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提问和演板,我准是把手举得最高。当然,我很聪明,在别人举手时,我从来不把手举出来,我只在老师说了三遍“有没有人起来回答或是有没有人上前来演示”,而还没一个人举手时,我才高高举起我的手。
我是带着他们的惊叹声上黑板前表演的。所以,我举的手最少,但我表演的质量最高,得到的瞩目最多,得到老师由衷表扬也最多。
他们说我是大城市来的,懂得真多。
我暗自窃笑:不是我懂得多,而因为你们个个是shǎ • bī。
很快,我又开始想小康了,疯狂地想。
开学后,我给三姐写了一封信(那时候电话不普遍),大意是要她把她的单人宿舍给小康住,还要多多照顾小康。
三姐的信还没收到,我就先收到小康的信了。
记得那天,我在学校的操场大扫除,班主任冲我挥挥手:林涛,你的信。我提着笤帚跑过去。
起初,我以为是三姐写来的,没在意,拿起信就准备撕封口。
不对劲,不像三姐笔迹。翻过一看,熟悉而久违的字迹映入眼帘。天呀,是小康写来的。我当即失声叫了叫,笤帚一扔,跳了起来。班主任笑了:看把你高兴的。
是呀,我高兴呀,怎能不高兴呢?
我把信贴在胸口,小心翼翼装进我内衣的兜里。我兴奋地拿起笤帚在操场胡乱划弄了几下,便急匆匆地跑回了教室。
坐下,屏住气,我整理了一下情绪,开始缓缓从内衣的兜里摸出那封信。我相信我当时的手肯定在颤抖,要不,摸了那么久也没掏出来。
信封很漂亮,上面有两个小孩,一男一女,手牵着手走在花丛中。想必他特意跑去店铺买的。想到这,幸福的眼泪就要掉下来。
我开始拆封口了,用的是小刀,我轻轻地划了一道小口子,再顺着那道口子,一下一下把封口割开,然后把手指伸进去。
信出来,我看见了,是的,我看见了,真真切切看见了,那就是小康给我写的信,是他生平给我写的第一封信,我至今还永远地保留着。
漂亮的纸张,米黄的格子,灰色的格底背景,靠左下边的一角有两个小孩在手牵着手,仔细一看,是两个小男孩。如此漂亮的信纸在当时比较少见,也不知道小康怎么弄到的。
我开始看信了,很仔细地看,一个字也不漏过。
涛子:
我想你。
开学报道很久了,到处找你也找不到。问秀娟姐,她说你转学了。你为什么要骗我?你说过不转学的。你总是骗我,我很难过,看不见你,我学习总也提不起劲,总在想着你。你为什么骗我?
你的地址是秀娟姐告诉我的,我向她问了,她就告诉我了。你现在好吗?生活还习惯吗?那里的老师和同学对你好吗?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晚上要先把明天早上的洗脸水打好,免得你早上起来和别人抢水,你没力气,又抢不过人家,挤伤了就不好办了。你不要再生病了,那么远,没人照顾你,生了病就惨了。
……
你还回来吗?回来了要来龙溪中学找我哦,我会给你留好吃的。
……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
没隔几天,我收到三姐的信了。前面一大段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废话,煞尾才提到了小康。说,这孩子,犟,要强,说什么也不愿搬过来。末了,三姐还提了一句:我现在教小康英语,她的英语尤其棒,学习还刻苦,你有他那股子懂事、学习劲就好了。
我决定回龙溪镇一趟,在期中考试过后。我给小康写了一封信,告诉他我回去的日期,要他等我。我给小康买了复习资料,还给他买了一套很好看的衣服,和我刚买的那套一模一样。
二十五
我见到了小康。
半个学习不见,他仿佛长高了,嘴角有一圈浅浅的绒毛。他还是那么帅气,不,应该是比以前更帅气了,只是神色不大好,似乎有点忧郁。
当时,他在教室和一个同学下棋,神情很专注。
轻轻走过去,来到他身后,用双手捂住他的眼睛,然后对那个和他下棋的同学嘘了嘘。
小康抓了一下我的手后,咚的从凳子上窜了起来,棋子撒了一地。
“涛…林涛。”他转过身,兴奋地叫了一声,盯着我看,我的目光和他对视了几秒,他眼圈一红,低下了头。
小康急急地走出了教室,我冲那个同学摆了摆手,示意他捡棋子,然后不好意思地裂嘴一笑,走出了教室。
“小康,等等我。”
小康步子迈得很快,往寝室的方向走。果然,他进了寝室,打开箱子,拿起书包就背了起来。
“小康,你要去哪?”
“回家。”
“回家?”
“是呀,今天星期六,不回家去哪?”
“去我家呀。”
“我有家不回去你家?”
