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抬眸看他,眼底拂过诧异与惊慌。
薄浅彻一把扯下她的口罩,原本激动的眼神瞬间暗下……
“先生……怎……怎么了?”年轻的女人被他握的手腕骨头都在发疼,面对他威严的容颜,莫名的紧张与害怕。
握住她的手缓慢的松开,一言不发的转身走出来。
站在门外将这一切都捕捉进眼底的古寒,心莫名的一酸。
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薄少这样失魂落魄,这样的……落寞。
火化过程很快,宫蓝染的骨灰装在象牙白的坛子里,坛子又装在木盒里,古寒亲自捧着,不敢有一丝闪失。
薄浅彻站在火葬场的大厅,从清晨到夜幕降临,从阴云密布到大雨磅礴。
那个人由始至终都没有出现。
古寒陪着他一直站着,双腿都发酸无力,最后忍不住出声,“薄少,别等了,她不会来了。”
要是会来早就来了,不来了,始终不会来了。
安静的大厅只有他们两个人,灯光明亮而清冷,将他的背影拉扯的很长,窗外狂风骤雨,似要将这座城市变成一个炼狱。
沉默许久,他僵硬的背影动了动,回头眸光看向古寒,讳莫如深,薄唇扯起,“她到底是恨我的。”
恨到连宫蓝染的骨灰也不要了,只因为不想再见到他!
古寒很想安慰他,话到唇瓣又僵住了,怎么都说不出口。
薄浅彻一言不发的走向大厅门口,走进了大雨中,没有上车,也没有让他们撑伞,一个人双手放在身后慢慢的在风雨里行走,孤独又萧瑟。
古寒将宫蓝染的骨灰放在车子里,看着他的背影在雨夜里渐行渐远,逐渐模糊,直至看不清楚。
…………
宫蓝染火化,云思晚一整天都在小旅馆里,上午阿九陪着她,下午是十一陪着她,到了晚上,云思晚吃了东西吃了药,很快就入睡了。
阿九和十一去了门外,商量着差不多这一两天趁着大雨,看能不能带着云思晚离开意大利。
十一去办这件事,阿九去准备离开时需要的衣服和食物。
不过是两个小时,等他们回来的时候,推开门却看到被子凌乱的床上空无一人。
阿九以为她在洗手间,下意识的就走向洗手间,一把推开门,狭小的洗手间里泛着一丝臭味,空荡无人,连灯光都是那么黯淡。
“姐——”十一突然叫了她一声。
阿九走到他面前,眸光落在床头柜上。
一张餐巾纸上寥寥数语。
阿九、十一:
谢谢你们陪着我一次次出生入死,但是人各有志,聚散有时,从此世间再也没有女帝了,我们各安天涯。
再见。
云思晚。
十一双手攥得紧紧的,眼眶泛红,潮湿涌动,声音沙哑道:“姐,你说老大这算什么意思啊!”
阿九没有回答,颓然坐在床上,低眸看着手里的餐巾纸,慢慢的攥成了一团,咬牙切齿,“云思晚,你这个骗子……不是说好不让我们离开你,现在是你不要我们了……”
话音落地,泪如泉涌。
无语凝噎。
…………
三年后。
米兰时装周。
薄菲在管理着栾家之余,并未放弃自己的梦想,继续设计服装,并且创立了她的个人品牌,这次会在时装周上首次曝光。
薄浅彻和薄情应薄菲的邀请,特意过来看她的时装展览,给她撑场面。
时装秀后的庆功宴,薄菲身穿一袭香槟色的礼服,端着香槟过来感激薄浅彻和薄菲。
薄浅彻与她碰杯没说话,薄情夸了她的设计新颖好看,让她为自己专门设计几套。
薄菲含笑应下。
庆功宴上形形sè • sè,气氛融洽,就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时候,一个穿着侍应衣服的男人走过来,假装不经意的走向薄浅彻。
薄菲本来是在和薄情说话,眼神不经意间的扫到侍应,觉得面熟,忍不住多看两眼,没想到会看到他放在托盘下的手突然拿出一把枪,枪口正对着薄浅彻。
“阿彻,小心……”薄菲毫不犹豫的伸手推了薄浅彻一把。
薄浅彻避开了,子弹却擦过薄菲的肩膀,鲜血涌动。
枪声让现场变得混乱,所有的人都在四处逃窜。
“姐……”薄情担心的喊了一声,抬头看向混乱的人群,一张熟悉而陌生的脸在眼前闪过,“十……十一!”
“照顾好薄菲!”薄浅彻丢下这句就朝着要逃跑的侍应追去。
发现暴露的侍应转身就跑,想趁着人多混乱跑出去,刚到门口就要逃出去的时候,古寒从外面走进来。
“抓住那个侍应!”薄浅彻低沉的嗓音在混乱中镇定不惊的传到古寒的耳朵里。
侍应的去路被挡住了,与古寒动起手来,从门口纠缠到走廊,每次他想逃离都会被古寒拦住,拖延到薄浅彻过来,二对一,他顺理成章的就被抓住了。
薄情跑过来,仔细的看着他的五官轮廓,失神道:“真的……真的是你!”
十一抬头看她,记忆里那张青涩朝气蓬勃的脸蛋已经成熟了,凝望着他的眼神里有着诧异和不敢相信。
他没说话,无话可说。
三年前他很喜欢薄情,三年后,他依然很喜欢薄情,只是……他们永远不可能了。
因为那个人。
薄浅彻黑眸锋利的看着他,有一种久违了的感觉,喉结上下滚动,艰难的从喉骨里挤出一句话,“她在哪里?”
十一挑眉,不屑的看了看他,“不知道,知道了也不会告诉你!”
薄浅彻的眉心一皱,沁着寒意,毫不犹豫的一拳揍在了他的腹部,十一痛的倒抽一口冷气,苍白的脸色,看着他的眼神里有着怜悯和嘲讽,“薄浅彻,你别妄想了!她不会见你,这辈子你休想再见她!”
戾气以他为忠心四面散开,薄浅彻又是一拳狠狠的打在了他的腹部,膝盖顶上去,痛的十一站不稳倒在地上。
他还想要再动手,薄情挡在他面前,“哥,你冷静点,你要是打死他,就更不可能找到她。”
因为薄情的话,薄浅彻的脚僵在了半空,狠戾的眸光从十一的身上剜过。
三年了,他好像已经等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