太甚,准备亲自去一趟相府,哪知燕明妆突然开口:“只要能救母妃,我愿意的。“
“皇姐!”
燕明妆看了眼床榻上的贵妃,叹口气,“只是,我这样的人谁敢娶呢?”
黎照道:“傅砚说只需要把这个意思传达出去,接下来的事他会安排。公主,我再另想办法,大不了把他绑起来打一顿,打到他服气求饶,总会交出来的。”
“他若会被打到求饶,便不是傅砚了。”燕珏道。
屋子里的气氛一度凝结,黎照传信给相府说明公主的意愿,傅砚手脚利索,次日寻了被抓把柄的巫祝,妖言惑众的在梁帝面前进献谗言。说要解陛下之毒,需要冲喜,尤其大公主是本朝第一位皇子,堪当此任。
此言一出,竟吓得尚未婚配的一干青年才俊纷纷逮了机会就结亲,导致城中媒婆生意水涨船高。正万念俱灰时,傅砚竟公然上表,恳请梁帝赐婚,言辞凿凿要娶大公主。因贵妃的毒耽误不得,燕明妆在百官下朝的途中等傅砚,恰好碰到散朝出来的文武百官。
傅砚就在其中,威仪朝服、乌帽红缨,整个人比之寻常更有股压迫震慑的气质。他含笑周璇于那些阳奉阴违的官员贺词中,眸底却是冷的,直到抬头见到燕明妆时,眼里的浮冰即刻消融。
“公主。”他大步向她走去,举手并拢施然一礼,“是在等微臣吗?”
“右相大人。”燕明妆看着面前恭敬作揖的男子,冷淡吐出五字,“是活腻了吗?”
全西梁的百姓都知晓,当朝大公主是出了名的硬八字,嫁谁谁短命。她原也不抱什么希望,不曾想这个只有几面之缘的人,竟公然上奏要娶她。
她想知道,为什么。
“公主此话何意?”傅砚明知故问,半直起背脊,一张俊逸好看的脸上挂着抹温柔浅笑,尤其是那对深邃凤眸盯的人心慌意乱。
燕明妆瞥开视线,冷淡说道:“我十七岁嫁于洛阳侯曹羡,十八岁守寡。二十岁奉命再嫁清河世子,新婚当夜世子无故溺毙莲池,次年,父皇下旨赐婚薛将军,薛小将军回京接旨途中遇流寇袭击,同行十三人无一生还。右相大人难道没有听过一句童谣吗?娶妻不娶燕明妆。”
傅砚听完笑了声,迈步靠近她,“那么,公主有没有听过这个童谣的下半句?嫁人不嫁傅相国。”
她心头咯噔一跳,自然清楚两个人半斤八两。若说自己是大梁的克夫灾星,这傅砚便是大梁人人恨到骨子里的大奸臣,在旁人眼里两个人倒是绝配。
傅砚在她的面前又恭敬作一揖,笑容越发浓烈,道:“现下就算有把刀架在微臣的脖子上,微臣也不会改变主意。”
“为什么?”
她不明白,自己只是空有个皇女的身份,自小不得母妃喜欢,父皇也不过可怜她的遭遇多给了几分怜悯罢了。
与利益至上的傅砚而言,她根本没任何的价值。
“因为能娶到你,是微臣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他边说着已解下身上的鹤绒袍子,披落在她的肩头,细心的给她系牢袍绳,笑眯眯的说道:“公主不必多虑,不是你命硬,而是那些人配不起你。”
配不起?
不知是他高估自己,还是低估了她的命势。
“天寒风大,公主早些回去吧,微臣等着七日后迎娶公主呢。”傅砚笑眯眯的说完,这才恭谦行礼告退。
黎照躲在不远处观察,恍然大悟,傅砚早有打算。也不知这只老狐狸是趁虚而入,还是逮着机会引他们跳呢?不过他虽然狡猾,但能做到一诺千金,不多久,冰魄莲花便如约送到了漪兰殿。
贵妃能及时用药,梁帝那边却没这么好运。太医齐聚,虽然暂时封住几处穴道让毒素不在体内流窜,但晚一日找到解毒之法,梁帝便多一份危险。在此期间,梁帝嘱意晋王代为监国。
晋王这些天没有任何动作,暗地里却专盯黎照,倒让他盯出个内幕。趁着燕珏多日前往漪兰殿不得闲时,晋王特地差人将黎照请到偏殿。
“王爷何事抓我?”黎照一见他,心里就泛起酸疼阴霾。晋王含笑沏茶,推了一盏到她的面前,道:“霜叶尖,尝尝。”
“我最讨厌喝茶,苦!”从前她总会陪着他饮茶,虽然喝不惯茶水苦涩的味道,但晋王爱喝,所以她总也说喜欢,不愿意扫了他的雅兴。晋王笑了笑,也不生气,道:“是本王冒昧,不知青青姑娘喜欢什么?”
“我喜欢王爷离我远点。”黎照说完,又意识到如今身份不合适,忙改正道:“毕竟王爷总和一个奴才在一起,会招惹闲话,有损王爷的名声。”
“小四光天化日都能与青青牵手共行,他都不避讳,本王又怕什么呢。”
“那不一样的。”黎照朝他露出粲然一笑,“因为我钟意殿下,巴不得四殿下和我牵扯不清,求之不得全天下传我俩的闲言碎语。我与王爷又没关系,怎可让王爷莫名背负妄言。”
晋王眸锋一转渗出凉意,饮了一杯茶后慢悠悠的说道:“青青真是伶牙俐齿,不知到掌法司受番酷刑之后,还能不能巧舌如簧?冰魄莲花服下之后,贵妃的身子可有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