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主子醒了吗?我看时候不早了,你们去伺候主子梳洗更衣吧,”李嬷嬷对守在门外的两个小宫女轻声说道。

“主子已经起了约莫有大半个时辰了,说是时候到了让奴婢直接进去便可,”小宫女回道。

李嬷嬷略微有些诧异,点了点头,“好,那我进去请主子,你们收进屋收拾收拾吧。”

等进了内室,李嬷嬷朝轻音行完礼抬头一看,心里嘀咕道这哪是刚醒了半个时辰,这怕是一整夜都没有睡好吧。昨个进宫看这侧妃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现在看来怕是什么都憋在心里了。

也真是够委屈的,李嬷嬷在心里默默想着,这侧妃可算是与太子爷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论身份地位也比那太子妃高,真是可惜了。

不过这些李嬷嬷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转眼就抛到脑后了。毕竟,她效忠的人是太子,她对侧妃的这点同情怎么也盖不过她的忠心。只不过想着,这点可以和太子提提,太子是个什么反应,不是她该关心的。

轻音先开了口。

“嬷嬷,你看我眼下青黑能不能用粉遮一遮?一下子到了这宫中,睡得有些浅。”李嬷嬷望着轻音勉强的笑,更加笃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粉遮是遮了,却没有遮住十分。

“主子皮肤白皙,这粉无法完遮住,”不仔细瞧也只会觉得起色不太好,并非十分明显。

轻音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

胡菀之起得也早,不过不是因为睡不好的缘故,而是因为她在等着轻音来给她请安。

胡菀之坐在大圆桌边有些局促,却怎么也掩饰不了自己内心隐秘的些许快意。

杜轻音她没有见过,因为父亲的要求,自己从小便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和府外的生活基本隔绝开来,再加之自己说到底不过是个四品文官的女儿......根本没有任何机会能同杜轻音处在一个屋檐之下。

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样,杜轻音是镇远将军的女儿又怎么样?还不是屈居于自己之下?

胡菀之不断地告诉自己,家世并不能决定什么,自己现在的身份不同了,这样给自己的不断施压之下,心中的忐忑也去了大半。

“太子妃,杜侧妃来给您请安了,”小宫女凑过来轻声地通报。

“嗯,让她进来吧,”坦白来说胡菀之的性格并非如此清冷,只不过她认为太子妃,万不可失了身份,对低一等的人太过热络。

“轻音来给太子妃请安了,”轻音带着两个宫女迎面走了过来,在离胡菀之一米远的地方躬身拜了拜。

“起得有些晚,,让您久等了,还望太子妃恕罪!”轻音低着头,言辞恳切。

胡菀之坐着,将一切尽收眼底,听到轻音说完,才大方地笑道:“妹妹不必如此自责,这冷天,多睡一会也无妨的,”一只拢在袖子里的手却揪紧了中衣的袖口。

轻音腼腆地笑了笑,接过宫女托盘上的茶盏朝胡菀之递了过去,胡菀之下意识地赶忙伸手接了过来,然后手在半空中一愣,面色闪过一丝懊恼。

“妹妹还未用过早膳吧,待会等殿下过来我们便可传膳了,”胡菀之亲昵地关切道。

轻音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只是乖巧地站在一旁。等赵瑾言来了就能吃了?显然是不可能的,今天是太子成婚第一天,且不管以后如何,今天早上她作为侧妃是必定得侍奉二人用膳的。

胡菀之,赵瑾言没有来,轻音就在脑子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有些小家子气,可听说胡学士一家门风颇为清廉,也不知怎么养成了这副性子,偏要装得落落大方,这落差在一个姿容不错的姑娘身上体现,还有些小可爱,可是轻音并不认为,赵瑾言会喜欢这样的一个女子。

直觉而已。

想着有些无聊了,赵瑾言就在此刻在太监的通传声中走了进来。

轻音原本就站着,因此微微侧过身子就行了个礼,胡菀之却颇有些手足无措地在宫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僵硬地行了个礼,刚刚跨过门槛的赵瑾言就看到这一幕。

“起身吧,”不轻不重地说了这么一句,看了两人一眼,赵瑾言就在桌边坐了下来,紧接着胡菀之坐到了他旁边的位置,赵瑾言微微皱眉的动作谁都没有察觉。

轻音依旧娉婷地站着,宫女们鱼贯而入摆上托盘里的精致膳肴,极有眼色地绕过轻音。

结果身后宫女递过来的筷子,因为今天按照宫中规制穿的茶绿广袖裙,因此只得一手举着筷子,一手挡着袖子免得落到盘中失礼。

“妾来为殿下和太子妃布菜吧,”轻音首先走到赵瑾言身旁,低着头,一勺一勺地往他的碗里添着粥。

赵瑾言只微微转了视线就能看到离他最近的轻音的脸,因为离得近,所以眼下被厚粉盖着的乌青被他看得一目了然,脸颊也有些白得没有红润的色泽,唯有双唇像是抹了口脂,泛着润润的粉。

伸手夺过轻音手中的碗,勺子在粥内缓缓地搅拌,而后才道:“不必了。”

轻音楞了一下才知晓他是什么意思,微微福了福身又转到胡菀之身旁,恭敬地开口问道:“不知太子妃想用些什么呢?”

胡菀之下意识地朝赵瑾言看了看,见他只自顾喝着粥,想了想,微笑着说道:“也给我盛些粥吧,有劳妹妹了。”

轻音点了点头,还没拿起桌上的碗,手腕就被一阵大力扯了过去。

“坐下。”赵瑾言喝着粥面无表情地说道。

轻音与胡菀之皆是怔住了,还是胡菀之最先反应过来,勉强地笑着劝慰轻音。

“妹妹坐下用早膳吧,一大早过来定是饿了,”说着身后早已有机灵的丫鬟拿碗给轻音盛了份粥。

“谢太子妃厚爱,”轻音接过碗,一小口一小口喝着,只喝着白粥也没有动桌上的任何其他吃食。

赵瑾言从说完那句话之后,面色一直黑沉得厉害,坐在一侧的轻音自然瞧得清清楚楚,心下只觉得这孩子真是喜怒无常、阴晴不定。