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夷安世子的挑衅

黎照震惊的看他,不知该感谢他的评价还是该否定自己方才的想法。诸位官员及女眷皆已入席,妃嫔无数皆列席在下。陈公公站在殿外尖着嗓子喊:“陛下、贵妃娘娘到!”

满座宾客皆站起身,半躬身子不可直视,行礼问安。

郭贵妃今日穿的一身金银丝鸾鸟绣纹锦衣,薄水烟逶地长裙直铺台阶,行走间雍容华贵。梁帝甘当陪衬,牵着她的手款款走上高台席位。

待梁帝道:“诸卿就坐。”

众人谢完恩,落座观舞。宫里的舞姬各个腰肢细软,起舞之间轻盈若飞。席间正是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之时,燕珏将酒盏递给身侧伺候的黎照,“并州新贡的桑落酒,尝尝。”

黎照欣喜接过,借着他的宽袍遮挡小酌一杯,“好酒!能不能再给点?”

“最多两盏,不可贪。”

他轻声妥协完,又给了她一盏,末了将碟子里的糕点也一定拿给她,“御膳房的厨子越发敷衍,这糕点味道古怪,你尝尝。”

“好好。”黎照不停接受投喂,躲在他的背后吃的不亦乐乎。他一会儿说这道菜腻,一会儿说这蟹腥,嫌来嫌去,最终满桌的菜肴都到了她的肚子里。黎照曾经坐在列席之上,不时被人敬酒或者被人阴损调侃,都不曾好好品尝过宴席上的美味,今日算是领教了。

特别好吃。

“嗝。”黎照捂住嘴巴打了个饱嗝,燕珏侧目看了眼,唇角不自觉扬起抹笑容。两人的一举一动皆被对面的燕聆行看在眼里,不禁眯了眯眼。

一舞结束,等在殿外的宫女几人便捧着贺礼袅袅而来。领头的是个鹅蛋脸样貌秀气的宫女,不卑不亢的站在中央请安:“参见陛下、贵妃娘娘。大公主新丧不便赴宴,特命奴才们献上贺礼,祝贵妃娘娘去岁千般皆如意,今岁万事定称心。”

与祝福语相得益彰的贺礼,便是把成色剔透的玉如意。

“大公主有心了。”郭贵妃客套的笑了笑,示意婢女接下贺礼。因大公主起了头,其他妃嫔皇子们皆上前送礼贺生辰。等到了燕聆行,呈上来的是只通体雪白的猫,若不动时软趴在笼子里是,如捧雪球儿煞是可爱,尤其眼珠似琉璃般璀璨美好。

素来爱宠的郭贵妃一改慵懒姿态,直起了身子说道:“这猫儿非大梁之物。”

“是东馏国特有的品种,性情温顺,目似琉璃故称琉璃猫。”燕聆行见她脸上露出笑容,心境也愉悦了些,继续道:“儿臣知母妃爱猫,特请人去东馏送来一只,望能给母妃解闷逗趣儿。”

郭贵妃颔首,示意身旁的轻胭去把猫抱上来,待轻胭抱着猫儿上台,贵妃含笑着刚抱在怀里不久,便听琉璃猫突然发出一声大叫,蹦跳炸毛之余利爪直接往她的脸上挠。

“啊!”贵妃捂住左脸歪倒在椅子里,受惊的不住喘息。

“快把孽畜抓起来!”梁帝怒吼完焦急的查看她的伤势,发现原本明艳动人的脸上被划拉出三道血印子。见梁帝面色一顿,郭贵妃颤抖着手抚摸自己的脸,哽噎道:“我的脸……我的脸!”

殿中众人皆被此变故惊住,燕聆行的脸色更是惨白的杵在原地。郭贵妃将矛头指向他,“晋王,虽然外界对你我母子有诸多不合的猜忌,可本宫到底是你的生母,纵然再不满,也不好在本宫的生辰宴上给本宫难堪!”

“母妃息怒!”

燕聆行跪在地上,诚恳发誓:“儿臣绝无此心,是儿臣未能确认清楚琉璃猫的脾性,令其误伤母妃,儿臣甘愿受罚。”

看着他孤dú • lì在中央成为众矢之的,黎照心头五味陈杂,当即拿起身边的桃木匣子走上前。燕珏没来得及拦住她,便见她已笑盈盈的对着梁帝及贵妃屈膝一礼,“琉璃猫珍贵,脾气也确实温顺,但它有个小毛病。”

梁帝正找不到机会给晋王台阶,兀见一个小宫女冒出来,于是问:“什么小毛病?”

“它生的美,故此有些小高傲,若遇上比自己美上千万倍的,必会不满发作小脾气。今日琉璃猫突然暴躁,想必定是贵妃娘娘美貌令它嫉妒了。贵妃娘娘是大梁第一美人,原来不止天下人这么认为,就连渡海而来的生灵也这样认为呢。”她的这番话让梁帝哈哈大笑,满座官员跟着附和赞美郭贵妃。

唯独郭贵妃眸光不善的看着她,“原是本宫小题大做了?”

