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这么高兴,属下能不能听?”怀庭见气氛融洽,伸长脖子。
“不能!”
两人异口同声,让怀庭有些委屈。黎照瞄了眼燕珏,心想他定是还没准备好表明心意,所以害羞让怀庭知晓,于是语重心长的拍了拍怀庭的肩膀,笑道:“有些事呢,你年纪尚小不需要知道,困苦艰难留给我们大人解决就好了,你只需要安安心心陪在殿下身边就好。”
话落,拍了拍他胸膛,摸到结实的肌肉不禁老/毛病犯了,肆无忌惮多摸了几下,赞叹:“不错呀怀庭,身量不高,肌肉挺结实呀。”
“你、你!”怀庭吓得一把拂开她,倒退几步环臂抱住自己。
燕珏错愕她的举止,嘭得拍桌子,“成何体统!滚出去!”
两人皆是吓了跳,怀庭更如受辱的小媳妇般跑出屋子,黎照心中哀嚎自己死性不改,怎么能在燕珏的面前调/戏他的小护卫呢。
这下完了。
果真,在黎照蹑手蹑脚要逃时,燕珏生气的警示她,“倘若日后再敢调/戏怀庭,我剁了你的手。”
“不敢不敢。”
她缩着脖子领命后逃出寝殿。
自燕珏带伤回来这几日,郭贵妃来探望过几次,又唯恐哪里没想周到,让婢女轻胭每日都要送些补品过来。燕珏近日课业繁忙,便让底下人去给宜兰殿回礼。细腰最怕见郭贵妃,说她生的美但总让人瘆得慌。
由此,这差事还是黎照去了。
黎照去的时候轻胭没在殿内伺候,而是守在门口,脸色戒备。瞧她来了,疑惑道:“你怎么来了?”
“殿下命我来送些物什给娘娘。”
四殿下的事在郭贵妃这是首要的,轻胭让她稍等片刻后,转身入内禀报。不多会儿便招呼她进去回话,殿内熏香缭绕,但气氛出奇得古怪。黎照端着托盘进去,诧然发现燕聆行也在。他虽站的笔挺,但额角被硬·物砸破的伤口鲜血刺目。
反观郭贵妃,倚在软榻上脸有余怒。
黎照知道郭贵妃一向不喜欢这个儿子,没想到竟到了出手的地步,明知他脸上有伤还让她这个奴才进来,摆明是不想遮掩、给晋王难堪。
“拜见娘娘。”黎照屈膝一礼,将手中东西往前送,“四殿下近来课业繁忙,未能按时请安,特命奴才送来养颜佳肴。”
郭贵妃示意轻胭收下,听到关于四皇子的事,脸上的温怒也消减不少,“课业固然要紧,也要注意身子,殿下的伤恢复的如何了?”
“已好了bā • jiǔ分。”
“嗯,这里的补品你一并带回去,替本宫好生照顾四皇子。”贵妃说完挥了挥手示意她可退下,黎照想到久立在屋子里的燕聆行,于是恭敬道:“来的路上,瞧见陈公公在找晋王,应是陛下有要事寻王爷。”
说完低垂着脑袋退了几步,离开宜兰殿。
她没着急离开,等在宜兰殿外必经的宫道里,不多久果然瞧见燕聆行神色黯淡的从宫殿走出来,瞧见黎照时勉强挤出丝笑容,“多谢盛姑娘解围。”
“王爷生的这般俊,伤着可怎么好。”刚才她在宜兰殿瞧见他受伤的样子,他此刻心里定是难堪,便不再说多余的话,递给他一方帕子后便转身离开了。燕聆行望着她远去的身影,低头落在手里的帕子上,冷着脸丢开。
连日见着晋王让黎照心情颇好,哼着小曲儿回了煦合殿已到了晚膳时分。正殿里已在用膳,下人院子里气氛凝重。黎照推开门瞧见一桌子的好酒好菜,哇了声,惊喜的上前扯了个鸡腿塞嘴里,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的问坐在桌前不动筷的诸人,“今天什么好日子,有酒有肉还有河里鲜!”
一听这话,细腰哇的一声哭出来。
“怎、怎么了?”黎照停住咀嚼,一脸茫然。
年长的老宫女面色惆怅的说:“哪是什么好日子,分明是我们的忌日。我们自问平日做事勤劳不敢有半分的懈怠。殿下虽冷言寡语,但从不会真的苛责打骂,没想到一贯平和的主子到了动怒的时候,竟然直接就要了我们的命!”
她说完,原先只抽抽搭搭的几个婢女太监们跟着哭起来。黎照更疑惑了,“殿下什么时候说要我们的命了?”
她只不过去宜兰殿送了送东西,怎么回来煦合殿就要出人命了?
细腰指着满桌的酒菜,“哪里有下人吃这么好的东西,分明是上黄泉路前的断头饭!殿下为什么要给我们吃断头饭啊!”
