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翰面色煞白,“世子说笑了。”强撑起几分笑意,看了卫步的大半,叹道:“前些日子进宫想必吓坏了世子吧,让您受苦了。”
卫步嘴角扯出一丝笑:“我并非是什么世子,驸马对我未免太客气了。丧家之犬,那值得你这般敬重?”卫步嘴里说着谦虚客套的话,看向萧翰的眼神里却带着逼迫和审视。
萧翰第一次在十来岁地少年身上看到这样犀利冰冷的目光。
“您是庭王唯一的遗脉,自然是世子。”
“是吗?”卫步并不领情,淡淡地反问道。“我只记得,从小就生活在破旧的小村落,在泥潭里摸爬滚打,永远吃不饱穿不暖,别人都叫我小野种,你竟然说我是高高在上的世子,不觉得可笑吗?”
萧翰无法作答。
当年圣上以谋逆罪下令斩杀庭王府上上下下三百多号人,连官婢都不放过,部就地斩杀,庭王废了好大的功夫才将侧室所生男婴交给奶娘从侧门逃脱。
若不是萧翰一直暗中命人寻找,怎么也不会想到那名奶娘如此胆识过人,竟然一路带着男婴出了云塞来到魏国,活在天子脚下。最危险的地方恰恰是最安之处,否则早就被魏皇派去云塞的密探刺杀了。
那个男婴正是卫步。
想必那名奶娘已经告诉卫步他的身世了,要不然此刻听到这个消息,他不会如此冷静,甚至还有余力奚落萧翰。
“听安福说你一直想见我?”萧翰放松了不少,感叹道:“你很聪明,一眼能发现我在这里安插的人手。”
安福对自己的态度太过特别,很难不让人察觉。
这样说来,萧翰在宫中的暗线绝对不止安福一人。
“为什么要在宫中安插人手?”
萧翰沉默。
“如若没有宫中的暗线,你现在可能就不会安然无恙了。”说的是卫步以太监的身份进宫一事。诚然,倘若宫中没有萧翰的人手,卫步必然会因此成为真正的太监。
可是萧翰还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皇宫里的人忌猜疑,你这么做就不怕被你的岳父、妻子知道?”
妻子?
萧翰不知想到了什么,双目通红,捏紧了拳头半晌才松开。
“不知世子恐怕不知道,我的妻子离世已经快九年了,”萧翰眼底猩红一片。
“九年前的事,我怎会知道?”卫步微微一笑,哽得萧翰说不上话。
九年前的事卫步自然从他的养母口中听说了许多。当年魏皇忌惮于他的父亲庭王,将庭王赶到云塞苦寒之地还不作罢,又诬陷庭王谋逆。向来与庭王交好的朱氏一族也未能幸免,统统打入死牢,择日问斩。
可是那时萧翰已经与朱家二小姐有了婚约。
如若不是那次劫难,青梅竹马,感情深厚,此后一生顺遂也不是难事。
最后朱族覆灭,朱家二小姐倒是从狱中被放了出来。
没多久萧翰成了驸马。
再多的事,一个奶娘也不知道了。
“世子就不想报血海深仇吗?”
卫步负手站在远处,目光没有起伏:“如何报仇?”
萧翰答得极快:“倘若世子愿意,我可以联系庭王旧部,或许有一线生机。”萧翰目光灼灼地看向卫步。
卫步笑了:“驸马似乎比我还要着急。为何要帮我?”
萧翰苦笑一声:“渡人渡己罢了。”
说话间,外面已经听到襄阳的声音,似乎在低声斥责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