“你信上不是说一定会等我回来吗?”
“你现在不回来了?”
“见我一面就回去?”
“还能怎样?”
“去我家。”
“不去。”
“走。”
“不”
我用脚踢了一下身后的门,砰的一声,门关上了,今天星期六,同学都已经回家了,为了等我回来,小康一直呆在学校没走。
我默默走到小康身边,我想他应该知道我走过来了,但他没有抬头,双手一直在摆弄着那个包。
“小康……”我从后面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小康微微一颤,立马调整过来,标准的站姿,一动不动,也一声不吭,任由我动作。
我把脑袋凑进了他的脖子,在他脖子上吻着,咬住他大大的耳垂。双手沿着腰际伸进了他的衣服,摸到了他柔滑的肚皮。
小康还是一动不动。
我一只手轻轻抚摩着他的肚皮,再慢慢往上滑,摸到了他的胸肌和小小的ru头,小ru头开始一点点膨胀,我就这样轻轻揉弄着。另一手逐渐往下滑,我摸了摸他的肚脐,再蠕呀蠕呀蠕,越过皮带,蠕到了腹部,我在放肆地掠夺,再往下就是禁区了。
这时,小康转过身,把脑袋扑进我怀里。
“涛子!”他颤抖地叫了我一声。
我看见了什么,小康清瘦的脸上正淌着一行泪,晶莹、剔透。
我的心猛然一颤,停止了动作,双手从他身体上抽出来,我捧着他的脸,用嘴唇吻他脸上的泪水,吻着吻着,自己也不由自主流起了泪,沾在他脸上。
“涛子,你为什么要转学?”小康呜咽着哽了一下,死死抱紧了我,“你走了我怎么办?我每天都在想你,要看也看不到你。”
“小康,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会这样,是我父亲偷偷给我转的学。”尽管解释很苍白,但我必须说出来,否则会更难受。
“涛子。”小康止住了哽咽,“你跟我云泉,去看看你家原来的房子吧。”
“回云泉?”
“恩!”
“我住哪?”
“我家。”
“你家住不下。”
“能住下。”
“住不下。”
“怎么住不下?小三跟我爸睡。”小康急了。
小康、小三、二妹三人住一个屋。小康和小三睡后面那张床,二妹睡前面那张床。当然,住肯定能住下,我和小康、小三其实就可以住一张床了,但我和小康都知道,既然我们住在一起了,肯定得发生点什么,何况我们都半年多没见面了。
“二妹呢?”
“二妹去彩霞家借住。”
“彩霞?那个给你写情书的杨彩霞?”
“是呀,你不回去她就会继续给我写情书。”
“我去。”
“真的?”
“恩。”
“那走吧。”
“不走。”
“为什么?你不是刚答应了吗?”
“我想亲你。”
“回家亲吧,”小康拉了拉我的手,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我现在就想亲。”
小康看了看窗外,没人。他一把抱紧我,把嘴唇送了过来,我一下咬住了他的嘴唇。四片嘴唇火热的交织在了一起……
真的很久没回云泉村了,物是人是,心情和身份却不一样了,以前回云泉,我是那个村子的主人,现在回去,却成了客人。熟悉的村人热情地和我打着招呼,语气变了,打招呼的方式也变了,变得恭敬,还彬彬有理。个个夸我变帅了,穿得好看了等之类。
小康显得很是开心,一路上就开始给我讲这家怎么啦,那家怎么啦。我从来没见过他说过这么多的话。
风秀婶对我的到来很是意外,表露出从未有过的热情。见我从包里掏出给小三买的笔、文具盒和油条、芝麻糖,给二妹买的围巾、日记本,给他们俩的壮骨药酒和棉鞋,脸蛋早就笑得像朵高度绽放的向日葵,嘴里却连连说:哎呀,我说涛子,来就来贝,还买东西,破费!
我想说,破点费算什么,人不破就行,可我不敢,壮骨药酒和棉鞋我本不想带,爷爷奶奶硬塞进包里。
我抱着正吃着芝麻糖的小三,有一搭没一搭和他们聊着天,小康在房间整理床铺,二妹则在镜子前一遍又一遍试那条花哨的围脖。
夜色很快降临了。
在县城呆了大半年,才切身感受到农村的夜生活如此单调、无聊,除了睡觉,别无他事。真不知道那些没有结婚的单身男女或寡妇、鳏夫之类的,在晚上睡不着时,该如何消遣,他们懂的shǒu • yín吗?我脑海闪现出这个荒诞的问题。
幸好今晚,我有小康。
一想到小康,我就抑制不住的兴奋,我们该有三个月没见面了吧。
二妹很是配合,小康说一句你去借住吧,她就走了。
小三可不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