黎照算是听明白了,她抓起衣袖给细腰脸上胡乱擦了一通,然后拍拍她的胖脸袋儿问:“殿下可曾说过要你们的命?这桌子佳肴怎么就不能是殿下给大家辛苦劳作、忠心不二的奖赏呢。别自己吓自己,你们来煦合殿的日子比我长,殿下什么脾气性子你们应该最清楚不过,他是个会滥杀无辜的人吗?”
大家摇摇头。
“所以呀。”黎照扯了另一只鸡腿塞给细腰,“就算真是断头饭,咱也做个黄泉路上的饱死鬼,别亏待自己。”
细腰吸了吸鼻子,觉得很有道理的点了点头,旋即撕咬起手里的鸡腿儿,哽咽道:“真好吃。”
黎照哭笑不得的揉揉她的头,站起身往正殿的方向去。其实她也觉得奇怪,无缘无故的燕珏为什么给他们加餐?殿内灯烛通明,黎照在门口唤了几声不见应答便推门走了进去,发现燕珏正在心无旁骛的练字。
“殿下。”黎照走上去唤了声,他这才蓦然回神,错愕的看着她,须臾突然丢开狼毫笔用力将练字的熟宣揉成纸团握在手里,“谁、谁让你一声不吭的进来。”
黎照看了眼被他捏在手里的纸团,说道:“奴才唤了您好多声了。”
“哦。”
燕珏轻咳了声,“这么晚找我何事?”
“下人院里因为一顿晚膳,各个哭丧着脸要死要活的,殿下知不知道原因?”她打定主意要去窥纸团上写着什么,故意边说边一点点往前挪。燕珏被这话搞蒙了,“为什么?他们不喜欢晚膳吗。”
“喜欢,只是太丰盛了……啊!”
指尖就快要碰到他的手抢走纸团,哪知燕珏反应敏捷猛一后退,背过手藏匿纸团。黎照扑了个空,整个人往前栽。燕珏连忙出手护住她,不慎连带着自己一并摔在地上,听到她哎哟了声,燕珏忙问:“磕着没有?”
“头发……头发缠住了。”
黎照从他身上爬起来,发现头发勾在他的发冠上,缠的死死的,无论怎么扯也没有用,还把自个头皮扯的发疼。她每一次凑近解头发,唇颊都离自己十分近,他甚至能嗅到她身上的香气,紧张的不敢乱动。黎照看不清结发的位置,只能胡乱去摸索,摸索了半天也没能解开,手倒是酸了。
“我看不见。”黎照叹声气,索性歇会儿。
两个人因身高的差距,黎照正好在他胸膛的位置,稍静下来就感觉他的胸膛起伏很快。她侧耳去听,没等贴上去就感觉整个人一轻,一双手箍在她的腰际,直接将她提起抱在书案上。
燕珏则弯下腰,将脑袋凑近她,“这样能看到了吗?”
“能。”
黎照被他的举动吓了跳,忙侧着头去解头发。燕珏深吸了几口气,心有余悸的不敢乱动,差点就被她发现自己心跳有多乱。等了不久,结发处终于解开,燕珏抬头恰好与她四目相对,他握拳克制住要躲避的羞涩,头次迎上她的目光,轻声问:“晚膳丰盛不好吗?”
嗡沉的嗓音,让黎照心中一咯噔,脑袋往后昂着说:“殿下没什么由头就给了一桌好酒好菜,他们以为这是黄泉饭,吃完好上路。”
“噗。”
燕珏没忍住笑起来,冰冷的眉目舒散开俊美的让人挪不开眼,“是我思虑不周,可是咸菜馒头吃多了哪有力气干活,从今往后煦合殿当差的都有酒肉吃。”
“您今日送来的童子鸡不错。”黎照现在还能感觉到那只鸡腿的味道,不禁舔了舔、唇角。燕珏目光落在她的唇/瓣上,呼吸发紧的同时直起腰,背过身道:“三日后的生辰宴上有更好吃的,不如你陪我去。”
“领命!”
黎照兴奋的跳下书案,这会儿把纸团的事儿给忘了个干净。燕珏口中的三日后的生辰宴,乃是郭贵妃的生辰,每年梁帝都会为此大摆筵席庆贺,其盛大程度丝毫不亚于登基大典。黎照在这场宴会上,不止再遇到晋王,就连生前的挚友,叶右相之女,叶纯熹也在。
叶纯熹生的本就娴静温婉,自有空谷幽兰的气质,今夜盛装之下愈发美的叫人心驰神往。黎照看着她莲步轻袅,落座珠帘之后的席位,托着腮笑着说:“真美呀。”
“一般。”
燕珏冷淡扫了一眼,丢下苛刻的评判。
“这还叫一般,那是相当漂亮!瞧这一颦一笑,瞧这举手投足,世家贵女就是不一样。”黎照粗糙惯了,想到自己能有这样的朋友,打心眼里自豪。不过她也不怪燕珏糟糕的品味和眼光,毕竟他不喜欢女人,再美的女人在他面前也只是个女人罢了。
燕珏看了看她,浅笑说:“你就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