“母妃素日礼佛,定有菩萨心肠能宽恕晋王的无心之过。”燕珏见状立刻离席走上去,站在黎照旁侧微笑道:“儿臣此去玉佛寺,求得元清主持诵经所持的佛珠,以此作为母妃生辰贺礼。”

说罢,扭头对黎照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的捧着木匣子上前几步,等待轻胭取走匣子。郭贵妃再有怨念,皆被他这番话堵个严实,燕珏又是她最疼爱的孩子,自不再纠葛晋王的罪责,只是摸着佛珠点头:“既如此,就罚晋王给本宫送些凝疤去痕的药膏吧。”

燕聆行心中酸苦,低头领命:“是。”

筵席上的气氛稍有缓解,各自落座。黎照跟着燕珏入座,听到他不满的冷斥:“胆大妄为。”

“是,多谢殿下相助。”黎照由得他训斥,目光投向对面,发现燕聆行自入座后脸色始终不好,低着脑袋只顾饮酒。待酒过三巡,屋外燃起火树银花,生辰筵席便也算到了尾声。离席前,郭贵妃传燕珏留下说话,她在外头等候时碰上了晋王。

“多谢盛姑娘两次解围。”燕聆行笑意温柔,半点瞧不出筵席上的样子,“不过,本王觉得姑娘有些熟悉。”

黎照想了想回答:“自然是熟悉,奴才原是盛贵仪的侄女,姑母被贬才成了宫女。王爷应是以前见过奴才。”

燕聆行恍然大悟,“无论如何,都很感激你。”

“能替王爷分忧,青青很高兴。”黎照笑着说完,乍见他突然在她的面前伸出手,一朵嫣红海棠恰落在他的掌心。他的唇颊扬起笑容,转手将海棠轻轻别在黎照的鬓边,温柔道:“娇花配美人,很衬你。”

黎照脸上一热,抚了抚鬓边花垂眸。

“时辰不早了,我该离宫回府,希望下次能有机会再见到盛姑娘。”他将她的羞态看在眼里,心里却都是算计。瞧着宴会上燕珏对她宠溺的模样,这个丫头应是个好利用的。黎照送别晋王不久,转身瞧见燕珏就杵在不远的地方,脸色冰冷的看着她。

黎照展开袍子跑上去给他披,“夜深露重,赶紧回去了。”

“你为什么帮晋王。”他冷冷问。

黎照说:“倾慕他。”

他急问:“他有什么好?”

“他有什么不好?”黎照反问他,燕珏不禁语塞。他怎么忘了,她生前与晋王挚交,整个大梁都默认他们是一对璧人。两人之间任谁也介入不了。越想越心塞,燕珏瞥了眼她鬓边的海棠,故意捂着唇连着打了几声喷嚏。

黎照以为他受凉伤寒了,忙将袍领收紧,他却指着她的鬓边说:“把这东西摘掉,我的鼻子受不得海棠的香气。”

为了逼真,说完又打了个喷嚏。

黎照赶忙摘下花,他这才满意了,抬手给她看手中提着的两坛小酒。黎照的视线完全被吸引了过去,凑上去闻着酒香一脸陶醉,“是宴席上的桑落酒。”

“喜欢吗?”

“喜欢!”

“我特意问母妃多要了两壶,你若想要喝就说些好听的。”燕珏把酒壶抬高让她够不着,黎照昂着脑袋看了很久,眼中饱含渴望的奉承:“小殿下是奴才见过的最可爱可亲的主子,是大家的白月光、心口的朱砂痣!”

这什么比喻。

燕珏皱了下眉,就算知道她贪酒才说的这些话,但已然很高兴了。尤其是见到她如愿拿到酒后那副开怀大笑的样子,心里也跟着暖暖的。黎照嗜酒,从前千杯不醉的人,如今的躯壳却相当不济。

两坛小酒喝下肚,黎照就感觉晕乎乎的上头。等酒意上来了,便开始不消停觉得床铺不舒坦,非要爬上屋梁飞檐走壁。最终择了块能瞧见月亮的屋檐睡觉,阖眼睡了不久隐约听到屋子里有动静。

黎照掀开一块瓦片,发现里头灯光明亮,正中央的浴池里正有个美男子在沐浴,那白腻的宽肩直背,湿漉的长发披散,连水珠飞溅都格外的晶莹透亮。

“转意?他怎么在……”黎照轻喃了声,感觉视线不清不楚有叠影,于是摇摇头往前伸。越想看清越将身子往离开,冷不丁砖瓦断裂整个人往下坠。索性身上的披帛勾住了断裂的房梁上,将她倒挂着悬在半空。

燕珏惊讶的看着头顶上方的人,不禁蹙眉:“盛青……唔!”

梁上的披帛往下一松,黎照下落一分毫无征兆的唇瓣磕碰到他的唇,将他的话全给堵住。尤其是黎照不但不害臊,还觉得逮到了占晋王便宜的好机会,趁机多吻了几下,可惜姿势太古怪还伴随着摇摇晃晃,只能浅啄到几分,几次无法的手之后她不禁起了暴脾气,皱着眉直接咬住他的唇。

燕珏的瞳仁倏地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